偶吧又来求婚了
2014-08-30亡羊
亡羊
一、遭遇求婚狂
刚领了离婚证出门就被车撞了,可谓惨极。然而,大难不死,还有一表人才的男人跪在病床前深情款款地求婚,可谓幸极。
但是,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脑门贴着纱布,腿上打着石膏坐在仁爱医院病床上的田枣不得已停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细回想这位身着白衬衫、黑西裤,正仰着头,微咬着下唇,瞪大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疑似卖萌的男人,到底是谁?
“这位小哥,你是不是求错人了,你说实话,我保证不打你。”田枣目光和蔼地看着面前这个单膝跪地的陌生男人,看上去大学生一般的年纪,长着一张眉清目秀的嫩脸,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枣枣,你怎么了?”男人将花放下,慌张地上前探视,“难道失忆了?”
刹那间,田枣脑内闪过思绪万千以及无数狗血的情节,最终堪堪控制住脑洞进一步扩大,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道:“我没失忆,你是哪位?”
“我是沈弥啊,不久前刚向你求过婚,可是被你拒绝了,都怪我太唐突,才害你出了车祸。知道你住院时,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真怕你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我。”沈弥的手指轻抚过田枣额上的纱布,皱着眉十分心疼懊悔的样子。
田枣差点被口里的饭噎死,边咳边艰难道:“车祸纯属意外,与你无关啊,谢谢。以及,我真的……”
田枣猛然想起,离婚登记处的办事员似乎问过她一句:“田小姐,你有兴趣跟我结婚吗?”然而当时才领完离婚证,她正望着前夫成述与潇洒离去的背影满是感伤,潜意识就把办事员当作了卖保险的,头都没抬随口答了句“没兴趣”。之后,没等仔细回想那句话就出车祸了。
沈弥一把抓住田枣的手,深情凝视着田枣的双眸:“嫁给我,给我照顾你下半生的机会!”
她只是小腿骨折,不至于生活不能自理好吗?还有救好吗?田枣目光嫌弃,脸上却挂着微笑:“我要报警了哦,沈先生。”
至于沈弥是变态还是犯罪分子还真是有些拿不准。
“你不要逞强了,除了我还有谁能照顾你呢?”沈弥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顺手为田枣掖了掖被子。
纵使田枣脾气好,但此时面对沈弥的厚脸皮也几乎挂不住笑脸,忍不住想要糊沈弥一脸饭。再没人照顾,住在医院里还有美丽善良的护士姐姐照顾啊!田枣的大牙磨得直响:“呵呵,你真是个好人。”
“你明白就好。”沈弥心满意足,顺手揩去了田枣嘴边溅上的汤汁。
田枣带着一身鸡皮疙瘩专注地投入到吃饭中。
……
……
田枣一直奋战到最后一粒大米下肚,吃完的饭盒都被护士收走了很久,其间她看了会儿书,还打了数个哈欠,拉了数次被子暗示自己困了,最后都盖好被子躺下装午睡了,沈弥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兄弟,你不用上班啊?”田枣终是忍不住坐起来出声,主动打破了这逼人的尴尬,以为用沉默就能让他主动告辞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沈弥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深情凝视着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今天周六,明天还能陪你一整天呢。”沈弥温声道,脸上的表情犹如得到了莫大的幸福一般,“而且,我也快三十岁了,只是看上去小一点。”
