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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高校文科研究所的学术成绩述论

2014-08-27郑善庆

关键词:史学文科研究所

郑善庆

(宁波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20世纪20年代的整理国故运动,促成了中国史学研究机构的创建,北大国学门、清华国学院等高校学术研究机构纷纷建立,其他高校多效仿筹设。另一方面,国家背景的史学研究机构,如中研院史语所、北平研究院史学研究所等也形成规模*相关论著有:陈以爱《中国现代学术机构的兴起:以北大研究所国学门为中心的探讨》(江西教育出版社,2002年),朱洪斌《清华国学院与民国新史学》(南开大学博士论文,2007年),王传《国立中山大学语言历史学研究所初探》(华东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9年)、刁娅君《北平研究院史学研究所初探》(华东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08年)等;相关论文,比较代表性的为胡逢祥的《现代中国史学专业机构的建制与运作》一文(《史林》,2007年第3期)。。与此相对应的是,学界对高校文科研究所的关注显得较为薄弱*据笔者所见,除却相关回忆录、纪念性文章对文科研究所略有追述外,专门性探讨的文章仅有王传《民国时期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述评——以中山大学文科研究所为例》(《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社版)》,2010年第2期)一文,且是从研究生培养的角度,以中大文科研究所为个案,进行了较为系统的分析。除此之外,胡逢祥亦在《略论现代中国史学机构之建制与运作》一文中有所述及。,对其创建缘由、运作方式、学术成绩等,缺少全面的总结。故而,笔者不揣浅陋,试图从整体上对辅仁大学、北京大学、燕京大学、东北大学等高校的文科研究所予以论述。

一、高校文科研究所创设的背景

可以说,文科研究所的创建,既是国家政权进行学术统合与整体控制的手段,又是学界以西方学术为基准,对学术专业化与规范化强烈呼吁的结果,更是中国学术现代化发展道路上的必然选择。

(一)国家对学术整合的结果

国民政府北伐以后,取得了政治与经济上的相对一统,进而把对文化上的有效统合与控制摆上前台,成为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在此背景下,国民政府教育部将高校中原有的国学院、研究院所进行了整合和规范。

1931年,国民政府颁布了学位授予法,将文科学位分为学士、硕士、博士三级[1]。当时亦有博士的培养的讨论,但并未真正实施[2]。随后,教育部规定各大学经部核准设立研究院、研究所[1]1408-1409。法令对学生的入学考试、学习年限、毕业论文审查、学位授予均作了具体规范,完成了中国学位制度的基本建设。在此背景下,各高校的学术研究机构纷纷建立。

抗战时期,国民政府为了激励爱国精神、团结御侮,推行“中国本位文化建设运动”。 教育部次长吴俊生即言“对于吾国文化固有精粹所寄之文史哲艺,以科学方法加以整理发扬,以立民族之自信”[3]。时任教育部长的陈立夫,推行高校教育统一化的方针:“战事发生后,各大学因迁校关系,研究工作多未能继续进行。至三十三年,大学研究所增至四十九所。各所共设八十七研究学部。研究生共有四百二十二人。比较战前,数量增加几倍。”[4]当然,这一整合过程亦出现任人唯亲的弊端,顾颉刚即指出:“非其私人必加以困厄,逼其脱离,属其私人,则无论如何办得坏,亦与维持。”[5]陈立夫藉此控制教育界的野心,可见一斑。

(二)学人倡导与学术专业化的要求

高校研究所的筹设,既是国民政府对教育整合的需要,亦与学界名流的鼓吹倡导密不可分。从源流上看,这些文科研究所,多由国学院、文史研究所等研究机构转化而来。

蔡元培、汪敬熙等人,皆极力鼓吹各大学设立研究所的必要性,“藉作留学政策之转趋,渐达我国学术之独立”[6]。蔡元培还列举了不设研究所的弊病:(一)大学无研究院,则教员易陷于抄发讲义,不求进步之陋习;(二)大学毕业生除留学外,更无求深造之机会;(三)未毕业之高级生,无自由研究之机会。蔡元培亦言“欧美各国,除独立研究院外,各大学无不有相当之研究院。其研究院中方面之多,导师之努力,既为我国所望尘莫及”[7]。实则在学术研究上存有与欧美各国相竞争的心理。傅斯年在表示称许的同时,更显现出了某种忧虑:研究生沦为“不是兼职挂名之求‘科名’者,便是不得职业之可怜虫,或是本校毕业无出路,恋恋于宿舍之无房租者”;如果“研究所但为招收之研究生而用,则大学本身难免更要高中化了”[8]。究其原因,或又体现了傅斯年对文科研究所与中研院史语所等研究机构相竞争,进而争夺师资、生源的潜在担忧。当然,亦有持反对态度者:“吾人鉴于种种困难,以为各大学无须设立研究所,一切学科之研究所概由中央研究院办理。”[6]但是,上述质疑并未能阻碍国家力量之下高校研究所筹设的进程。

