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萌”郭列:创业、自我与世界
2014-08-29何菲
何菲
脸萌创始人郭列出生于1989年,带领一个基本上都是90后的团队,开发了一个具有明显90后文化色彩的应用——脸萌。这款“呆萌贱”的应用如今已经俘获了横跨70后到00后的多个代际群体,并长期盘踞在AppStore排行榜免费应用No.1的位置。
“学渣”郭列
郭列曾经是个学渣,高三那年逆袭成为学霸。毕业之后去了他最想去的互联网公司——腾讯,离职之后很快成为红极一时的应用开发者。创业初期他6.5元吃两顿饭,1000元的研发经费撑了半年。成功来得比想象中快,不久之后他的电话即被风投公司和媒体打爆。在郭列目前20来年的人生经历中,古惑仔和海贼王,陪他一同走过这几轮过山车一般的情节。
直到高中的时候,郭列还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学渣。“那时候处于叛逆期,很喜欢古惑仔,觉得很酷,那种兄弟的友谊很好。”郭列自认当时很“脑残”,当时他总结了三个经验:第一,学习差,要不然不够帅;第二,一定要女朋友比较多,于是他在高中有五个女朋友;第三,一定要有哥们义气,偶尔打架,于是他在高中被记过两次,还被留校查看。
在那个年纪,除了古惑仔,郭列们还喜欢台湾版流星花园,韩国明星团体比如东方神起。如今郭列这样分析自己当时的心理:“当时真正以学习为标准的偶像比较少,因为大部分人成绩是中等偏下,如果是长得比较漂亮酷帅的会更受欢迎,觉得古惑仔们有个性,讲哥们义气,对这种人生比较认可,感觉很赞。”郭列认为,“大家都知道学习重要,但另一个层面的东西更容易打动人。”
那时已经是高三,郭列的班主任急得在操场上哭,还替郭列道歉。这让郭列很感动也很自责,甚至想退学。“然后家里人说没关系,你打架赢了很厉害,我很感动,想要做点事情报答家里人。”之后,郭列每天早晨5点半学习到晚上12点半,一年之后学渣逆袭成功,以高考第一的成绩进入华中科技大学。
进入大学之后,郭列第一次体会到实现目标之后的空茫状态。“你通过自己的努力,你实现了这个目标,这个过程让你觉得很爽,但是你到大学里面去了之后,你会发现你可能没有什么事情要干,你要干什么呢?”他不打算做自己的专业,开始逃课,再度成为“学渣”的郭列还给同学们写了封信说“上课看不到我了不要太想我。”之后郭列想起这个事儿也觉得自己挺傻。
然而他还是想做些事情。“我现在看古惑仔的电影还是感觉热血,我也向往海贼王那样的生活,一群想当海盗的少年去打败海上巨头。”郭列潜意识里就希望自己有一个好的团队,能有很好的一群小伙伴,“一起做不太平凡的事情。”
郭列又成了“学渣”,但他认为,一个人最可怕的是没有自己的思想,完全按照其他人给你安排的方式去做。“有些学渣会有自己热爱的事情,独立的目标,我独自朝着目标努力,即使有时候不上课,但不是不努力。”郭列认为,“比如乔布斯、扎克伯格就不是人人能做,一般太乖的学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当时郭列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憧憬的是进到大公司。“当时觉得自己进腾讯之后应该是拿着麦克风跟大家介绍我的产品,结果一进腾讯之后发现里面有2万个人,你可能是2万人当中的一个人。”郭列开始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你有很多东西要学习,但是可能更多的事情是大家分配给你的。”
郭列再看海贼王,看着看着就会哭。“每次看着这种生活还是很向往,很向往有一群伙伴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去做一些不一样的事情。”然后郭列觉得不能再待下去,要出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海贼王的目标是做海上最强的男人,我们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我们想做APP排行榜第一的应用。”郭列知道这个挺难,“但是我觉得画个饼总比没有好。”
郭列画的饼
郭列承认自己赶上了不错的创业环境。“无论传统行业还是互联网行业,对年轻人都有非常好的机会。”在腾讯一年半之后,郭列离职出来创业。他把自己和70后、80后们对比,也曾担心人脉不够、社会经验不够,不过他相信即使一个人出来也会慢慢找到合作伙伴。
“我当时的存款只有1.5万元,加住房公积金5000块钱,就两万元,按照传统的创业方式就只能摆地摊了。”郭列回忆。他找了其他三个合伙人,大家凑了1000元钱做研发经费,居然撑了半年。郭列的存款只要供自己的生活费,因为我们一群人做的是互联网产品,也不考虑其他成本,最初就郭列一个全职,其他三个人平时上班,周末过来。郭列在墙上挂了一个海贼旗,找了些海报,一桌一板凳,就成了他的工位。