田枣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如此白嫩,倒是让人十分忌妒。
“在你最困难的时期,我能陪你的时间却这么短,也许我该借机离职?”沈弥的表情有些犹豫不定,像是在认真思考着这件事。
田枣多想揪着他的衣领咆哮:你去啊!你去啊!逞口舌之快算什么好汉!但是,她不能,本能地先微笑:“不用了,谢谢。”
田枣毫不犹豫地按铃招来了护士。
“护士,这位沈先生找不到出院的路了,你能给他带一下路吗?”田枣委婉地说着,暗暗给护士使了个眼色。
“嗯,明白。”经验十足的护士立即明白了田枣的意思,一只手朝着门的方向礼貌地摆出“请”的姿势,“先生,请跟我来。”
“我认得路。”沈弥信誓旦旦地说。
田枣和护士的嘴角同时抽了抽。护士摆出笑脸,再次道:“先生,这边请。”
“明天再来看你。”在无声的压力下,沈弥最后还是被请走了,一步三回头,满是委屈。田枣有种以大欺小的心虚感。
二、间接性蛇精病
田枣住的病房是二人间,由于隔壁铺位没人,倒是像单人间一般自在,前提是没有某个日日到访、次次以被护士请出病房告终的狗皮膏药。并且沈弥不知从哪儿联系到了她远在国外的父母,硬是给自己认证了一个“小时候住在对面单元的那孩子,只是没说过话,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不是什么可疑人士”的标签。
沈弥已经连续一周没来了,田枣落寞地看着窗外。也许是她真的太过分了,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次次被护士请走,沈弥也许真是被伤害到了。
听说,再不续交住院费,她就要扛着断腿走人了。她错估了这家私人医院的费用,而且她的积蓄不久前被她砸在了新房子的首付上,也就是说,她现在没钱。
多希望沈弥是真爱,能救救她……
等沈弥真的又带着笑容出现在病房里时,田枣无比庆幸自己是腿断了,否则她就会冲上去对着沈弥那张脸来一拳,然后还得进局子。
他一定是间歇性精神病吧,今天又到犯病的时间了。田枣注视着领沈弥进房的护士,试图用眼神让她感应到她的想法。
“护士,这位是精神病院的病人啊!”田枣指着端坐在隔壁铺位身着病服一脸惬意地看着她的沈弥高声问道。
护士连忙查了病例,松了口气,给了田枣一记眼刀后,匆匆离开了。
沈弥也不在意这段小插曲,指着包得像粽子的脚指头邀功:“最近都没空来看你,想做骨头汤补偿你,你看,昨天脚被菜刀砸肿了。”
“嗬。”田枣干笑,忍住,她还要伺机借钱呢!
“还好这个床位还没有别人住。”沈弥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减,那笑容田枣怎么看怎么手痒。
“呵呵。”田枣继续冷处理。
“没想到这家医院的院长还是我认识的一位伯伯,正好可以陪你住到你出院,方便照顾你。”沈弥看着郁结的田枣眼角弯弯。
这货不是好人啊!一瞬间,田枣几乎泪眼蒙眬要给他跪下了,生生挤出一个笑脸:“沈先生,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惦记……”
“你可能忘了,我曾经在飞机上用言语调戏过你,过后,你却还给我盖毯子,自此我就记住你了,只是可惜你当时已经结婚了。”沈弥无奈地叹口气,转头又语气欢快,“可是现在你离婚了啊。”
“这只是职业本能,任何一个空姐都会做的,你不用……”
田枣当空姐这么些年,沈弥说的事她只是感觉熟悉,却想不起来,毕竟飞机上能遇到的事大多大同小异。只是调戏空姐这种事说得这么坦然真的好吗!
“其实住进医院对我来说也不是太方便,毕竟也是个公务员……”沈弥缓缓道。
田枣连忙点头。
沈弥话锋一转:“但是,你那么冷淡……”
田枣顿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沈弥委屈道:“你还让护士赶我走……”
“是我错了,以后保证不会了。”田枣指灯发誓,随即轻咳一声,尴尬道,“喀喀,沈弥,院长是你伯伯是吧,能帮我个忙吗?”