研究所亦非泛滥而设。为了保证质量,教育部《大学研究所暂行组织规程》要求,“各研究所应与各学系打成一片”;研究所“设主任一人,由有关学系主任兼任之,系内之教授副教授讲师助教等均为研究所之工作人员,不得另支薪俸津贴”[9]411。在此背景下,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东北大学、中山大学、浙江大学等纷纷设立了文科研究所。

二、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

在研究所的创办过程中,北京大学无疑引领潮头*对于北大文科研究所的综述,最具代表性的为《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记事》一文,载《国立北京大学国学季刊》第7卷第1号,1950年7月;后来,王学珍、郭建荣主编的《北京大学史料·第4卷(1946-1948)》(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567-574页)曾有收录。。早在1918年北大即创设研究所,时有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1932年国学门改称为研究院文史部。1934年研究院文史部改称文科研究所[10]。1935年通过《国立北京大学研究院暂行规程》,规定所长由院长兼任,研究生的指导与管理亦由各院教授担任;同时,在研究所的运作,研究生入学、考试、毕业之要求、教授之职责等方面,皆有详尽的规定[11]19-22。抗战之前,北大文科研究所已取得丰硕的成果:(1)参加西北科学考察和整理居延汉简。(2)整理艺风堂金石拓片并编辑成书。(3)编辑清代汉文黄册目录。(4)整理甲骨、封泥、古钱,并编写释文。(5)设计语音实践仪器,调查绥远、江阴方言。还出版了《国学季刊》、《北京大学研究院文史丛刊》[12]。

七七事变后,北大南迁,研究所一度停顿。时至1939年8月,北大文科研究所恢复活动并招收研究生。研究机构一度由昆明靛花巷迁往东北郊龙泉镇宝台山,1944年又迁回昆明才盛巷,1945年随校迁回北平,1952年停办。历任所长有胡适、傅斯年、汤用彤、罗常培等。

(一)北大文科研究所与史语所

无论从师资来源、研究生培养,还是从研究方法与理念,乃至领导者的角色而言,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与史语所之间,有着密切而复杂的学术关联。对此问题加以辨析和厘清,有利于对民国学术机构与学人关系,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值得注意的是,尚小明曾撰《中研院史语所与北大史学系的学术关系》(《史学月刊》,2006年第7期)一文,对两大学术社群间的师资、生员的合作,学术精神的关联,有所述及。文中所述的时间范围主要限定在七七事变之前的20世纪30年代前后,故而对文科研究所未能论及。。

按照战前《国立北京大学研究院暂行规程》,各研究所需由院长兼任,胡适即任文学院院长兼研究所所长。研究生之指导需由各校院系教授负责。也就是说,北大文科研究所理应归西南联大管理。而实际上的运作并非如此。可以说,北大文科研究所隶属北大,并不受西南联大领导。抗战后,胡适转任驻美大使,文科研究所所长虽然仍由其名誉兼任,实则由蒋梦麟推荐的傅斯年负责。未几,傅斯年辞职,主任一职又由北大出身的汤用彤接任。可知,在颠沛流离的抗战时期,北大文科研究所的运作,以“院长兼任研究所主任”*1935年颁布的《国立北京大学研究院暂行规程》即言:“各研究所主任,由本校文学院理学院及法学院院长分别兼任。”参见参考文献[10]第19页。而言,实际上并未完全按照规章制度去实施。

北大文科研究所导师阵容甚为强大,囊括了陈寅恪、傅斯年、汤用彤、杨振声、罗庸、罗常培、唐兰、姚从吾、向达、郑天挺、董作宾、李方桂、丁声树等文史界一流学人。其中,董作宾、李方桂、丁声树,因为是史语所研究员,故而以所外导师的名义聘请。

在地理位置上,北大文科研究所、清华大学文科研究所和史语所,一度地理位置毗连,前两者在司家营,史语所在落索坡,相距不过二三里,从而形成了小规模的学术文化区域[13]。研究环境虽然艰苦,然师生济济一堂,交流切磋颇为便利[14]255*在昆明的那段时间,北大文科研究所设在昆明城内青云街靛花巷3号一座小楼中。楼共三层,每层六间,原系史语所租用。该楼一楼系师生各自的食堂及学生住处。郑先生住在二楼西屋中间,傅先生在郑之北,正屋之南为学生读书室。罗常培先生住郑屋对面,仅几步之遥。陈老及汤用彤、姚从吾等先生则在三楼。参见封越健、孙卫国编:《郑天挺先生学行录》,北京:中华书局,2009年,第255页。。抗战后期,文科研究所下设中国文学部、语言学部、哲学部、历史学部。当时,在文科研究所的实际运作中,因负责人傅斯年兼任多职(中研院总干事、史语所所长、国民参政会参政员),具体事务多由副所长郑天挺负责。

