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晚清狭邪小说中男权的衰微
2014-08-26罗祥玉
罗祥玉
摘要:狭邪小说是晚清小说的重要一支,它通常是以繁华的都市为北京,以章回体的形式勾勒出各种情色关系。鲁迅在其《中国小说史略》中首次将这类小说称为“狭邪小
说”。“狭邪”一词最初意指小街曲巷,因其多为娼妓所居,乃声色犬马之地,后遂以该词指称娼妓居处。
关键词:晚晴 狭邪 男权
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26X(2014)02-0000-01
两性之间的欲望自古就有,不管是才子佳人还是自唐之后,作“伎家故事”。最终都是男性的功名,治游相伴。若以狭邪中人物故事为全书主干且组织成长篇至数十回者,盖始见于《品花宝鉴》,惟所
记则为伶人。
《品花宝鉴》只是描述才子与一般妓女之间的罗曼史,那么这不足为奇。但是在这篇被称为起源之一的小说中,竟发现了不同于以往的特点。在这部看似模仿“才子佳人”的小说中,“男女”之间的欲
望与被欲望是放在嫖客与优伶身上,这些原是男儿身的优伶,在这部小说中,自始自终成为风尘名花的代言人。他们成为“女子”的男子,在这部小说中,不在宣扬“离经叛道”的性行为,而只是以迂
回的方式补充了晚清社会有关性行为的论述。也许是由于在特定的环境中,性被合法或非法化的现象,以及时人描写和阅读这些现象的道德现象。但以为最重要的是其中将男性写成女性以及一系列修辞
方式所显示出的女性想象。在这部作品中,男性是在自己的想象中完成好事多磨,至情至爱等美德含义。
小说中是以杜琴言与梅子玉,苏慧芬与田春航的缠绵爱情为线索。在这个以男男之间为基础的爱情故事中,作者极力的写成是一部才子佳人的缠绵的爱情,将杜琴言,苏慧芳志节、贞洁淋漓尽致表现,
成为一部浪漫的爱情故事。作品中杜琴言、苏慧芳这样的优伶不仅犹如杜丽娘、林黛玉一般,服饰、举止犹如大家闺秀,而且内心也如罗曼史爱情中的女主角一样,内心对才子的爱慕,自己对爱情的坚
持,对爱人的贞洁。在这些都为女性设计的修辞论述,在这部作品中全都由男性来充当,真正的女性不曾出现。这些优伶仿佛就如“女性”的代言人一般,堂而皇之的成为浪漫传统中的理想形象化身。
这些原是为女性而设的修辞、情节,其根本是源出于以男性为中心的价值体系,所以在这部小说中男性的理想是通过不存在的“女人”来编织,显出了男性正常的欲望之下将优伶作为自己欲望代替物的
无奈,同时也凸显了男性在性面前的忧虑、焦虑与一厢情愿。在性被压制的时代,男性可以将男性作为自己的欲望对象,上演一场感天动地的好戏,进而争夺自己在两性之间的主导权。这是一种扭曲的
表达。并且在这部作品中,被视为“女人”的优伶更是成为忠贞的代言人,在这个幻想的世界里,上演着你痴我怨的爱情故事,完全变成了男性自导自演的罗曼史。
《孽海花》在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中称之为“历史小说”。在小说中作者欲以洪钧与赛金花作为故事的线索,将1870年直至民国前夕所经历的政治动荡表现出来。但作者选取了赛金花与洪钧为线索
,就不得不叙述两人之间的爱情悲欢,更由于赛金花妓女的特殊身份,这部作品常常作为狭邪小说来研究。《孽海花》中,曾朴将赛金花塑造成名为傅彩云的妓女,傅彩云在国家危旦之际最终献身成为
救国英雄的奇女子。他笔下的傅彩云从来就不是一个本分的良家女子,她充满活力,所思所为引人侧目。在从良成为挂名官太太之后,傅彩云更加侠骨柔肠,情义双全,显示出了她的勇气和远见。在欧