“嗯,好说。”沈弥眯起眼,带着奸笑,“手机号、QQ、微信、辞职后的新工作地点等等所有对象该知道的信息都交出来,不要骗我哦,有些我是能查到的,否则就只能陪你到出院了,珍惜每一秒与你相处的时间,毕竟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见你,唉。”
沈弥费了一番功夫才从父母的关系网中联系到这位院长伯伯,当下就得到了田枣的大部分资料,包括田枣预交的住院费不够了的事。
这么能掰,怎么不去卖保险呢!田枣内心翻滚,还得劝着自己,先过了这关,联系方式以后再换就好,抖着手给沈弥写了张字条。
沈弥心安理得地接过字条,双眼炯炯有神:“明天我就出院了,过来一起睡啊。”
田枣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呼叫铃上。按完她就后悔了,还要跟这货商量,让院长通融一下住院费让她拖一阵呢。
护士一来,沈弥立马乖乖认错,被护士教育过后,倒是安分了许多。
只是直到晚上,田枣也没有找到提起拖延交住院费这事的机会,她觉得实在太尴尬,最后只好辗转反侧地睡了。
三、前夫出现
第二天,田枣是被“看”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想翻个身却蓦然发现床边蹲了个人,双眼直勾勾地盯自己。
“早安。”沈弥看到田枣的笑脸更是心情愉悦,轻轻地在田枣的额上印下一个早安吻。
禽兽啊!笑容僵在脸上,这该死的职业本能,田枣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田枣暗暗地在脸上比画了几下还是没下得去手,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要走了啊,拜拜。”田枣挥着手,目送沈弥拿着外套向门口走去,猛然看到门口倚着的男人,笑容和手一并僵在空气中。
成述与不知来了多久。
“……”一时无语,田枣终是忍不住憋出一句,“好久不见啊,最近在哪儿发财啊。”这是在说什么,好想给自己扇一个耳光。
“恭喜。”成述与面无表情地说着。
沈弥勾起嘴角,伸出手,说着“你好”却没几分敬意:“我是沈弥,你是枣枣的朋友吗,没见过你啊,来得有些晚,明天她就出院了,今天估计挺忙的。”
“成述与,你好。”成述与一触即发,淡淡道,“还有些事,先走了。”
没再看一眼田枣,成述与走出病房,田枣的脸上顿时挂了两行泪。六年婚姻,一纸签完字的离婚书,空了一半的房子,田枣连个为什么都来不及问。
没有解释,没有挽回,甚至误会了,连追问都没有。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为了逼田枣辞去空姐的工作,离婚前他们已经冷战了三个月。田枣没有低头,成述与更是从未低过头。被车撞飞的时候,所有想不通的,她都想通了。从交往到结婚都是她在主动,结婚后,她又满世界飞,聚少离多,连一直都是被动方的成述与都忍不住要离婚了。
“我只是想哭,你就不能不管我吗?”在沈弥手忙脚乱地安慰下的田枣渐渐变成号啕大哭,带着哭腔无理取闹,“我哪里不好啦?凭什么不要我,谁要出院啊,没钱交住院费又怎么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呢,你长得好看,身材又好,性格也好,工作也好,家世也好,追求者也多,你看我被你拒绝了这么久还死缠烂打。”沈弥抱着田枣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最后他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没钱交住院费,你是正常出院,不是因为拖欠了住院费要被赶出去,恢复得很好,医生说能拆石膏了,是我的错,我没告诉你,欠的住院费我也会帮你交上的,别怕。”
“你只是个精神病病人,病好了就跑了,我就又是一个人了。”
“嗯,我是,病了好些年了,早就不治了。”沈弥将下巴靠在田枣的肩上,低声道,“乖,别哭了。”
“我、我一哭就停不下来,呜呜——”
四、快让他起来,腰要断了
田枣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沈弥用不知从哪儿整来的冰袋给她敷眼睛。她都说了些什么啊!千年道行一朝散。十年不哭,一哭哭十年啊。还哭成了个弱智。不如告诉沈弥她是得了人格分裂症?还是干脆把沈弥人道毁灭了会更好?不如继续装失忆吧。田枣胡思乱想着。
“出了院顺道去领证吧,我挺着急的。”沈弥边敷边道,“彼此都赤诚相对一天一夜了。”
田枣简直心累。
第二天,沈弥一大早就到了医院接田枣出院。
大门被打开,沈弥跟在田枣身后,他探头打量了一圈,鞋柜上放着一串钥匙,边上放着两双拖鞋,无不暗示着这里曾有过一位男主人。
沈弥穿上男士拖鞋,嘟嘟囔囔地抱怨:“你还要住在这儿啊,我不高兴。”
“这房子划给了我,为什么不住。”田枣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沈弥非得送她回家,她倒是可以去新买的房子那边。