1940年秋,史语所迁往四川李庄,傅斯年亦辞去文科研究所主任之职。随着史语所的迁徙,研究生的去留问题也就凸现出来。傅斯年曾对刚入学的王利器说:“看你去昆明还是去李庄?昆明有老师,李庄,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在那里,有书,由你选择。”[15]202最终,王利器选择了去李庄。当时选择去李庄的研究生还有:任继愈、王明、马学良、刘念和、逯钦立、胡庆钧、王树岷、李孝定等人。而王玉哲等学生,则选择了留在昆明;傅斯年本打算为王玉哲的导师,因此之故,改由唐兰担任。从当时的抉择来看,更多的学人随史语所迁徙。故而,文科研究所的研究生分散于昆明和李庄两处。为了加强两大学术机构的联系,北大文科研究所在李庄设有办事处,负责人为邓广铭。

对于两大学术机构的微妙关系,北大文科研究所的学风,也在一定程度上沿袭了史语所时的治学旨趣,即一切从史料入手,注重史料的搜集,重考证、训诂等手段。王叔岷初见傅斯年时,即被告诫“研究《庄子》当从校勘训诂入手,才切实”,“要把才子气洗干净,三年之内不许发文章”[16]48。使得他不得不改弦易辙,以校勘训诂为基础研究《庄子》,进而广辑资料,渐入学术之门。时北大文科研究所的学生,虽然分割两地,仍多有交流与合作。如王叔岷于1943年秋撰就硕士论文《读庄论丛》,先评审通过,再由汤用彤、罗膺中两先生从昆明寄来笔试题目。当仅以笔试而言,当时研究所的负责人为汤用彤。郑克晟对文科研究所与史语所的关系,倒是有着较为贴切的描述:“三十年代史语所的人员,大多系北大出身。又有傅先生的关系,因此与北大形同一家,北大文科研究所与史语所更是如此。”[17]419故而,王叔岷认为“北大文科研究所附属于史语所”[16]48,亦非全然如此。

除却学人交流外,两大学术机构间也互通有无,资源互补。研究所有著名学者坐镇,而史语所当时藏书最为宏富,当时史语所“人员不多,但书籍不少,且多善本,这对北大师生进行研究,亦极有利”[14]254。西南联大与史语所制定了“图书阅览及借书办法”,规定“史语所之汉文普通阅览室得由联大教员前往阅览,往阅读者,史语所适用本所同人之待遇;联大教员向史语所借书时,由联大图书馆开书单向史语所借用,每周一次,个人不能直接向史语所借书”[18]。这一举措对史学学人的撰述裨益匪浅。1942年,北大文科研究所与中央研究院合作,组织西北考察团,也是两大学术机构合作的见证。

(二)文科研究所的成绩

与清华大学文科研究所注重文学相较,北大文科研究所则更为注重史学一门。招考的部门分史学、语学、中国文学、考古学、人类学、哲学六门。工作室分文籍校订、中国文学史、中国语言、英国语言、宋史、明史、中国哲学与宗教七室,各由文学院教授负责主持。

抗战之际,研究所学人仍相互砥砺、著述不辍。例如,傅斯年主持北大文科研究所期间,一度对研究明史颇有兴趣。1939年夏,他曾约郑天挺一起,拟编辑新编《明书》。后因战事紧迫,计划未能实现[14]261。郑天挺则致力于西南边疆史地之研究,他读《新唐书·吐蕃传》,“疑发羌即西藏土名Bod之对音,乃草成一文,名《发羌之地望与对音》。写完后随即就正与陈寅恪先生,头天晚上送去,次日下午陈即送还,并为文中订证梵文对音及佛经名称多处”[14]254。该文获得陈寅恪等一流学人的赞许,并获得国民政府教育部学术著作三等奖。

自1939年至1945年,研究所印行的论文达20种,分别为:向达《唐代俗讲考》、罗常培《贡山俅语初探》、汤用彤《言意之辨》、郑天挺《隋书西域传附国之地望与对音》和《隋书西域传缘夷之地望与对音》、唐兰《王命传考》、朱自清《文选序“事出于沈思,义归于翰藻”说》、高去寻《汉崖墓题识“内”字之一解》、陶元珍《张江陵书牍诗文解题举例》、许维遹《释衅》、容肇祖《唐贞元册南诏使袁滋题名拓本跋》、吴晓玲《元曲作家生卒新考》、叶玉华《院本考》、谢文通《现代英文诗》(英文)、马大猷《国语中的语音的分配》、张清常《周末的音名与乐调》、王崇武《跋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陈忠寰《论柏拉图巴曼尼得斯篇》(德文)。除室内研究工作外,研究所在外调查方面也成绩斐然:其一是考察西北史地,中央研究院组织西北史地考察团,发掘敦煌、民勤、张掖、武威等处古墓,文科研究所派向达、阎文儒即参加。其二是调查西南少数民族语言[19]。

