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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消失的“发小”

2014-08-26王瑶

黄河黄土黄种人 2014年8期
关键词:快餐印迹操场

王瑶

很多时候,搬家并不单纯是住所从某个地方迁移到另一个地方,还意味着记忆和情感地点的转换,意味着朋友的告别、人群的刷新。搬家无一例外地经历着从初来乍到的茫然到渐渐熟悉,是一种较为漫长的适应过程。

儿子4岁那年,我们举家北迁。虽然他可以尽情享受北京得天独厚的历史、文化等资源,但美中不足的是,他少了许多伙伴。每到周末,当儿子习惯性地问我“妈妈,今天我们跟谁玩啊”,我就有些心酸。虽然我在北京的同学、朋友并不算少,但是,由于分布广泛且大多身兼重任,平日难得相聚。这与我之前生活的小城完全不同,小城规模适中、生活悠闲,闲时三五好友倾巢出游,不仅怡养了我们的心志,更让找到同伴的孩子们玩得自由自在。

说到底,这里毕竟是异乡,是个相对陌生的城市,没有“表哥表姐”的称谓,没有从小就吃惯了的老家小吃,没有熟悉的发小……

前些日子,杳无音讯的闺密突然出现,一下子串起了我许多美好的童年影像。

我从小就居住在单位家属院,这是一座前后各有几排平房、侧面林立着几家独门小院、中间环绕着一个大操场的院落。我家后窗正对着操场南边的一口水井,因水质清澈甘甜,每天拂晓时分,前来打水的人络绎不绝,很是热闹。清晨,通常就是在木桶咿咿呀呀的打水声中开始的。

那时,没有林立的高楼,没有密集的人群,院子里却总是那么热闹。操场正中央有几棵梨树,每当春风拂过,满树的梨花像雪花片片飞舞,令人心旷神怡。到了春茶上市时,这里就变成了临时茶场,到处弥漫着清新的茶香。冬季下雪时,操场则成了我们堆雪人、打雪仗的好地方。天气晴好时,赋闲在家的老人们都出来晒太阳,各色棉被也一并抱出来晾在操场上,宛若万国国旗。夏季入夜后,凉床凉椅都被搬到室外,大人们坐在院子里纳凉,我和小伙伴们捉迷藏、跳皮筋、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

那时,我家和巧姐家住在前院。他们家兄妹三人,时常打打闹闹,疯得不可开交,这让我这个家里的独生女艳羡不已。好在那时院子里同龄的孩子较多,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一起上学,形影不离,倒也不觉得孤单。只要谁家饭先好,大家便一哄而去,可以说我们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一代人。在家乡,我生活了近十年,学会了骑自行车、打羽毛球,不仅锻炼了强健的体魄,还和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回想起来,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殊不知二十多个年轮已悄然划过。前几年,我专程回了趟老宅,院子早已被夷为平地,取而代之的是现代化办公楼。我想寻找点儿什么,却一无所获。

虽然后来几经搬家,儿时的伙伴也各奔东西,但每当想起他们,就感觉无比亲近,哪怕经年未见,也丝毫不觉得生分。

如今,在我们南来北往的迁移中,频繁地搬家,刚刚熟悉,又将离开,而每一次离开都不免有些失落。我曾在一个小区租住了两年,天天穿行其中,却对其知晓不多。搬走的那天,我想和谁道声别,却想不出这个人是谁。后来,我偶然路经此地时,竟觉得这里只留给我支离的碎片,没有丁点儿关乎我的生活印迹。

社会的进步伴随着人类的大迁移,快餐文化、快餐情感应运而生,我们总是面临着突如其来的相识和离别。在家的一次次迁移中,感情来不及停留。大人如此,孩子的记忆更似浮云掠过,在他的脑海里留不下丝毫印迹。我真的担心没有兄弟姐妹的独二代,因为时代的快速发展、地点的频繁变迁,终将变成没有“发小”的一代,没有街坊和故园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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