洲时,她已经得到皇室及其他王室的青睐。她甚至与俄国虚无主义革命家夏丽雅接下了友情,接受了革命思想的洗礼。傅彩云与金汮相比,更加有活力、生机,显示出女性的强大与男性的衰弱。直至最
后赛金花挺“身”而出,劝服了瓦德西,使中国免受列强蹂躏,将赛金花的侠骨的形象推向了极端。但是另一方面,作者在作品中却极力的渲染赛金花不足为人道的私生活,凸显她品德上的缺陷。她的
放荡,她的本性难移,正如蔡培元在赛金花的性格中,所看到的除了“美貌与色情狂”以外,别无他物。在作者眼中,她虽身体力行拯救了国家,但作者最终还是让她回到了一般妓女的老传统中,她还
是淫荡无忌,显示出男性在面对女性强大时,不择手段的将政治与道德混为一谈,以突显自己所谓的更优。而这更是将男性的无能,幻想与一厢情愿暴露无遗。同样是赛金花的形象,在《九尾龟》的叙
述中却截然相反。在这部作品中,赛金花已经失去了青春又走上了从妓的道路。《九尾龟》中的赛金花生机与活力荡然无存,只能依靠昔日艳名换取生计的妓女。但就身为没有任何青春资本的妓女,却
在嫖客之间享有盛名。她的不同并不是因其美丽与青春,而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不同权势的男人们所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刺激着嫖客,他们也想成为能留下“痕迹”的男人们,所以赛金花在这
时,更成为权利的象征。这些嫖客借以满足自己对权利政治的欲望—通过一个年老色衰的妓女。这充分暴露了晚清男性在历史与女性面前的绝望情绪,也表现出男性狂想—借一女人的身体,表达自己的
强大。孰不知暴露出自己的弱小与卑微以及自欺欺人。
在整个晚清狭邪小说中,男性人物都是数次进入花丛,流连忘返,并且以自己在花丛中的经历、经验津津乐道,甚至将花丛当做官场,在此谱写自己的豪情壮志,当做毕生的追求。除了因为是题材的限
制外,在这类小说中男性人物对仕途、功名的追求更为淡漠。在激荡的历史背景下,男性选择逃避,堕入了烟花柳巷两性之中,显示自己的权威、所谓的魅力,不可谓不自欺欺人。如小说《九尾龟》中
精明嫖客章丘谷。作为一名才子,他一直未能在官场知遇伯乐,以致躲入花丛,实现自己情色场上屡战屡胜的辉煌人生。然而相对比于陈文仙,同样精明的陈文仙被人发现且赏识,最终脱胎换骨嫁为他
人妇。无意之间,情场意气风发的男主角竟成为官场的陈文仙,而陈文仙成为了花丛的章丘谷。嫖界与官场相类似,这既是自我抬升,也属自我贬损,将士人与官吏,贬损到青楼女子的地位。但同时文
中大谈特谈男性在嫖界的“指南”、“教科书”,突显自我的强大,往往适得其反,透露了晚清男性社会地位的挫折与恐惧。又如文中所描述的,大多数青楼恩客,都被描写成了“瘟生”或是笨伯,而
几乎所有的倌人都是处心积虑的尤物,他们寻找一切时机将男人变成愚蠢的牲畜,而作者又设计出一个理想人物—章秋谷,成为无数倌人的白马王子,在两性中战无不胜。男性只能依靠理想人物章秋谷
来拯救。所以文中作者在鼓吹大男子主义时,男性的无能暴露无遗,凸显出男性自我满足的精神胜利法。
在晚清狭邪小说中,两性之间的欲望被放置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来描述。但终究一点还是两性之间的对比。晚清狭邪小说作者越将风月场中的男性的地位抬高,越凸显出男性的力不从心与一厢情愿,他
们只能以放浪掩饰着他们对时代、对女性的焦虑记忆无力改变现状的事实。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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