(三)研究生的培养

1939年,北大文科研究所恢复招生,公布招考研究生办法,包括研究范围、资格、考试程序、考试科目、修业期限及待遇、考期、报名地点等七项内容。首次招考研究生十名。考试科目分史学、语学、中国文学、考古、人类学五部,期限为两年。考试分两次举行,应试者初审合格后,即分别通知在昆明或重庆考试[20]432*当时考试的范围包括:(1)史学部分:通史中各段,哲学宗教史、经济史属之。(2)语学部分:汉语学各科,边地语言,英吉利语言学属之。(3)中国文学部分:中国文学史及文籍校订属之。(4)考古部分:考古学及金石学属之。(5)人类学部分:物质及文化人类学属之。考试资格:(1)公私立大学文学院毕业者,但其他学院毕业者有适当之论文者,亦得应考。(2)著有论文者。(3)年龄三十岁以下,身体强健者。修业及待遇:(1)研究生修业期限为两年,但成绩优良而工作未能结束者得延长一年。(2)在第一年修业期中,每人每月给予生活费五十元,并由本校供给住宿。(3)在修业期中应遵守本校各项规则,并服从导师之指导。(4)在第一年修业期满后,考核成绩及格者继续给予生活费,其成绩特优者得外加奖金,成绩不及格者停止修业。(5)全部修业满期后,考试及格由本校依照部章给予证书,并择成绩尤佳者留校服务,或介绍工作。参见:《国立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招考研究生办法》见《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史料三·教学、科研卷》,昆明:云南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432页。。第一次录取的研究生名额为:史学部分三名,语言学部分三名,中文部分一名。

从具体的操作层面看,当时北大文科研究生的录取方式并非单一刻板,甚而有些随意的色彩。如王利器报考时,因考期已过,故而去拜访傅斯年,请求予以考试的机会。当时答题不过几行,即被傅氏定为研究生。傅斯年亦言“你早就取了,还准备给你中英庚款的奖学金”[15]202。傅斯年素以“拔尖主义”选拔人才著称,王利器的录取过程不拘一格,体现了当时招考的灵活性。

以1941至1945年为例,时任研究生导师的有罗常培、李方桂、丁声树、唐兰、罗庸、杨振声、汤用彤、陈寅恪、姚从吾、向达、郑天挺等,四年中毕业研究生二十余名。出版《国学季刊》(1923年1月至1952年12月,出至七卷三号)。专任教员主要由大学部教授兼任。兼任教授,指由他校教员及其他职员兼任者。当时专职研究员甚少,一度“仅讲师二人,讲员一人,助教三人”[9]410。以1941、1943两学期的对比而言,当时的导师与研究生的比例,北大为1:1.3左右,清华为1:0.52左右[20]530-533。由此观之,当时研究生招生规模,颇具精英化色彩。研究生的招生人数,一直保持在十余人的规模,且多由各学科名师指导,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研究生培养的质量。同时,研究所的教授,兼职者亦多有之,从而可以汇集一流学人从事研究和交流。

北大文科研究生的培养有如下特点:(1)多为一学生而双导师,甚至是三导师。任继愈回忆道:“那时的研究生,有两位导师,一位是本专业的,一位是外专业的,学中国传统学问的,要配一个专攻外国学术的导师,读书也是这样。”[21](2)学生入学研究的论文方向与今日相较,选题时比较宏观;论文撰写时,则多为专门性的探讨。(3)虽然研究所分史学、语言学和中国文学三部,但是研究生的论文多与史学有所关涉。(4)招生规模很小。直到1946年北大复员时,在校研究生只有二十人,其中文科研究所九人,理科研究所七人,法科研究所四人而已[9]336。

