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高处

王计平

西方有句谚语：“上帝给每只笨鸟都准备了一根矮树枝”。笨鸟期盼着向高处飞，渴望进取。这和我们常说的：“人往高处走”是一个道理，人人都向往美好，追求更高远的目标。每个人对“高”又有不同的理解，所走的路径也各不相同，但同样都能“站在高处”。

2005年，中央电视台《共同关注》节目，讲述四川威远一个矿工家庭，女儿李小萍当年考上百年名校浙江大学，父亲借遍了全村，只得两千多元，不足以支付女儿入校的学费。节目播出后，有宁波一位孙姓的善人捐助了她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著名音乐人高晓松曾两次电话，表达愿意援助其完成学业，因孙先生捷足先登而被善意拒绝。小萍感谢的同时回复晓松：“我长大了要像你们这样，尽我所能帮助别人”。

一个贫寒家庭中成长的孩子，面对多位好心人的帮助，作出了唯一性的选择，她心中是怎样想的？后来中央电视台《社会记录》派记者采访了她。记者问她为何不多接受一些人的资助，可为父母还债，以尽孝道。小萍的回答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得到好心人捐助我上学，全家已很知足，我们不贪；二是人一生的路很长，一次违背道德就可能会有第二次，所以，一次都不能有，无论以什么样的理由。在小萍看来，好心人是帮助我上学的，自己不能以上学的名义，接受别人的捐助而用作其他，替父亲还债违背了善人的捐助意愿，是不道德的。坚守道德底线，不能有一次、一丝的突破。寒门的孩子站在了道德的“高处”。

麻省理工斯隆管理学院教学楼内有许多大人物的画像，包括名教授、捐赠者、历任院长等。在三楼有一幅比较特别，是一位年老和善的女士——米利亚姆，她是斯隆管理学院的一名普通职员，也是该学院的历史名人。米利亚姆小姐1936年毕业后一直在斯隆从事行政事务工作，负责硕士项目中学生注册、排课、财务资助，甚至帮助学生选课、设计未来职业生涯等。她在斯隆服务了51年，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能说起自己和她之间的一些接触和感受，每当毕业生聚会时，学生们都希望看到她。

1981年麻省理工校方颁发给米利亚姆女士一个特别奖，以表彰其对大学精神的贡献、对承诺的忠实以及对学生的帮助。斯隆管理学院教学楼三层大厅被命名为“米利亚姆”厅，校方还设了米利亚姆奖学金，奖励给当年将要毕业、并对斯隆这个大家庭作出突出贡献的硕士研究生。

米利亚姆女士在最平凡的岗位上，年复一年做着普通而重复的事情，她的勤勉敬业赢得了师生们的心，让更多的人记住她、想念她、敬仰她。米利亚姆女士站在了“高处”。

曾国藩小时候是个出名的笨孩子。一天晚上，14岁的他在点灯苦读，背诵《岳阳楼记》。在他家的房梁上趴着一个小偷，想等灯熄后下来偷东西。可是读书的孩子吭哧了几十遍，就是背不下来。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小偷实在忍不住了，蹭一下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劈手把他手里的书夺过来，往桌上一扔：“瞧你这个笨样，这文章有什么难背的？”说着小偷一口气把《岳阳楼记》背了一遍，满脸愤怒，袖子一甩，扬长而去，东西也不偷了。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笨人”曾文正，靠着自己后天的不懈努力和执着追求，取得了卓越成就。在军事上，打败太平天国，保住了大清江山；在道德上，崇尚气节，标榜道德，身体力行，成为世人的精神楷模；在学问上，嘉言文章兼收并蓄，博大精深，成为近代儒家宗师。最终成就了他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的非凡人生。曾国藩站在了“高处”。

“天之生斯人也，上智者不常，下愚者亦不常，扰扰万众，大率皆中材耳”。概率上我们都是普通人，有一份坚守，尽自己之本分做自己能做到的事；坚信一个道理，积少成多，积小成大；牢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对民族国家的责任，对天下道义的担当。“高处”就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