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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赫哲族农业经济发展的制约因素

2014-08-15

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2014年3期
关键词:渔猎赫哲族农业

杨 光

(哈尔滨商业大学商业经济研究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28)

赫哲族是东北以捕鱼打猎为主的民族。本文所指的赫哲族包括八旗制度下的赫哲族和分散居住在东北各地的赫哲族。所指的农业是狭义农业,即植物种植业。清朝时期三姓地区赫哲族农业从无到有,但后期发展的并非如意;而分布在乌苏里江和黑龙江下游地区的大多数赫哲族群体的农业却始终处于滞后的境地,综其原因可见:早年赫哲族农业经济发展有诸多的制约因素。

一、赫哲族生产投入的制约因素

(一)生产地点上的冲突

赫哲族常说这样一句话“松嘎日玛玛尼傲”,即沿江居住的人。赫哲族祖祖辈辈生活在江边,而江边的土质和地势并不适合种植农作物。因此在地点的选择上,渔业和农业在一定程度上是矛盾的。赫哲族往往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能够有效地抓住渔汛期,尽可能地在这个黄金期捕捞到最大数量的鱼。因此赫哲族选住址的原则即尽可能地靠近江边,正所谓“大马哈鱼不拆帮,赫哲人离不开江”,这就无法兼顾农业需求的平坦肥沃的选址。土地是农业的基础,选择良好的土地,是农业发展的前提。江畔之地由于经常发生水涝灾害,致使农业发展成为“无根之花”。因此赫哲族主营传统的渔猎业,居住在江畔,与农业生产用地产生冲突。

(二)生产时间上的冲突

早年的赫哲族是以渔猎为生,且偏重于渔业。渔业生产时间持续很长,甚至有经验的赫哲族渔手一年四季都可以进行捕鱼作业。由于渔业生产对象为各种鱼类,因此要针对鱼类的生长周期、活动特点、洄游路线、周边环境等因素来确定捕捞的最佳时间。勤劳的赫哲族根据多年丰富的捕鱼经验,总结出大规模地捕鱼期是一年中的春、秋、冬季。

首先是春季的渔汛期。此时是捕鱼的大好时节,在浮冰下有大量的鱼群顺流而游。“冰排一淌,春鱼满舱”,赫哲族渔民掌握了这个习性,当春寒料峭之际,就开始拿着渔网,驾着桦皮船,在浮冰之间隙中紧张地穿梭作业,但是此时也是农忙的时间,春季是农业生产的开端,其中要求备种、耕地、播种等生产环节,这一系列生产过程需要足够的时间来保证。春季渔汛期使赫哲族繁忙在江面上,一网下来,收获颇丰,劳动成果立即显现,因此谁也不愿意去坚守农业种植,谁也无法保证辛苦劳作后漫长等待的成果是否值得投入。

夏季是捕鱼的淡季,一是因为炎热的天气对于渔具不利,渔网沾水草极易腐烂,二是这时候往往也是大多数鱼类的产卵甩籽期,为了保护鱼类资源,赫哲族停止大范围捕鱼。但在此休渔期,赫哲族不是用来做农业生产,而是趁着天气晴朗抓紧晒晾、修补渔具或者去山林里打点野味。而此时的农业生产需要田间管理,水利灌溉,锄草除虫,肥料的追加,这一系列田间事务都需要精心劳作。

秋季是农户最为繁忙的季节,同时也是赫哲族最为繁忙的季节。被称为秋季渔汛期是从白露开始近两个月的时间,捕鱼对象主要是大型鱼,如大马哈鱼、鳇鱼、鲟鱼等。冬季对于大多数农户来说是虽不是很繁忙,但是也要求为来年的农作早早地做准备,如需要积肥、选种、交流农业生产经验;而对于赫哲族来说,这一时期也是捕鱼狩猎的好季节。秋冬季节不但江里的鱼儿渐肥,山林里的野兽也渐壮,正是打猎捕貂的大好季节。

因此赫哲族一年到头没有空余的时间用来进行农业生产,无轻松闲暇之时,更别说用其来进行农业生产知识的普及。农业种植从耕种、灌溉、施肥、收获等一系列生产程序需要耗费几乎一年时光,这需要忍受几乎三个季节无颗粒可食的饥饿,需要足够的耐心和体力来等待种植物的成熟和收获,这种农作物自然生长的规律所造成的时间成本是必需要面临的。因此基于渔猎业和农业生产时间上的冲突,赫哲族无法兼顾,无法分身。