从研究生的培养方式来看,其资料搜集、论文撰写,乃至其学术观点的形成,颇具激励性和灵活性色彩。杨志玖即回忆说:“入学后主要是自学,可到联大自由听课,但不参加考试。一年后导师出几道题算作学年考试。联大常举办学术报告会,研究生要听讲。这种学习方法使研究生有充分的时间读书、思考和撰写论文,平时也常和导师见面,请教、商讨问题。这种管而不死、活而不乱,充分发挥学员的学习主动性的方法,到今天仍有可供参考之处。”[22]此后,杨志玖在撰写《元世祖时代汉法与回回法冲突》时,即多受其师姚从吾的启迪,从《永乐大典·站赤》中发现了马可波罗离华的证据。撰写成《关于马可波罗离华的一段汉文记载》一文,发表于顾颉刚主编的《文史杂志》(1941年第1卷第12期),顾颉刚在“编辑后记”中予以鼎力推荐,汤用彤亦写信褒奖。傅斯年更为看重,不但将此文推荐给中研院学术评议会,更将其推荐给哈佛大学《亚洲研究杂志》[17]785-786,使得杨志玖在学术界崭露头角。另外,研究生之间亦多有切磋,王玉哲回忆道:“古声韵学的知识,很大程度上是与做研究生时的同学马学良、周法高和殷焕生的帮助分不开的。”[15]465可谓助益良多。任继愈赋诗曰:“春雨青灯靛花巷,霜天红叶宝台山”[23],学子们虽敝衣素食,但刻苦读书、心系天下的精神,传为后世佳话。

文科研究所毕业生之出路,亦可有多重选择。如王利器,毕业后回川大任教,并成为川大文科研究所的讲师。杨志玖则有多重选择:或北大助教,或史语所助理研究员,或齐鲁大学讲师,最终还是选择了到西南联大之一的南开大学当教员。

三、 辅仁大学文科研究所

(一)研究所的创设

辅仁大学,除了院长及系主任外,教员分五种:教授、副教授、讲师、教员及助教。辅仁大学文科研究所包括:史学部、人类学部、经济学部。史学部成立于1937年,当时,整个文科研究所仅有史学部一部。

表1 辅仁大学文科研究所教职员表(1937~1938年度)

表2 辅仁大学文科研究所教职员表(1940年度)

由上表似可作如下总结:(1)辅仁大学文科研究所史学部的师资,多由史学系教职员兼任。同时,又有国文学系沈兼士、余嘉锡,以及人类学系的雷冕(亦任辅仁大学教务长)、史禄国等一流学人的加入,从而充实了学术队伍。(2)史学部所授课程,虽与史学系多有重叠,但亦体现了更为专精的一面。(3)本土培养的年轻一代学人,成为教师中的新生力量,并承担本科教学工作。比如,余逊代替其父余嘉锡,柴德赓的授课更多是传承了陈垣的衣钵,而这些新教员多由文科研究所培养。(4)学人授课更具经世色彩。牟传楷“魏晋南北朝史”课,讲授“汉民族衰落、汉民族自保、民族迁徙”;叶德禄“隋唐史”课,则言“民族之迁徙,文化之移动”,皆具有浓烈的经世当下、以史为鉴的色彩。(5)文科研究所教员,非纯粹研治史学者,如施格莱、雷冕等具有其他背景与学科的学人,亦受聘前来授课。且课程非局限于史学范围,更涉及人类学、社会经济学等层面。

另外,研究所学人陈垣、张星烺还发起成立史学会,邀请史学系和其他各系爱好历史学的师生共同参加。该会以研究历史、切磋学术、联络感情为宗旨,将团体研究和个别研究相结合,由本校教授担任顾问和指导工作,并聘请校内外名人演讲[24],演讲题目皆系平日研究之心得。当时演讲的题目有:陈垣《官书与私书》、张星烺《历史之辅助科学与基础》、余嘉锡《论治史学当自出手眼》。年轻研究生亦多有参与,如牟润孙、胡鲁士、余逊、顾随、张鸿翔、王光玮、叶德禄、孙人和、赵光贤等,亦各作专题演讲[25]。

(二)研究生的培养

文科研究所对研究生的入学、培养及毕业等,皆有详细的规定。具体而言,有如下数端:(1)研究生入学资格:凡投考研究所者,须为国立省立及已立案之私立大学或教育部承认的外国大学毕业生,至少熟悉一门外国语言,方得入所。研究生入学科目有四种,由部主任审定。(2)培养方法:研究生入所后,即由部主任指定导师,并应于最短时间内与导师商定所应修习的学科及研究计划。文科研究生修习学分成绩最少为二十八学分、五十六成绩分。研究生已研究一学年以上,其所习之课程均经审查及格者,得应初试。(3)毕业过程:研究生初试为口试或笔试,由部主任及考试委员二人主持,以验其是否能进行研究工作。研究生论文办法由部主任及导师指定,暑假前两个月交部主任。凡研究生研究二学年,修满规定学分成绩分,必修课均及格,并经初试合格,呈交毕业论文者,得应硕士学位毕业考试。合格者,经本校教务委员会通过,教育部覆核后,授予硕士学位[26]。

