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孙梁和苏美的《达洛卫夫人》中四字格短语的使用

薛海琴

英国女作家维吉尼亚·伍尔夫是意识流文学的主要代表作家之一，她娴熟地使用意识流技巧描绘了她笔下角色的心理状态，同时诗化的语言也是其独特的文学特色之一。《达洛卫夫人》作为伍尔夫的代表作之一，集中体现了维吉尼亚·伍尔夫创作的诗化特质—突显诗的透视法，具有抒情性、象征性、音乐性和绘画性特色。

一、小说《达洛卫夫人》语言的诗化特点

《达洛卫夫人》语言的诗化是伍尔夫的主要创作特色之一。她的小说像一首首优雅而隽永的诗歌，其浓浓的诗意是其他意识流作家无法企及的。简单来说，诗歌最基本的语言特点就是节奏性和韵律感很强，这往往是通过对个别音节、单词或者句式的重复使用来获得的。诗歌往往会采用如明喻、暗喻、拟人、押韵、排比等修辞手法，来增强节奏感。维吉尼亚·伍尔夫的《达洛卫夫人》大量使用了押头韵和押尾韵的修辞手法来实现语言的诗化。

例1...looking at the flowers,at the trees with the smoke winding off them and the rooks rising,falling;standing and looking until Peter Walsh said…;(Woolf,1996:3)

例2 The chauffeur,who had been opening something,turning something, shutting something, got on to the box.(Woolf,1996:12)

例1和例2通过重复使用以“ing”结尾的单词来营造一种通俗的音乐感和韵律感，也形象地模拟了人类意识流的缓慢性和延续性。 同时，Mrs Dalloway中押头韵的使用更是数不胜数，如，the slow-swimming happy duck,invisibility inaudibly,barred with black branches sparrow fountains fluttering for crumbs.押头韵的修辞手法一方面增强了这部意识流小说的可读性，另一方面也增强了小说语言诗化的特点。

二、孙梁、苏美翻译《达洛卫夫人》中四字格短语的使用

众所周知，押头韵和押尾韵是语音层次的一种修辞手法，因此，英译汉时，这种修辞手法是很难体现出来的。孙梁、苏美在翻译《达洛卫夫人》时，主要采用补偿法再现源文语言的诗化性。汉语的许多四字格短语不仅仅指成语，也包括非固定结构的四字短语。汉语的四字格短语从美学价值分析，具有音韵上的节奏美，形式上的整齐美，内容上的意象美和行文上的简洁美。基于这些特点，孙梁、苏美的《达洛卫夫人》主要借助汉语的四字格来弥补英汉语言的差异，再现源文语言诗化的特点。

例1 There!Out it boomed.First a warning,musical;then the hour,irrevocable.(Woolf,1996:1)

听！钟声隆隆地响了。开始是预报，音调悦耳；随即报时，千准万确。(孙梁&苏美,2009:002)

在源文中,首先 “First a warning,musical”and “then the hour,irrevocable” 构成一个排比结构；其次 “musical”and“irrevocable”这两个词押尾韵，通过这两种修辞手法，伍尔夫试图去模仿大本钟的撞击发出的有节奏和悠扬的声音特点。由于英汉语言的差异性，很难在汉语中找到对等的词语来体现。因此孙梁、苏美使用四字格 “音调悦耳”和 “千真万确”来重现源语言的特点。四字格的使用使得汉译本语言结构工整，汉语读者在一定程度上能领略源语言诗化的特点。

例2 He looked at people outside;happy they seemed,collecting in the middle of the street,shouting,laughing,squabbling over nothing.(Woolf,1996:65)

他望着街上的人群，他们似乎很幸福，聚在街心，高声叫嚷，嘻嘻哈哈，莫名其妙地争论不休。(孙梁&苏美,2009:104)

例3 And the body alone listens to the passing bee;the wave breaking;the dog barking,far away barking and barking.(Woolf,1996:29)

唯有躯体倾听着飞翔的蜜蜂嗡鸣；波涛汹涌，狗儿吠叫，在远处不断地吠叫、吠叫。 (孙梁&苏美,2009:046)

观察这两个例句，我们可以发现它们都使用了押尾韵的修辞手法。带有“–ing”的音节词汇使源语言具有很强的节奏性。译者使用了四字格短语,虽与源文语言结构不同,但四字格短语的连续使用,使译文结构整齐,说理清楚,形成了汉语独特的美感。类似的翻译手法在孙梁、苏美的《达洛卫夫人》多次被使用。

例4 Bitter and burning,Miss Kilman had….(Woolf,1996:91)

……满腔愤恨的基尔曼小姐…… (孙梁&苏美,2009:150)

例5 She would have been,like Lady Bexborough,slow and stately;rather large;interested in politics like a man;with a country house;very dignified,very sincere.(Woolf,1996:8)

她会像贝克斯巴勒夫人一样慢条斯理，举止庄重，身材高大，像男人一般对政治有兴趣，在乡下有一幢邸宅；极其高贵，极其真诚。 (孙梁&苏美,2009:010)

这些例句都使用了押头韵的修辞手法，而且这种修辞手法在文中屡见不鲜。 在翻译具有押头韵修辞手法的句子时，译者基本上都采用了四字格来弥补和重现源文的语言特色，同时也是为了迎合汉语读者的审美需求。

例6 She sighed,she snored,not that she was asleep,only drowsy and heavy,drowsy and heavy,like… (Woolf,1996:82)

她吁了口气，又打起鼾来，并未入睡，只是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仿佛…… (孙梁&苏美,2009:134)

这个句子是描写Bruton女士在进入梦乡前的意识流。通过仔细观察，我们发现这个句子使用了重复、排比、押头韵和押尾韵的修辞手法。在译文中重现重复和排比的修辞手法也许并不难，但是要再现押头韵和押尾韵的修辞手法绝不是容易的事。源文中的“She sighed,she snored”被译成了 “她吁了口气，又打起鼾来”。虽然押头韵和押尾韵在译文中没能再现，但是译文通过使用四字格短语，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源语言富有节奏的特点。同时，“drowsy and heavy,drowsy and heavy”被译成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这种译法令人拍手叫绝。因为一方面，四字格的使用使得句式工整，另一方面“AABB”四字格使得译文具有很强的韵律。

笔者举例论证了孙梁、苏美在翻译《达洛卫夫人》时大量使用四字格短语来再现源文诗化般的语言特点。由于汉语和英语两者在语音层面和句法层面都有极大的区别，所以译者要想完美呈现源作的文体特色是极其艰难的任务。孙梁、苏美在把握这两种语言特点的基础上，通过使用四字格短语，充分发挥汉语优势，弥补英汉语言的差异性，尽力让译文读者领略源文诗化般的语言特点。

[1]Woolf,Virginia.Mrs Dalloway[Z].Herfordshire:Wordsworth Editions Limited,1996.

[2]李宁.英译汉中“四字格”美学价值试析[J].新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9):161-163.

[3]弗吉尼亚·伍尔夫.达洛卫夫人[M].孙梁，苏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9.

[4]袁静妤.论伍尔夫创作的诗化特质[J].四川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1):8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