“那我也要过来住,反正我不放心。”沈弥放下东西往沙发上一坐,准备来一场擅长的耍无赖。
“去楼下超市买点吃的回来。”田枣懒得看他,径直吩咐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田枣也大致摸清了沈弥的套路。
沈弥哼哼唧唧地去了。
田枣拄着拐杖将衣物拎进卧室,打开卧室的门,一股浓郁的酒味传来,她离婚前喝了一夜酒,住院近一个月了竟还未散去。
田枣皱着眉去开窗,刚要拉开窗帘,猛地被地上蹿起的人影扑倒在了床上。田枣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田枣……”压着她的人喃喃叫唤。
听出是成述与,田枣松了口气:“成述与,你快起来。”
“你要跟别人结婚了?才离婚你就勾搭上别人了?田枣,你怎么这么狠。”刚刚还软弱不堪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凶狠,粗暴地压着她,在她脸上胡乱亲着。
她狠?田枣只觉胸口憋了一口气又闷又痛:“成述与,你想让我怎么样?哭着求你不要离婚吗?我求着你跟我交往,磨着你跟我结婚,我已经很累了,我三十岁了,没有青春,没有时间,剩下的本就不多,怎么能连自尊都不要了呢。”
成述与似是听不到般,自顾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所以坚决不辞职,如果你早辞职了,或许你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田枣渐渐冷静了下来,没有光线的室内,成述与的面容模糊不清:“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适合在一起。从前,我喜欢你,我便要跟你在一起,后来,我想当空姐,我便要求你也接受。我很任性,你却不是能包容我任性的人。从你想离婚的那天起,我们就没有挽救的可能了。”
“枣枣,超市我……找不到……”沈弥眯着眼看床上不明的人形,将灯打开。
“沈弥,我腰快断了。”田枣有气无力地喊着,“快把他拉起来。”
五、得意洋洋
田枣领着沈弥去买了菜,便坐等沈弥煮饭。
两个小菜一碗汤,坐在对面的沈弥不时地给她夹菜,米饭的热气熏得她的眼睛有些氤氲,她很久没有正常地吃一顿饭了。以前,她好不容易回趟家,成述与还会赌气故意不回家,往往都是随意对付一顿,与混乱的生物钟对抗的同时还要去哄成述与。
吃饱了,将筷子轻轻放下,全程只闻碗筷的碰撞声,沉默的氛围下田枣连食欲都被压抑住了,她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沈弥一副“我们好好谈谈”的严肃表情,卧室里还躺着烂醉的前夫,莫名有些心虚。
不对,那位是前夫,而这位是刚认识的可疑人士,有什么好心虚的,谁规定不能跟前夫发生点什么了,况且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想到这儿,田枣挺胸抬头。
“今晚,我也要住这儿。”沈弥开口道。
“睡客厅?”田枣反问,她家只有一间客房。
沈弥将这话当作陈述句应了,顿时眉开眼笑:“嗯,那结婚呢?”
田枣翻了个白眼。沈弥乖乖地去把碗洗了。
第二日,成述与走之前,田枣就醒了,在客房内一直等到关门声响起,确定成述与离开了,方才出屋。见到她成述与想必也是尴尬的,他们已经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一走出来,正看见沈弥抱着毯子从卫生间走出,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这回他一定误会我们睡在一间房内了,总该死心了吧。”一大早抱着毯子躲进厕所直到成述与离开方才出来的沈弥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田枣感动得差点落泪,沈弥的下限真是凡人无法触及的。
“沈弥,我要出国了。”田枣突然道,一早就做好的决定,只是觉得不应该再瞒着沈弥了,“我爸妈都在国外工作,他们一直希望我能过去跟他们一起住,现在我已经没了婚姻的束缚,是时候去跟他们团聚了,大概不会回来了。”
沈弥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直盯着田枣不说话。
田枣受不了这种压迫的氛围,正待说些什么。沈弥渐渐翘起嘴角:“你都决定好了,还告诉我做什么呢,抱歉,心情有些不好,先回去了。”
田枣看着紧闭上的门,深吸一口气将胸口处莫名的情绪排出,嘟囔:“哼,还给我脸色看。”
没多久,沈弥又上门造访了。
田枣有些惊讶,但还是放他进来了。
至少要珍惜现在不是吗?沈弥说着。
田枣也没放在心上,国内还有好些事要处理,还得忙着查航班、订机票、预约轮椅。沈弥倒是很闲,下班了就在她家蹲着,笑眯眯地看着她忙活,偶尔还能帮忙出个主意,偶尔做菜不放盐,收到田枣质疑的眼光就无辜地笑。