史学部的论文题目,并非完全限于史学一门,更有文学、社会经济学、心理学的内容。当时,研究所史学部第一届毕业生(1940年)有六名,其中有德籍一人,为丰浮露(Rev.Eng.Feifel, S.V.D)司铎。兹将论文题目列后:赵光贤《明失辽东考原》、赵卫邦《中国古代丧葬风俗与祖先崇拜》、陈祥春《中国辟疫法术考略》、丰浮露“Translation and annotation of the first three chapters of pao p'u Tzu”、刘厚泽《历代黄河河工制度研究》、叶德禄《唐代社会西域化》[27]。第二届毕业生为葛益信,第三届为陈奇猷,第四届为高福会[28]。第七届为郭预衡(论文题目为《纵横家研究》)、刘迺龢(即刘乃和,论文题目为《三国演义史徵》)。可见,史学部的研究生规模甚小,当时研究生的培养更具有精英化的色彩。

四、燕京大学文科研究所

追溯燕京大学研究部的创设,可推至学校未迁新校之前。此间,招收研究生达十余人,然真正领受硕士学位者仅一人而已,盖因研究生的修业年限仅为一年,时限短而压力大,以致多未能毕业[29]。此后,国民政府教育部相继颁布“学位授予法”、 “大学研究院组织法”,使得燕京大学研究院得以规范化发展。

以燕京大学文科研究所历史学部而言,1926年,学校开始正式授予硕士学位,此后十年间,毕业者共21人。时至1931年,培养方式方有变更,“设立文理法三科研究所,进行规范的入学考试,毕业年限亦延长为二年,中期有基本考试,此后始得开始专题之研究”[30]8。1935年夏,历史学部正式成立。当时,研究部各教授皆由本科教员兼任,间或有大部分工作专注于研究指导者,亦必兼课于本科生。

具体而论,燕京大学文科研究所史学部研究生,学制两年,第一年主要为预备基本史学知识和准备课业考试,基本史学内容经考试及格后,方由学部导师一人或二人指导,作专门史学论文的撰写。为便于师生交流,当时“导师与研究生,每一月或两月,轮流在各导师住宅聚会一次,个人亦可临时提出问题,共同讨论”[30]4。另外,《燕京大学研究院章程》规定:“本研究院设院长一人,得由本大学校长兼任,各研究所及所属各部各设主任一人,得分别由有关之院长系主任兼任之。”[11]195故而,燕京大学研究院院长为陆志韦,设有文科、理科、法科三研究所,文科研究所所长由历史学部主任洪业兼任。

历史学部的导师,可谓集一时之选。教师除任教于辅仁外,亦多有兼职。如辅仁大学的张星烺即兼任燕大史学部导师,容庚隶属于国文系,亦为史学部导师。当时,研究所学人已具备较为成熟的研究意识。赵承信即言:“在好的大学里,只问你研究的是什么题目,而不问你是哪一系,所以在研究领域里,只有研究的对象,而不必顾及研究所属的范围。”[30]43这种既具有学科意识,而在具体的研究中又不受学科掣肘的学术理念,实为精辟之论。

因一年级学生多为基础课程的学习,所以论文选题多未定;学生的培养基本为双导师制,论文的选题也并不完全局限于史学一隅。如论文“诗经中蔬菜植物考”,即是交叉性的学科选题。其次,虽然研究生学制规定为两年,但实际修业年限多为三年。

虽处沦陷之域,师生仍能够著述不辍。研究生的相关著述及毕业论文,多发表于《史学年报》、《燕京学报》等刊物,或由哈佛燕京学社编印成书,从而激励研究生进行学术研讨,并为其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当时为便于学人交流治学经验,组织有历史学演讲会,无论师生,皆可就自身研讨所得,广布于众,进而相互切磋、裨益学术。

燕大文科研究所学人,毕业后或任教于高校,或任职于学术机构,且在此后的研究中取得卓越成就。比如,历史学系1940至1941年度新聘教员,“裴文中、翁独健、聂崇岐、侯仁之、王钟翰诸先生任教席,分授史前考古学、蒙古史、辽东史、宋史、中外地理、清代政治史等课”[31]。其中,翁、聂、侯、王四人,皆为燕大研究生毕业。抗战胜利乃至建国以后,这批教员成为燕大学术的中坚力量*时至1950年,哈佛燕京学社北京办事处代理执行干事兼引得编纂处主任聂崇岐、 编辑王钟翰,燕大历史学系教授聂崇岐、侯仁之,副教授王钟翰,讲师许大龄,皆为燕大文科研究所毕业生。《燕京大学教职员名录》,1950年12月,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藏书,第6-9页。。其他研究生,如蒙思明于1938年毕业后,即离开沦陷区的北平,前往四川成都的华西大学任教,旋又任教于齐鲁大学。1938年刊行的《元代社会阶级制度》一书,则是最终奠定其学术地位的成名之作。

