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四月八

张俊丽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不知道林徽因的诗句中四月天是农历还是阳历，我却在这样的四月天里，在一个百花争艳的日子，沿着沱江边一溜的吊脚楼，来到湘西那个充满着神秘气息的地方，在凤凰山下，在苗家欢腾的“跳花坪”上，听苗乡动人的情歌，品一碗甘甜的米酒，吃千人合拢宴，采集苗家古老的节日——四月八。

“四月八”跳花节，四月八“祭祖节”，四月八“英雄节”，四月八“情人节”，四月八“姑娘家”，四月八“联欢节”。我听到许多苗人在说关于四月八的古老的故事，沱江飞歌传情，苗寨欢声笑语，姑娘们的婀娜美丽，凤凰的神秘气息，给这个悲情的故事也增添了许多浪漫色彩：

传说，每到四月初八苗族同胞都要休息一天，人们聚集在一起开怀畅饮，众多的青年男女成群结队“跳花”——唱歌跳舞交友，选择自己心中的伴侣。某年“四月八”，姑娘和后生子们在跳花坪上唱得正浓，舞得正酣，突然，闯来一群挎刀的官家打手，砍倒了上前阻拦的后生，抢走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年复一年，苗家的血泪洒满了跳花坪。后来，金凤寨一个名叫亚宜的后生子邀了一帮有血性的年轻人在凤凰山上滴血饮酒，发誓要与官家血战到底，为遭难的兄弟姐妹报仇。那年农历四月初八，乡亲们像往年一样，汇聚到跳花坪上打花鼓、唱山歌、跳苗舞……太阳当顶的时候，官家打手们又来“选美进贡”了。蓦地，一声牛角号响，亚宜带领后生子们挥刀舞棍，把打手们杀得七死八伤，丢进了龙塘河……住在凤凰县城里的官家知道后，派了上万兵马前来围剿。亚宜同乡亲们在凤凰山下同官兵杀了三天三夜，终因寡不敌众，撤退到贵州，在贵州苗族同胞的支持下继续同官兵奋战……次年，正当湘黔两省边区的苗族人民欢度四月八跳花节时，传来了亚宜战死在贵阳城下的噩耗。乡亲们悲愤交加，就在跳花坪上挥泪举杯，祭祀英雄。 雄浑的号角，悲壮的歌声，震荡着欢腾的跳花坪，震荡着苗家儿女的心扉。

“年年四月八，户户挂犁耙；苗家去看看，心里乐开花。”也许千百年来，苗家人都是如此击节敲鼓，翩翩起舞，纵情对唱，所以苗人的生活才那么让人向往，让人迷恋，凤凰才那么富有原始神秘的气息。

那盛世踏歌、鼓舞联欢、椎牛祈福、跳花跳月，我已分不清是古人，还是今人，只是今日的歌舞中再没有那悲凉的气息，那“跳花”也不再是看见花树，绕树载歌载舞，驱除疲劳，“跳月”也不仅仅是春月良宵下的“跳舞求偶”，而是年轻人对生活的热情与向往。看跳花台上，那十几个苗家儿女，高举着一条大黄色彩龙，不断舞动，彩龙时而绕圈、时而腾跃，宛如真龙腾空，

“金唢呐，‘乌里哇拉地吹起来啦；芦笙舞，成双成对地跳起来啦；雄狮，摇头晃脑地舞起来啦；山歌，‘欧-欧地唱起来了……”

不知是谁在用诗一样的语言诉说着这四月八的热闹，我却知道，我的心被勾得蠢蠢欲动了，不再满足于观看聆听“苗族婚嫁迎亲”、“十支盛装银饰服饰队靓彩”、“百面苗族花鼓唢呐迎宾”，大步跨进这欢乐的人群，一起舞动，一起狂欢。

“一座青山抱古城，一湾沱水绕城过，一排小巧吊脚楼，一条红红石板街”，凤凰，苗家，四月八，是画，是歌，还是酒？我不知道，只是已醉上心头，留待一生细品、回味、留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