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菊花黄
2014-08-27胡大苏
胡大苏
这幅画，是12年前仲秋，在深圳水库公园赏菊花展时，触景生情而涂画的。
今秋家园篱边又见菊花归来，盎然一片金黄，胜似唐代元稹诗吟“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叹物是人非，菊花依旧，坐赏菊开，春秋复春秋，惜人生仅有“此花开尽更无花”的一世情缘。想当年老家在菊花丛中欢笑的家父，早已仙逝，那将菊花叫“太阳”蹒跚学步的儿子，如今事业如火如荼，恰是那“待到秋来九月八，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那派灿烂气势。
回眸间，百感交集……
“吖，妈妈，太阳。”那是被妈妈抱在怀里，一岁的滔滔在说话。
“太阳，金黄。”滔滔指着院子那片金黄色的菊花，又兴奋地说，并用胖胖的手，拨着妈妈在看天上太阳的脸，要她低头看花。
“哦，菊花，这是花喔。”
学美术的妈妈欣喜地纠正着刚学说话的儿子。“它有太阳一样的颜色，黄色，黄菊花。”
每逢周末，妈妈就抱滔滔去浙大的外婆家。秋天了，外婆家的花园里住满了菊花，因外婆喜爱菊花，教历史的外公擅长画菊。滔滔新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新认识的朋友，妈妈要一个一个地教他…… 实在太多了，每天，滔滔都要随妈妈一起去妈妈教书的学校。一路上，滔滔坐在妈妈自行车前杠用竹藤编制的小椅子上，妈妈像做导游一样，不停地给滔滔介绍这个世界。母子俩天天要经过杭州的三个城区，连星期天也雷打不动（因滔滔要去学校练习钢琴），从居住的上城区，经过下城区，再到拱墅区的学校，来回一个半小时的路途，无论走到那里，车上的两个人都很忙碌。那些往来的汽车、行人，道路，或是道路边的房子、树、包括天上的云朵、飞鸟，都是妈妈上课的教材。
刚才在往外婆家的路上，傍晚的太阳像一个金红色的咸蛋黄，挂在天空，将周围的云朵映染成金色。
“太阳，圆型，金黄色。”妈妈告诉滔滔。
“白云也变成黄色，因为被太阳光映照。”妈妈又接着说，不管滔滔能否听懂，她像教自己学生一样，边踩着自行车，边顾自讲着。
于是，滔滔认为眼前一团团金黄色的菊花，也叫太阳。
“鸟，妈妈，飞”滔滔抬起头，顺着妈妈指着天的手，几只小鸟划过金色晚霞映照的天空，落在眼前的菊花上。孩子兴奋地推开妈妈抱着他的手，挣扎着下地，踉踉跄跄地往前冲过去，想追赶小鸟一起飞。
“噗通”一声，想抓小鸟的滔滔，狠狠地摔了一跤。
“噢，自己站起来。”妈妈在一旁平静地说。摔倒在地的滔滔，想了一会，拉住上前扶他的外公的手，微微颤颤地站起来后，神气地朝妈妈看了一眼。小鸟早已飞的无影无踪……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外公抚着滔滔软软的头发，笑呵呵地对滔滔吟着。
“爸爸，你可以画一幅持螯赏菊图了”。妈妈对外公说，因每每中秋菊美蟹肥时，滔滔的外公总要画几笔应景。
“画了，画了，今年学校教师画展已拿了二幅去。”外公牵着滔滔的小手，俯身对着小外孙，快乐地回答着女儿。
“滔滔长大了，外公教你画菊花喔。”妈妈也蹲下，张开双臂，拥抱住正在认真听大人对话的滔滔。
夕阳下，菊花顾自怒放着，一朵朵、一簇簇，挤满了栏栅，像一群挤在窝边“唧唧喳喳”争食的金绒绒的雏鸡，活跃灵动。
“菊花，金黄， 太阳。”
滔滔看着菊花，自言自语，非常清晰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