扛着断腿辛苦折腾的田枣,忽然接到了爸妈的通知,他们带着合作项目回国了,可能得住小半年。打电话时,二老已经下飞机快到她这儿了……
田枣久久不能言语。她招呼沈弥去厨房做点面条,嘱咐他记得放盐,自己去收拾房间。
半个小时后,田枣的爸妈果然到了。
他们起初还握着田枣的手泪眼蒙眬,后来就变成田枣无语地坐在一旁听他们三个唠家常,照顾到田枣的情绪,也没提成述与的事,尽捡些田枣幼年干的蠢事来说。
末了二老还坚持要回旧居去住,拍着田枣的手暧昧地对沈弥挤眉弄眼。
田枣关上门,一回头就看见厨房中正洗碗的沈弥两手泡沫正好也转身看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便弯了眼角,目光柔和似水,田枣也微微一笑,不由自主道:“结婚吧。”
六 、快打120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大庭广众之下,沈弥应该不敢打断她另一条腿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弥竟然凶残到第二天就要领她去看婚纱,而且听说喜帖也已经在印了,日期都订好了。
她离婚证都没捂热呢……
田枣磨磨蹭蹭地跟在沈弥身后走进婚纱店。
“欢迎光临。”迎宾小姐热情道。
“我是沈弥,之前预约好了今天来看婚纱。”沈弥道。
只见一个在比画婚纱的女孩忽然抬头,看见沈弥的一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田枣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花开的声音,真是花一样的年华。
“阿弥,我回来了,惊喜吗!”女孩飞一般地扑进沈弥的怀里,“我好想你啊,领证的时候放你鸽子,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了。你看我还记得试婚纱的时间,我是认真要结婚的。现在我想通了,我再也不会随便怀疑你对我的感情了。”
“田枣小姐,后背拉链还没拉……”措手不及的婚纱店店员追着出来。
沈弥皱着眉退了一步,紧跟在他身后的田枣也退了一步,结果没站稳,跌了一跤。
真是蠢死了。田枣的屁股疼得直龇牙,想说的话有一万句,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快打120……”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倒是跟我完全不同。这婚纱型号她穿不上吧?那么刚好也叫田枣?落跑的新娘?这就是她等的真相?
沈弥心里一紧,脸色变了变,推开怀里的女孩,冷冷道:“不是告诉过你,走了就不用再回来了吗?”反身一把抱起田枣,不顾一声声叫着“阿弥”的女孩,径自带着田枣开车向医院行去。
车内的空气犹如凝固了一般,谁也没说话。
田枣想起了最初在民政局问她要不要结婚的沈弥,异常有耐心却又在结婚上显得很着急,紧迫的婚期,还有这位归来的“田枣”……真相只有一个。
“你是不是恋名癖啊,像恋物什么的,哈哈。”田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应该扛起活跃气氛的任务,否则她一定会在沉默中死亡,“这都不要紧,我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了,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到了医院就把我放下吧,跟人家小姑娘该结婚就结婚,该领证就领证,怎么说你也照顾了我一场,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沈弥问道:“脚不疼了?”
“脚倒是不疼,就是刚刚吓着了,你在这儿把我放下,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也行。”田枣微微一笑。
沈弥果真渐缓了车速,当他踩下刹车时,田枣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还是面带笑容着手开始解安全带。
沈弥按住田枣的手,倾身过去深深吻住她,直到田枣喘不上气来,沈弥方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重新发动车。
田枣僵硬了许久,瞪得溜圆的眼睛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犹如见鬼一样的表情……
在医院检查了一圈,伤情没有恶化。田枣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被送回家,田枣将沈弥拦在门口。