(三)生产力上的冲突

赫哲族社会生产力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主要生产力和非主要生产力。正如其他民族一样,主要劳动力多由成年男子来构成。而这些成年男子从小耳闻目睹,对渔猎生产了如指掌,个个都是捕鱼和狩猎的高手,祖祖辈辈渔猎业都是他们的主业,也是他们的生存之本。渔猎业背负着全家老小一年的衣食住行问题,因此赫哲族主要劳动力几乎都集中在渔猎业上。

对于非主要劳动力,包括年迈体弱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及丧失部分劳动力的人,有的具备从事小规模农业种植业的条件,但赫哲族非主要劳动力主营生产则是采集业。采集业能够稳定地保证食物的来源,是渔猎生产有效而必要的补充。在业余时间赫哲族的家庭妇女则忙碌于制作鱼皮加工业。鱼皮加工过程非常繁琐,仅鱼皮的熟制这一程序就相当耗时。

由此可见,赫哲族主要劳动力投入到渔猎生产之中,非主要劳动力几乎全部都投入到采集业和鱼皮加工业之中,纯粹的农用劳动力在早年的赫哲族社会几乎不存在,生产力上的冲突使赫哲族农业发展更显滞后。

(四)生产资金上的缺乏

农用工具的创造和改进是农业生产习俗的重要内容之一。当外界社会的农业已经发展到使用畜力辅助生产阶段之际,赫哲族的农业却还处于使用原始的复合工具阶段,即双手简单加工木骨结合或木石结合阶段。

铁器在农业生产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铁铧、铁锄、铁犁大大提高了田间生产效率,是农业发展史上的一个进步。但是在赫哲族社会里铁器的发展十分缓慢。早年流入赫哲族市场的铁锅价值金贵到数量上装满一口铁锅的上等貂皮才能换回该铁锅。而辛苦一年到头的赫哲族猎取的貂皮往往由于三姓收官的种种责难,即使貂皮数量足够、成色上乘也依然始终换不回铁锅,因此赫哲族常年对“锅”兴叹,更何况铁质的农具。由于赫哲族社会的木制品加工业没有形成专门的制造业,而对原料和技术要求更高的制铁业更是没有形成,在赫哲族社会始终没有形成专门的铁器加工业。因此,赫哲族平时使用的铁器范围十分有限,主要用于生产用具的尖头部分,如制作鱼叉的叉子尖头、狩猎激达的枪头,这充分利用了铁制品硬质不易腐烂的特性,但是却没有应用于农具生产上。

“农业与畜牧的结合,才有了使用蓄力从事农耕的习俗。牛、马、驴、骡在很长的历史时期便成为农业用动力,从人力转入蓄力是农业发展的巨大改革。”[1]赫哲族无钱购买牲畜用作蓄力辅助劳作,也无钱购买铁犁等铁农具,工具的自制技术处于较原始状态。

农业上肥料的追加是确保其丰收的一个重要因素,赫哲族由于无资金去购买,也无人知晓用粪肥,以至于良田几年后就变为贫瘠地。早年的赫哲族社会资金相当短缺,社会成员几乎都为贫苦的渔猎民。他们辛苦劳作奔波就是为了积累口粮,填饱全家老小的肚子。

当赫哲族偶尔手里有闲钱时,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购买新的渔具和射杀力强的猎枪,而不是用来购买种籽、农具等。农业资本的短缺势必造成歉收,歉收势必造成生活上的更加贫困,也更缺乏足够的资金投入到新的农业生产过程中,这样的恶性循环也就造成其农业生产无法持续下去。

由此可见,生产所必需的籽种和耒耜、铁锄、犁牛等生产资本,在赫哲族社会里既不自产自制也几乎无力购买,这自然成为横在赫哲族和农业生产之间一个沉重的门槛。

(五)生产技术上的短缺

赫哲族所在的黑龙江地区种植技术向来是东北三省最为落后的。这里绝大多数未开垦的荒地始终处于无人踏足之地,成为野生动物的天堂。一些所谓“已开垦”的荒地,实际上是属于“稍做整顿”的土地,收获自然欠丰,究其原因:一是择种上。收获丰歉,籽种是关键。而赫哲族不知道优选良种,仅知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因此对农业第一步选择的籽种阶段就只能依靠外界的帮助。当赫哲族好容易攒够了钱购买籽种时,有些奸商出于某种利益利用赫哲族对良种选取的无知,经常发生卖给稀里糊涂的赫哲族劣种或者根本不是其所需求的籽种,有的奸商甚至黑心到卖给赫哲族炒熟过的籽种,使赫哲族产生动摇开垦、收获无望,以及自动放弃农业的念头,转而继续从事渔猎、为其提供暴利的貂皮以及鱼产品。二是在水利灌溉上。赫哲族无人掌握挖沟洫、设堤坝的技术,对于水旱丰歉,一切听从天命。在挑选种植的地点上,随意性很强,仅凭“经验感觉”,往往看该地区杂草的丰茂来选定种植地,不知避开不宜开垦的诸多条件限制。三是粗放的农业经营所致。赫哲族早年所谓的农业,就是把籽种撒播到随意选定的土地上,不知晓耕耘与农间的精耕细作。

