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邀我去饮月
2014-08-29周吉灵
周吉灵
那夜,我去四川江油李白故里青莲场,月照当头,远远望去,太白楼矗立山巅,雄伟高耸,清影映射,如利剑,像灯塔,直吸我的眼球。索性凭月去访。踩着自己的影子,来到青莲镇天宝山下,太白碑林前高大的李白塑像导引着我,敲门秉报,门卫惊奇,知其故,随放行。进园各种碑刻影影绰绰,有的像中流砥柱,浑圆站立;有的则如方墩巍然;更有的像墓碑依次排列;还有的随地而刻,字大如斗。我随用脚踏住“明月”二字,想让月光停留,将月影凝固,可我走月影动,怎么也静止不了这光与影的倩影。抬头仰望天空,天上月明星繁,恍若白昼,瞑瞑之中月光凝视着我,向我发出迷人的光华。我想,难怪李白爱月如命,最后捞月而去,就连这月亮白的就像他的名字,让人迷恋。难道酒不醉人月醉人么?
其实李白本不名白,生于中亚碎叶,迁于陇西成纪,五岁时移居青莲,客居于一李树下,父亲因而被当地人取名为李客。据传李白母亲是少数民族,有胡人血统,因而其迁居故地的河边原名叫蛮婆渡。李白本无汉姓,随父姓取名为李白。二十四岁前李白一直在蛮婆渡习书作诗,学琴绘画练剑,十八岁那年隐居大匡山,之后出游成都与峨眉山。自二十四岁再游成都与峨眉山,出三峡杖剑去国,巡游四方,赋诗作文,以进仕途。然而,他一直怀才不遇,被朝中文相贺知章誉为“太白金星下凡”,杜甫赞其曰:“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直到42岁才被唐玄宗尚识,供奉翰林,三年后赐金放还。44岁开始再去东都,访吴越、探燕幽、游江南,62岁时在当涂江中醉酒捞月而逝。缓步爬上山岗,俯身贴地,自然使然。松林中见月圆墓孤孤单单,让人疑惑,墓旁有“铁棒磨绣针”的遗迹历历在目。快步攀爬,不料月色中闯进了李白故居陇西院,院内两厢一祠,李树成荫,故人故物,月辉照来,格外圣洁。问护院老翁,方知太白楼还在右手向上的天宝山顶。随仰天问月,才辩明方向。
趁着朗朗月光快速攀登,银辉泻来,真有“疑是地上霜”之感,松柏、台阁、碑林接连交错,月华照来,朦朦胧胧,奇妙无穷。快步登上山顶,太白楼立于山巅,像是矗立的长者,更似李白的雕塑,慈目秀脸,一动不动。我迫不及待登楼而上,想挽住李白的臂膀一路前行,然而静谧夜空中只有噔噔噔的脚步声,再就是月光如昼的清辉徐影悄悄洒来,婉约美妙,如影随形。登至楼顶,倚楼凭栏,气喘吁吁,随掏出随身携带的二锅头仰脖而饮。
我顿感热血沸腾,心魂飘飘;更觉凌空绝顶,万般皆下,唯有吾高。此时,月上当头,繁星眨眼,举手可得,清影弄辉,如银似雾,晃若天庭。隐约觉得李白腾云而来,举杯邀饮,把樽相对;我即驾雾而去,双手握瓶相对一碰,举瓶倒灌,咕咕嘟嘟,酒干身轻,满心欢畅。一时,心醉人醉神醉,昏昏然迎风而飘,随李白采月而去。但怎么也赶不上李太白的身影,怎么也追不上月华星光的脚步,怎么也看不透雾色苍茫的天地。索性张开双臂,把苍天揽回,将星光拥怀,与明月对饮,乘云驾月拉近光年,和李白相聚,频频举杯,饮尽杯中酒,喝掉杯中月,酣畅淋漓。没想到双手一伸,却抱住了太白楼的圆柱,还以为抓住了李白的手臂,再也不愿松手,想之与其隽永,奔月而去。真乃“青天有酒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常照金樽里。”
当夜醉卧太白楼,飘飘欲仙,梦魂萦绕,梦中李白梦中月,杯中白酒杯中月,整夜李白相邀饮,对月当酒梦不回。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去莫斯科,最想看的就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随陕西省作家协会考察团到俄罗斯访问,有幸领略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是宁静的,温柔的,美丽的和多情的。
风轻轻吹着,淡淡的,静静的,悄悄的,像羽毛痒痒的从人的毛孔上划过,没有尘埃,没有寒意,没有杂念,温顺的如流水一样温馨,一波一波,不紧不慢,拍着人的耳鼓,呼呼,呼呼,喘着呼吸的气息,把人的心情放得宽宽的,让人的神经捋得展展的,使人的身体懒懒的,犹如停靠在宁静的港湾,抛锚小息。
我斜躺在树阴中的座椅上,眯着双眼,看天上的流云在落日余辉的照耀下,慢慢的走着,银色一片,就如温柔的棉被盖在我的身上,心中一时有了阵阵暖意。浓浓的树叶沙沙,沙沙,轻摇漫舞,招招手,摇摇头,说着悄悄的话语,跳着天鹅湖的舞步,婀娜多姿,飘飘然让绿色流动,温柔的如轻摇羽扇。
地上的芳草茵茵,平平展展,绿毯般铺天盖地,写满了一地的意识,肆无忌惮的流淌,在白桦、枫树与栎罗果的树间穿行,把夜色印染得幽深而迷离。那一丛丛树杆与高扬的枝叶写满了夜幕,让莫斯科的郊外显得格外沉着、密实与静谧,点燃了人的私情,划破了夜空,在这夜色中爆发。
远处,莫斯科城尖尖的楼顶刺破了天空,包裹在夜幕里,像是海市蜃楼,浮在天边,在人的眼底形成了孤形底片,灯火次第亮起,繁星点点,绚丽多彩,点缀在莫斯科城塔上空,让这座城市充满了辉煌,多了些妩媚与动感。
身后,莫斯科大学尖顶上,一轮圆月出了头,圆圆的,饮下了一杯红酒,红着脸,就像睡美人一般,更如出水芙蓉,光华照人,那红晖慢慢洒下,弥漫在人的眼睛里,笑容满面,红衣诱人,如那多情的恋人含情默默向你走来,轻轻的坐在你身边,有一股无法抗拒的诱惑,使人难以启齿,让人情窦顿开,我只想张开双臂,与这多情的月色相拥,坐化成一具雕塑,永远矗立在这迷人的晚上。
弯弯的莫斯科河静静的流淌,把莫斯科城里的夜色与天上的明月折射成七彩的银河,满江流韵,一池金波,闪着光华,泻若琼浆,流向了远方。偶尔驰过车流,划破夜空,把沙沙的树叶与流动的夜色一下辗得支离破碎,让人遗憾。好在车速极快,不一会儿,夜色又恢复了特有的宁静。
我打开心的阀门,轻轻的放出音符,那自幼扎根于心底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曲调,瞬间奔涌而出,如旋风一样洒满了这幽林、夜空,比那微风更有穿透力,使人心动,触景生情,越哼越激昂,越唱越高调,竟然放声歌唱起来,惊得树上的鸟鹊扑愣愣的乱飞,让流动的夜色也驻足瞭望。
唱着唱着我竟眯起了睛眼,完全沉浸在词调的意境中,渐渐地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打起了喷嚏,很是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