“我这个人吧,任性得有些浑蛋,我如果不要了,就是不要了,不吵不闹不给人挽回的机会,成述与如果不是摊上了我,现在不论跟谁在一起都不至于婚姻这么狼狈。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追求我的,但日子总是要过的,也许你真适合我呢,你都这么努力了,我就想试试吧,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田枣平静地看着眼神复杂的沈弥,微微翘着嘴角,缓缓叙述着,近乎残酷,“我不爱刨根问底,却也不喜欢被人愚弄,现在我不想要你了。”
沈弥心中一痛,他想说的很多,他想道歉,他想告诉田枣,那个女孩确实也叫田枣,只是刚好叫田枣,刚好家里催促结婚,刚好他耐心用尽决定结婚,刚好身边就是她。他想说,他交过很多女朋友,这个只是其中之一,没有什么特别。他想说,在民政局领证被放鸽子时,他确实是想只要是个叫“田枣”的女人能跟发出去的喜帖对上号就行,但他的感情是真的。
沈弥最后什么也没说,他说不出口,不论哪一条都显得他是一个浑蛋。浑蛋的分明是他。眼前是早已闭上的门,沈弥缓缓闭上眼睛,田枣哭得止不住时,他就打定主意再也不会让她受伤害,可伤害她的却是自己。
沈弥想起了童年、少年时期的田枣,对于总是独自在家的他就如一朵太阳花,只要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她活跃的身影。沈弥尚未明白她对自己的意义,田枣已牵了成述与的手,笑容幸福得让他觉得刺眼,也是那时起,他不再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毫不在意地换女友,念到硕士最终考进了与专业无关的民政局登记离婚,他只能承认执念早已深种,除了她,所有女人都索然无味。当田枣在他面前低头填离婚资料时,执念如草般疯长,只庆幸女友嫌他敷衍就跑了,敷衍只是因为她不是他要的那个人。
怪只怪当初放弃太早,如今又不够郑重。
七、尾声
超市售后服务台中,一对男女握手长达两分钟,男方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先生,您对本超市的商品有什么意见呢?”田枣脸上挂着多年训练出的标准笑容温声询问着,那人却不作答,只是委屈地望着她。
“禽兽,快放开我的手。”田枣笑着温声道,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主管,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要过来帮忙的意思,若眼前这个人不是沈弥,她甚至觉得这是主管安排来考验她工作能力的。
这距她将沈弥关在门外才六天,她正式在售后服务部上岗才四天,这四天虽然事情颇多,但是凭着她的职业素养和一条残腿,事情都得以和平解决,怎么也不能因沈弥之故给主管留下坏印象。
“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呢。”沈弥欣喜地放开她的手。
田枣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不知道换个称呼叫“禽兽”就是原谅的意思?敢情这几天沈弥是进一步修行无赖的本性去了?
“这里是售后服务,商品没问题的话,出口前方左转,谢谢。”
“枣枣,咱们重新开始吧,之前是我胡闹,但是,我能保证追你前,我已经跟她断了。”沈弥认真道,“我今年二十八岁,硕士学历,单身,因为叛逆,所以在民政局上班,父母是商人,独生子,家在锦绣华苑。”
“我看你这样子也挺叛逆。”田枣轻轻笑了声,眼里带了笑意,“所以,这位顾客,您觉得本超市的商品到底有没有问题?”
沈弥见田枣眼里有了温度,心底微安:“跟我回家。”
田枣险些将手里的拐杖顶到沈弥鼻子上。
沈弥向主管走去,说了些什么,而后两人一起向田枣走来,田枣就被派到沈弥家取“有质量问题的商品”去了。
田枣想说,主管,你太天真了!又看了眼笑容灿烂的沈弥,田枣踌躇道:“我快下班了,还得打卡……”
“那就打完卡再去。”主管一锤定音。
锦绣华苑一栋楼下,田枣抬头看了一眼,拄着拐杖向里走去,三条腿在阳光下拉出一道萧瑟的影子。主管,咱们上司下属一场,相煎何太急。
跟着沈弥走进他家时,田枣还在想如果沈弥拿不出东西,她就跟他同归于尽,绝不姑息,可是等看清了客厅里的人时,田枣的脑海里只剩下三个字:哦,天哪。
田枣不知她爸妈为何会出现在别人家里,爸爸跟人在客厅聊天,妈妈在厨房帮忙,何其融洽。
“爸、妈……”田枣站在门口,简直没有进去的勇气。
双方家长在国内有合作项目因而才渐渐熟悉起来,更加上曾住同一个小区,彼此认识的人都有交集,聊起天来感情迅速升温,这次的聚餐也是家长发起的,倒真不是沈弥骗来的。
不过若是一早就知道是这个情况,田枣定会找尽借口躲开。
饭桌上长辈一直用沈弥追求田枣的事调侃,田枣只能傻笑。
过后,田枣一掌将沈弥推进他房间。
“好突然啊,好巧啊,呵呵。”田枣双手环胸,对着沈弥冷笑,她一直没明白怎么爸妈回来得这么突然,原来如此。
“枣枣……”沈弥难以辩解,只能试图用真诚的眼神感动她。
田枣叹了口气,想来自己是逃不掉了,人至“贱”,则无敌。且看且珍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