另外“天时”是农业生产得以顺利进行的一个重要生态条件,是农业生产时间节律的根据。农业生产技术要求根据相应具体的时令来安排生产环节的进程;而对于早年无文字、以草绳记事、不知年令,仅凭吃几次大马哈鱼来确定年历的赫哲族来说是枉谈的。

在“天——地——人”三维结构的农业生产中,“天时”与“地利”是生产的两个前提条件,而人的努力和对农作物的照顾是决定性因素。其中“人”肯定了其在自然万物中的主体地位,包括“人知”和“人力”。“人知”从认识方面肯定了人是农业生产的主体;“人力”从实践方面肯定了人是农业生产的主体。但是,人的实践和认识也是统一的,因此必须将“力”和“知”统一起来,以“知”逾“力”,以“力”济“知”,这样才能真正确定人的主体地位,发挥主体作用。[2]在早年的赫哲族社会“人知”与“人力”没有统一起来,主体作用的发挥自然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

二、赫哲族缺少农业经济发展的主观能动性

(一)十分丰厚的自然资源

赫哲族世居地拥有丰厚的自然资源,不需要向土地刨食。正所谓“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传统的渔猎业生产经济模式,足以向赫哲族提供低消费水平的独立生存条件,在他们眼里鱼兽肉就是汉族眼里的“粮食”。

赫哲族经过祖祖辈辈的探索开发,对鱼的加工饮食已经趋于成熟,可以代替五谷的食用。因此,对于五谷杂粮,赫哲族很晚才认识,据史料记载直到清朝赫哲族社会才出现粮食且流传范围很窄,每户拥有的米粮少得可怜。直到解放前,即使是相对富裕的赫哲族家庭,“一户六七口人,一年内仅能卖小米约200公斤,平均每人不到30公斤,贫困人家买米更少,每年一户仅买米约15余公斤”[3]。

虽然缺少米粮,但传统的渔猎业生产经济模式,足以向赫哲族提供低消费水平的独立生存条件。赫哲族从事渔猎业,鱼肉和兽肉能够提供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而从事采集野生植物的茎叶根块和果实,能够补充淀粉和维生素的短缺。

因此,赫哲族依赖传统的渔猎经济,能够使该民族在很少与外界发生经济联系的情况下独立生存,因而形成了封闭式的、内向的自然经济。在早年缺乏与外界发生广泛经济联系的内在动力的情况下,“赫哲族主要靠自然界的恩赐而活着,基本上没有改造和控制自然的能力”[4]。相反,在资源贫瘠,环境恶劣的地区,人类社会要想生存发展,要么民族迁徙,要么就付出加倍的努力和艰辛的劳作,去着手改造自然界,向土地寻求温饱。

(二)民族传统心理

从民族心理来说,赫哲族具有较强的民族意识和坚强的生命力。在历史上赫哲族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由于所处祖国的东北边疆,社会生产力落后,连年战争、自然灾害和外来侵略者纷扰,即使在伪满洲国时期赫哲族也是遭受到日伪灭绝性的殖民统治;但是这个民族依然挺过来了,在历史的舞台上从未缺席。综合原因,其中就是该民族具有较强的生命力和坚强的民族意识,能够忍受饥饿和寒冷,在物质匮乏的条件下寻找符合自己民族特点的方式来顽强生存着。

在赫哲族外部社会,农业生产已经十分普及,粮食在普通东北人家饭桌上并不稀罕。尤其是“满洲移民”过来的朝鲜开拓民把水稻生产技术带到东北三江地区,他们不断改良生产,最终使得本地区水稻产量和口感渐佳。谷米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东北普通农户饭桌上,而赫哲族的日常饮食中,却未能把米饭大放异彩。