创业项目的第一个灵感也是源于海贼王里的电话虫。每个电话虫长得像一个人,电话虫会学人的表情。“在电话那边看到的是一个在学自己的表情的人,另外它长得像你,根据这个灵感我们做了两个产品,一个产品是微信表情说说,另外一个就是脸萌。”郭列回忆。
配音是一个门槛相对较高的应用,于是大部分人很难把这个应用玩得有趣。“这个产品主要失败在于,用户录的这个质量不是非常高,而且在微信和朋友圈不支持这种格式,不太容易传播。”这个时候钱也花得差不多了,郭列得开始学着过苦日子。
郭列认为,自己在腾讯的时候,公司待遇非常不错,生活条件好,他曾经拿1000多元钱请大家吃饭。到了创业的时候,为了省钱,他不得不6.5元吃两顿,吃到想吐。郭列的父母也一度很担心,因为他们觉得腾讯已经是一家不错的公司,薪水好,工作好。
好在脸萌的成功很快让郭列尝到了目标实现的滋味。脸萌是从头像这个细分市场精准切入,用户可以根据很多素材生成符合自己特点的头像,还可以加上各种吐槽。“我们看到一些数据,21岁以下的用户,在用头像和考试类的应用特别多,个性化的展示对年轻人来说是一个刚需。”郭列认为。脸萌这款应用产品操作简单、接地气,同时也调动了很多人的社交分享热情——郭列及其团队发现,不少人都是为自己的朋友制作头像,这也符合人们自我表达,了解他人眼中自我形象的诉求。
之前也有不少头像应用,但火的时间都不长,而脸萌则加了很多“没节操的”素材,更多考虑90后 的需求。“我们的早期用户中,初中、高中、大学生居多,大多是热爱动漫的用户,我们产品的展示抓住了这个时代某个年龄段的需求。”从而延长了脸萌的生命周期。
这些核心需求到底是什么?“呆、萌、贱,没节操。”郭列认为,“好玩一点,不要太严肃。”尽管后来脸萌加入了不少美术元素,丰富视觉,但郭列认为核心需求可以超越美术的表现。“精神层面的表现比单纯的美术表现更有力量。”
幸福来得很快。2013 年郭列离开腾讯创业,当年年底开发了脸萌,今年 5月开始火起来,并一度盘踞在App排行榜No.1的位置。
脸萌初步得到市场认可后,郭列及其团队获得IDG数百万元的投资,开始组建团队,吸引更多优秀的人,完成了初始门槛的跨越。
遇到天使之后
郭列再次认为自己碰上了好的创业时代。“天使投资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小的团队到公司的跨越,做出来产品。”获得天使投资三个月以后,脸萌就确定了A轮融资对象,数千万元人民币级别可以帮助团队继续深化做产品。“这半年之间,我们从一个连公司都没有的、在家里创业的团队,发展到现在,也就半年多,就我们这个案例来看这是一个很好的创业时代。”郭列认为,“传统的70后有些要卖房创业,创业失败的成本太高了,我们没有用很多钱,失败也可以学到很多。”
经验主义在这里的力量正在被部分削弱。“我们这个团队年轻,我们更了解年轻人喜欢什么东西,70后80后他们不一定懂,我们懂。”郭列说,“我们能生产出来年轻人喜欢的产品,相反年轻成为我们的优势。”
大型互联网公司从单个消灭到做平台做生态的这一转变,也为平台方和开发者提供了不同的游戏规则。“互联网是比较公平的,大公司可能几百人做一个应用,我们30人开发一个应用,结果还可以做到排行榜第一名,对于年轻人真的很好。”郭列认为。
不过,实现目标之后的迷茫不止一次困扰着郭列。在升至APP 排行榜No.1的那天,郭列画的饼被实现了。“我自己都很意外,大家一起去撸串、喝酒,很开心。”郭列回忆,“第二天所有人回到公司以后,发现我们应该干什么?没有事情干了,就很迷茫。”
痛苦的感觉又来了。“我们发现可能这个事情已经做完了,然后已经没有其他事情做了,这不是我们创业的初衷,当一个梦想实现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梦想消失了,考大学也是,过英语四级也是,这个目标也是。”
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显然不一定必然带来心智的成熟,出道早、成名早的郭列和不少同龄人创业者一样,开始寻找对产品、对创业项目、对自我以及对人生实现的思考。新的认知体系需要构建。
因为之前有过不少红极一时又很快活跃度下降的产品,脸萌也要面对成为流星的质疑。“要客观看一个产品,每个产品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有它自己的生命周期,它到了世界上就是为了服务你一项需求的。”走出迷茫期的郭列说到。
下一步,脸萌会有多款产品,不变的是依然聚焦于现有用户群体,而目前想到会做的主要包括两类产品:一是与动漫相关的比如头像类,之后会做漫画、表情和社区,二是与漫画没有关系的产品。
在被问及创业及成功的偶然性与必然性时,郭列如此回答:“我创业的偶然性还是挺大的,这个偶然性指的是,有可能我这个项目不成功,但必然性是,无论如何我都会坚持做这件事情,不论这个项目是否成功。”
去做是有可能失败的,但完全不做肯定不会成功。将创业视为生活方式的郭列如此看待创业的偶然性与必然性。“创业,这是我基于自身性格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