五、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

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设立于1942年,其前身为“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主持者为金毓黻。金氏乃著名的东北史地学家,东北情结深厚,此前曾任中央大学史学系主任。后经东北大学臧启芳的盛情邀请,方来东北大学任教,并组建研究机构。故而,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的发展,实与金毓黻关系莫大*从师承上看,金毓黻承学于黄侃、朱希祖等学者,属章太炎一系。从学人群体上观之,金毓黻虽与北大同门交往甚密,然又与占居主流的胡适派学人多有不同。从研究方向上看,东北史、宋辽金元史,乃金毓黻所擅长的方面。此外,金氏对中国史学史、清史等亦多有成就,或可称之为通家。在学术交游上,与金毓黻过从甚密的学者,主要集中于东北同乡、东北大学学人(如校长臧哲先、雪曼等)、中央大学学人(如沈刚伯等)。金毓黻喜以诗文相唱和,似乎亦可归之为旧派学人之列。然其学术理念和撰述方式,则又迈越老辈学人,自成一家。由《静晤室日记》而观金毓黻的性格,不免多有感触:一、日记中多有学人唱和之诗作,或即兴而发、排遣心情之作,或旧友新知相互赠和之文,可略窥先生旧学功底之深厚。二、以赤子之心究心国事,矢志不移于东北家乡的收复与重建。无论金氏发表于报刊之时事评论之文,亦或对学子训诫之言,皆浓浓蕴藏爱国爱乡之情。三、于日记隐约可知,金氏不惟一卓越史家,更为一痴心的教育家、富于哲思的思想家。其对国事与家事,私情与公事,区分严明,虽因家学、师说之影响,不无保守的倾向(如对《雷雨》戏剧、《阿Q正传》等,多有不理解、抵触之情),然亦承袭了传统士大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爱国情怀。。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的前身为史地经济研究室。学者杨曾威曾记述道:“二十八年秋季,辽阳金静庵先生来东大主持史地系,金先生个人对于辽史用力甚深,著作等身,因此也引起个人对于东北史地的兴趣,是年冬便向金先生建议,并合拟东北史地降级研究之计划,由于校长臧哲先先生之赞助,送呈教育部核准。”[32]研究室由金毓黻教授主持,另聘史地经济名教授杨曾威、萧一山、吴希庸诸氏分任各组研究员,研究生五人,分历史语言,地理地质,社会经济三组从事研究工作。”[34]

从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到文科研究所的转变,又与国民政府对研究院所的统合密不可分。1942年4月,时为教育部部长的陈立夫前来考察,“对本室成绩,甚感满意,且以在东北未收复之前,研究筹划工作实为将来定复建设之指针,本室使命既重大如此,组织当应扩充,乃依大学研究院所组织法于三十一年八月改室为所,而国立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于焉成立,内设史地学部,分历史,地理,经济史地三组”[33]。接着,文科研究所迁入城内,并以国本中学旧址为所址。

据当时的教员陈述回忆,“1940年冬,四川三台东北大学成立东北史地经济研究室,金静庵主其事,我被聘为研究员研究东北历史,地理、经济分别由该系的两位教授兼。除了金先生和我,还有几位研究生。金先生半年在重庆,半年来三台。研究室附设两套石印机,一面印《东北集刊》,一面印研究东北的专著如《东北通史》、《东北书征》等,还承印《东大学报》、《志林》等刊物”[15]181-182。当时,东大文科研究所的教员,还有丁山、陆侃如等人。此后,又延聘陆懋德、杨曾威、李光忠三教授分任历史,地理,经济三组导师,师资阵容颇为强大*具体而言,(1)陆懋德清华毕业后考送赴美留学,在美威士康森大学,欧亥欧大学研究院毕业,得文科硕士学位,归国后历任清华学校北平师大教授,西北联合大学教授兼历史系系主任,西北师范学院教授,西北大学教授兼历史系系主任。(2)杨曾威毕业于北京大学地质系,第三届庚款留英,获曼彻斯特大学理科硕士学位后,复在剑桥大学研究院研究,返国后历任本大学地理系教授,国立西北大学教授,中国地理研究所研究员。(3)李光忠为北京大学商学士,美国伊利诺大学硕士,历任北大经济系教授,平大经济系教授兼系主任,本大学经济系教授兼系主任,文法学院院长,教务长,贵大法学院长。。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亦注重研究生之培养,毕业生自1943年至1945年,已有三届,共计12人*研究生就业情形:东北大学3人;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2人;国立西北大学3人;国立编译馆1人;国立边疆学校1人;东北教育辅导委员会1人;安东省教育厅1人。。研究所毕业生亦多有专题性撰述,如张亮采《补辽史交聘表》、《宋辽国际关系研究》,杨锡福《东北交通地理》、满颖《东北农业地理》等,多为资料翔实、考订精核之作。在研究方向上,主要侧重于东北地区,论文的经世情结甚为浓厚。