实际上赫哲族也同样喜欢吃米饭,但是由于该民族农业生产发展的滞后,因此粮食并不普遍。在这种情况下,赫哲族在逆境中自强独立的民族心理开始起作用,他们能够利用自己所长克服生活上的一切困难。既然缺粮,那么就少食米,就像缺布,那么就少穿布衣一样,赫哲族用唾手可得的鱼皮制作鱼皮衣来穿;粮食缺少,则用别的食材来代替,这对于以鱼为生的赫哲族来说,首选的依然是鱼。聪明的赫哲族妇女,把米一般用做稀粥。一户赫哲族5、6口人,一锅水,加上少许米粒,即可做成米粥来喝,解米粒之短缺。另外,可以在米粥里加上一些鱼松、兽肉干,调制成美味的肉粥,十分可口。当然这米粒放多放少,要看是否年节和值得庆祝的日子,因为在赫哲族社会里,米粒远比鱼、兽肉金贵,只有在逢年过节,如传统的鹿神节和请萨满来跳神之际才能吃上比较浓稠的米粥。

民族心理学告诉我们,越是弱小民族其民族传统心理越是强大,对于赫哲族来说,尽管与其他民族交往日益加深,受其影响也不能说小,但是赫哲族尽可能地保持着本民族的独特性。对于他们来说,渔猎生产就是该民族的传统文化,丢掉渔猎生产就等于丧失了该民族的“根本”。强烈的民族意识造成他们对农业生产的普遍轻视,甚至是“鄙夷”。赫哲族婚俗选择夫婿方面,从未出现以哪个青年种植庄稼收成好的为标准,而总是以哪个青年是捕鱼能手为榜样。早年在赫哲族眼里,从事农业生产是“不务正业”,只有拿起渔具和猎枪才是老祖宗留给自己本民族的传统事业。

正因为赫哲族社会农业没有普及,粮食无产量,因此粮食在赫哲族社会是非常珍稀的。正因为米粮如此稀罕,因此在汉族社会十分普遍的粮食,却被用作祭祀之贡品或者答谢之佳品。而赫哲族民族心理上朴实无华,与世无争,偏重于无欲无求,因此坦然接受粮食作为珍贵物品的事实,宁愿不合理地(在他们眼里却是合理的)去交换,也不愿意去种植去收获,缺少农业生产的主观能动性,其社会本身无种植粮食的动力,因此这就大大限制了赫哲族农业的发展。

对于从事农业生产来说,从籽种的精挑细选到农业节气的明确标注这一系列过程,需要相当多的农业基本知识来普及,这就要求赫哲族从汉人、满人那里虚心请教,多学习多交流,这对于生性腼腆,操着以渔猎生产为中心内容的民族语言的赫哲族来说,主动接近汉人或满人并讨教生产技术知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这自然加大了赫哲族社会交往的心理成本。由此可见,赫哲族农业种植尚无主观能动性,民族心理成为发展农业的制约因素。

(三)“替代”和“交换”冲击着“生产”需求

早年赫哲族的采集业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替代农作物的需求。对于不事农业的赫哲族来说,采集业更是一项重要的生产活动。由于渔猎业的生产特性,往往在一定时期出现渔猎业的“小年”,即鱼或兽类资源的歉收。在这种情况下,采集业就显得十分重要,成为养家糊口的生存手段。随着社会的发展,赫哲族生存忧患意识也逐渐增强,赫哲族妇女儿童不但在春、夏、秋季采集新鲜的野生植物的茎叶根块,而且为了预防冬季食物的短缺,把采集来一时吃不完的劳动成果装入坛子放入阴凉处贮存起来,以备冬季打不到猎物无法充饥时可以用此来果腹。被赫哲族称为“额恩比”的柳蒿芽就是在赫哲族缺粮少饭的时候作为主食的一种植物,同时“额恩比”也可以作为炖鱼、炖肉的佐料,因此“额恩比”在赫哲族社会广泛采集并大量食用。

在早年赫哲族社会,即使在鱼、兽肉短缺的情况下,农业种植也未得到青睐而倾向于采集业,这种古老的攫取型生产方式适合于赫哲族周边丰厚的物质资源和低等的生产力,“据资料统计,赫哲族能够采集的植物有五大类几十种”[5]。以鱼兽肉为主食的赫哲族缺少蔬菜所蕴含的人体必需的维生素,在这种情况下,赫哲族把采集业发展得十分充分,可以在相当程度上代替农业蔬菜的种植。

另外,赫哲族充分发挥狩猎业上的产品交换,是一种有效获得粮食的途径,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赫哲族从事农业种植的能动性。赫哲族的狩猎是其同外界交往的渠道,获得的猎获物是赫哲族与其他民族相互交换的重要商品。在宁古塔、三姓等地区,赫哲族把是自己辛苦狩猎所得的皮张换回粮食、布匹、铁器、针线等生活必需品。因此狩猎业在赫哲族社会经济产业中是除了渔业经济外的最重要的经济部门,甚至在历史上曾经一度超过渔业经济而成为首要经济部门。

