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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与诗歌(创作谈)

2014-08-29聂权

延河·绿色文学 2014年8期
关键词:渡河奥秘寺院

聂权

扬州的一座寺院,将出时,忽有一阵微风吹过,一个角落的枝、叶、花微晃、轻回,相互的呼应和抑扬令人陡然怔住。风像一道轻微的拈花微笑的闪电和它们融合在一起,又像一道有形的波痕刹那间传回,一刹那的水乳无间的低伏与轻昂,像镜中佛颜、水中之相、空中足音,妙不可言,却无处追寻。

顿时,想,最好的诗歌,神韵也当如是,合于自然本身的奥秘。妙,不可言,不可追寻,令人无可指摘。

越来越喜欢先秦的古歌和乐府的歌辞。

真实、挚朴、热烈,不掩饰真切的人性,浑然天成,涌自胸臆,不假一丝雕饰。

“明明上天,灿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沧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鲤鱼长尺半。”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闻君有他意,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瑜。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雏。”

唐诗美则美矣,大则大矣,高如泰山,深如瀚海,然而更像近乎完美的精致的艺术品,少了一份情感原初的冲动,少了一份与自然、日月、山川、草木共同生发的情怀。

声音很微弱,但是还是要说。

诗歌是人的文学,为什么不去写人性?

我的一位朋友,一位已然成名的实力女诗人,说,有的诗歌,是写她的真实生活和状态的,这些诗歌,她往往不敢给别人看。

这是当今诗歌背景下的一种苍凉。

周作人在1918年提出了“人的文学”的概念,反对非“人”的“妨碍人性的生长,破坏人类的平和的东西”,倡表现人性的文学,这应该是正确的方向。但是,近百年后,人性化的写作在当下的诗歌中仍然极少;曾听一位翻译家提起,西方的诗人对中国诗歌最大的诟病,就是对人性和灵魂奥秘的探索的缺失。

真实的人性,并不是丑陋的物事,它是一座宝藏,闪耀着人生或细微或璀璨的丰富的光芒。那些光芒,使我们的现实人生和灵魂世界富有。

作诗无定法,无论哪一种方向的写作,都可能抵达诗歌的高峰。

然而,一定有一个类型的作品,最接近诗歌的本质,最接近诗歌本质的作品,一定是最好的可以传世的作品。

诗歌本质的找寻的过程很艰难,像我们找寻生活的本质一样艰难。

找寻到了生活的本质,诗歌的本质可能就找到了。

探寻的路程还长,但诗歌的本质里一定会包含一些词和词组:诗与歌、真实、法自然、原初的情感、尊重——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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