早期文科研究所的研究重心,主要集中于东北地区。“举凡有关东北之文献,靡不多方收集,”[33]成绩亦斐然可观。当时撰述的论文,分为专题研究和专书编纂两种。前者收集若干专论可汇编成册者,称为集刊,如《东北集刊》、《志林》等即为此类。专书编纂则有《东北要览》、《东北图志》、《东北交通地理》、《东北农业地理》、《东北风俗丛谈》、《东北通史(上册)》、《东北要览》、《补辽史交聘表》、《东北文献拾零》等书的刊刻。同时,为促进世人对东北的认识和沦陷区的记忆,文科研究所还举办了文物展览会。以1944年双十节举办的展览会为例,三日内来观者仍达三千人,影响颇大[34]5690。当时研究东北问题,不仅有学术研究之必要,更是流亡学人的一种心理情结所驱策使然。

可以说,金毓黻执教东北大学,不仅是学术研讨之故,更是一种东北情结使然的结果,这种地域的认同和情感的归属,在《静晤室日记》中多有流露:“东大文科研究所诸子联名函促余归三台,情辞均挚”[34]5907。此外,身处西南之地的东北学人如金毓黻者,多有流人之感,“今日之敌国外患,不类西晋之永嘉,实同中唐之天宝,异日扫荡敌寇,收复辽沈,禹域重光,还乡愿遂,宜如何洗涤积岁之瑕秽,宜如何建立百年之大计,是又为十数年来艰苦挣扎之流人,所责无旁贷者。”[35]此种东北学人的流亡情结,更使得金毓黻主持东大文科研究所附加了地域认同的色彩。金毓黻主持下的东北大学文科研究所,无论在刊物创办、史学撰述,还是在研究生的培养方面,皆取得不凡成绩。其学术研究注重东北文化之发掘和重建,则又是影响深远之事。

上述所论,仅以北京大学、辅仁大学、东北大学、燕京大学等高校的文科研究所为例,述其成立始末,学术侧重与研究生培养的方式,力图以此为例来管窥民国高校学术研究机构的运作与成绩。当然,其他高校亦多有文科研究所之设,如浙江大学,设有文科研究所史地学部[36];中山大学、中央大学、清华大学、金陵大学亦设有文科研究所,因篇幅所限,只好付之阙如。

六、结语

20世纪20年代的“整理国故运动”,催生了诸多国学研究机构的产生。30年代以后,学科分野日趋显现,文科研究所得以普遍创设,其研究生的培养,出现了制度化、规范化的倾向。抗战时期,文科研究所的规模并未因之缩减,反而还有扩充的趋势,实为当时学术的一个重要特色。从文科研究所创建的背景上看,高校研究人才的培养,最早以清华国学院和北大文科研究所为代表,开创了本土研究人才培养的先河。后来,中央研究院、北平研究院等学术研究机构的相继成立,则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两者皆未形成全国性、制度性、普及性的研究模式。而文科研究所的创设,使得史学专业研究人才的培养模式,由西洋转向本土,大批本土研究型人才相继产生,从而奠定了此后中国学术发展的基石。

表3 研究所、学部数量、留学人数一览

由上表可知,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研究院所、学部的数量呈现递增的态势,与此相对应的是,文科留学生锐减,从1936年的463人,降至1944年的34人。究其缘由,与战争因素的制约关系莫大。抗战以后,“政府统制外汇,限制留学,大学毕业生出国留学机会减少,而当此抗战建国正在迈进之际,学术研究需要尤大。教育部有鉴于此,对于国立各大学原设有研究院所者,除令充实外,近并令人才设备较优之各校,增设研究所,由部酌给各校补助费用。”[37]在此背景下,研究人才的本土培养则是大势所趋的了。

值得注意的是,文科研究所的西化背景亦相当浓厚,如学科课程设置、讲授、论文写作、学位评定等,皆是借鉴西方学术体系并加以融会吸收的结果。可以说,文科研究所作为民国教育系统最高级别的机构,其在全国高校中的普遍设置,一改中国学术人才多由外来培养的模式,对中国学术的自主化、本土化影响深远。

综而言之,在纷乱的战争时局下,高校文科研究所的普遍创设,促成了中国学术的现代化和史学人才培养的本土化。在史学机构的发展上,则形成了史语所与高校文科研究所史学部并驾齐驱的局面。此外,文科研究所的建立,也使得“国学正式为现代科学体制所取代,史学也因此而与国学分道扬镳”[38]。同时,专门性学术研究机构的建立和日渐完善,对学术职业化及学科体制化起了重要作用。仿效西方引入并建立的文科研究所,使得中国的史学研究从“个人主义时代”,转入“团体运动时代”[39]。可以说,文科研究所史学研究生的培养模式,成为民国以来史学人才培养的样板。今日中国史学研究生的招考方式、课程内容、学业时限、研究方法,即与当时多有契合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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