因此早年的赫哲族社会,用采集来的山野菜来代替农作物的价值需求,用狩猎成果来交换农作物的实体。他们充分发挥“替代”和“交换”农作物的获得渠道,减少主体“生产”农作物的可能性,这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种植农作物的主观积极性。

三、赫哲族地理气候的制约因素

赫哲族所世居地,“土性寒浆,春晚霜早,不产五谷,春夏取河鱼为食,秋冬捕野兽为食。鱼干鹿肉,家家堆积为粮焉。”[6]东北土质虽然肥沃,但黑土并不适宜种植所有的南方农作物品种。赫哲族所在的三江地区,大部分处于亚寒带,历史上所处地区更为偏北。冬季严寒而漫长,收成仅为一年一季。一年一季不但加重时间成本,且不利于农作物品种的改良。另外长期的冰雪覆盖,造成土地地质偏寒,这对农业种植生产都是不利的。南方自然条件优越,山区小块的平地、肥沃的坡地,具备充沛的雨水,足够的阳光,温暖的气候,为当地人群提供了从事农业的理想天地。在南方农业进入犁耕阶段以后,牲畜则成为了山区农业必不可少的动力和肥源,这大大增强了南方农业生产的效率,而与之大约同一时期的东北最为富饶的宁古塔农业的耕作方式仍然使用的是较为原始的“火田法”。

四、赫哲族农业经济发展的制约因素影响

(一)农业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性

清政府一方面为了拉拢赫哲族民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更好地统治赫哲族,曾向赫哲族发放土地,发放种籽和犁牛等生产物资,鼓励赫哲族从事农业种植,使其固定在土地上,便于统治和管理,结束其逐水草而生的历史。这一劝农措施可以说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最重要的是开启了赫哲族农业发展的步伐。但是在这些制约因素的作用下,发展最终是大多数的赫哲族仍然还是抛弃农业生产,继续投入传统的渔猎业;即使部分从事农业的赫哲族,其农业经济发展也很不平衡。

居住在地理位置较好、离统治中心较近的赫哲族农业起步早,发展相对较顺利一些。如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约在光绪初年就开始农业种植的历史,生活在广大的黑龙江下游的赫哲族却在清朝末期之际才开始农业生产;而生活在地理位置更为遥远,社会生产力更为落后的乌苏里江沿岸地区的赫哲族则更晚知晓农事,农业经济的发展相对也更落后一些。另外,在较为先进的赫哲族地区已经实行大田作物生产的时候,大多数处于落后地区的赫哲族所谓的农业种植,则主要是在其自己宅子前后种植一些蔬菜来度日,即小规模的家庭园艺生产更为普遍,早年赫哲族社会农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现象十分显现。

(二)农业经济发展的不稳定性

由于早年赫哲族社会存在着诸多对农业生产发展受限的因素,因此赫哲族农业从一开始生产就不断地出现不稳定性。偶尔遇到风调雨顺,收成则自然要好些,赫哲族投入到农业的注意力就相应地多一些,但是如果遭到不良的气候条件或疏于农田管理,歉收自然也摆在赫哲族面前,在这种情况下部分赫哲族失去继续从事农业的信心,则转产于渔猎。

因此农业发展制约作用因素的存在,造成赫哲族农业经济发展的不稳定性较大,丰年很少,这就进一步动摇了赫哲族继续从事农业的信心。大多数赫哲族只把农业经济作为渔猎生产的一个补充,以渔猎为主,以农为辅。

综上所述,农业经济发展所需要的地理位置、人力资源、生产时间、生活方式、社会组织、生产工具及技能,民族心理等因素与赫哲族传统渔猎业生产和生活都有一定程度上冲突;同时农业生产本身具有的特点以及气候、土质等客观条件也在限制着该民族农业的进一步发展,以致早年的赫哲族农业在内、外制约因素的作用下仍处于发展滞后的状态。

[1]乌丙安.中国民俗学[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1999:68-69.

[2]刘永佶.民族经济学[M].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2013:124-125.

[3]民族问题五种丛书黑龙江省编辑组.赫哲族社会历史调查[R].哈尔滨:黑龙江朝鲜民族出版社,1987:91.

[4]杨光,田丽华.地理环境与赫哲族传统文化的生态观[J].佳木斯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0,(4).

[5]都永浩,姜洪波.黑龙江赫哲族文化[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08:99.

[6][清]长顺,修;李桂林,纂.吉林通志:卷 27[M].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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