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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要客观、宽厚——雷达文学批评的原则及方法

2014-08-15郑林丽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4年6期
关键词:文学批评作家文学

董 斌,郑林丽

近些年,文学批评与文学创作日益脱节,某些批评家迷恋西方的文学理论,用西方理论生搬硬套中国当代文学的创作实际,文学批评不能客观公正、与时俱进地评价文学创作中出现的新思潮、新的价值取向和审美追求,出现了文学批评衰微、缺席、滞后以至失语的现象,甚至出现了“文学批评终结”的看法。

针对上述问题,著名评论家雷达先生明确表示他不同意“文学批评终结”的观点。他说,从整体上看,文学批评还是思维活跃的;从发展态势上看,文学批评的学术空间和理论视野在不断扩大,批评现状并不像某些人描述的那样一无是处。出现一些困难,陷入某种低谷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文学批评要走出困境就必须坚持和传播中国的先进文化,本着和谐发展的宗旨客观公正、善意宽厚地面对不断出现的文学现象、作家作品。

雷达认为,先进文化是指向人的精神建构、人的质量、人的思想道德境界和人的文明程度的。发现与重铸民族灵魂是当代文学及文学批评的使命,表现人类精神发展史的、致力于中华民族灵魂重铸的、致力于提高全民族思想道德和科学文化素质的、趋向于社会的全面进步和人性全面健康发展的、具有艺术生命和审美价值的文学作品,就是代表中国先进文化前进方向的文学作品。善于发现、推介上述作品的,能够促进作家沿着中国先进文化前进方向进行创作的文学批评,就是积极、健康,富有生命力、值得大力提倡的文学批评。批评家要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就必须努力克服当前评论界存在的商业化习气、市侩庸俗习气,以及酷评、炒作等现象,不断学习,与时俱进,加强自身的思想文化修养,站在先进文化、先进世界观和方法论的立场上,坚持人民和民族国家的立场,熟悉了解文学创作的规律,扶植文学创作者,引导读者进行健康的审美。

雷达先生还从文学和美学的层面阐释了 “和谐发展观”。他认为文学艺术有其内在的发展逻辑和生态系统,文学艺术不仅要关注现实人生,关注自然生态、社会生态,更要关注人的精神生态的和谐,文学批评也要本着“和谐发展”、“可持续发展”的原则,用发展的眼光客观全面地看待文坛出现的新人新作新现象,更不要求全责备地对待成名作家,只有这样,才能给作家们营造一个宽松和谐的创作环境,才能出现文坛的参天大树。他说:“和谐才能促进当今文学的发展,和谐与争鸣并不冲突,人与人之间要和谐相处,观点与观点可以互相争鸣,二者是相辅相成的。”他对最近几年出现的各类作家排行榜、作家明星化、文坛娱乐化等现象深感忧虑,对“红包”批评的公正性也提出了质疑和批评。

在此基础上,雷达先生提出了自己的文学史观—“现当代文学是一个整体”。在文学的内在精神上,他运用一以贯之的方法,提倡从思潮到观念到主体演变到创作方法到文体实验,把现当代文学作为一个整体进行考察。他主张在“现代性”的烛照下重新认识现当代文学,现代性就是众多作家共同的内心憧憬和价值路标,中国文学的现代化背景,包含着相反相成的两个方面:“世界化”与“民族化”。“大众化”和“民族化”作为强调本土的审美标准和文学发展的前进方向,同样源于对现代性的追求。文学的现代性是诉诸于审美意识与审美情感的,这种意识与情感是带有抗辩性、悲剧性、批判性并且充满怀疑精神的,鲁迅的“画出沉默国民的魂灵”,就是出于文学的人学本性和文学的现代性;而“悲凉”则是现当代文学所特具的有着丰富社会历史文化内涵的美学特征。“民族灵魂的发现与重铸”是现当代文学贯穿性的思想主线和精神命脉,鲁迅、老舍、赵树理、柳青、高晓声等作家对“民族灵魂的发现”多从否定方面立意,揭露和批判国民的“劣根性”,希图文学能对建构健全的国民性有所助益;“民族灵魂的重铸”则从正面表达了作家对理想国民的想象。这条思想主线是动态的、不断发展的,从不自觉到自觉,从对国民性的发现到对现代民族性格、民族精神的深沉思考,从比较狭窄的视角走向宏阔的文化视野,并将伴随中国文学的现代转型而不断深化。

谈到文学思潮时,他借用了一位青年作家的话:一般来说,非常时期引起轰动的作品大都比较粗糙,而轰动过后一些真正的文学却又被人忽视,在中国,这几乎成为文学起伏的规律了。对文学来说,“运动”状态虽能推涛作浪,呼风唤雨,却往往不利于精致佳作的产生。他指出现当代文学思潮的演变是“游离与回归”不断交织的过程,即脱离审美与回归审美的交替。在以救亡、革命、政治为中心意识的时代,文学整体上失去了对现实生活的把握,大量作品变成观念与政策的图解,客观上导致了作家创作个性的丧失和文学人文关怀的弱化。新时期以来相继出现了“现实主义回归”和“文学向自身回归”的思潮,文学的规律性、艺术性和审美性得到关注,寻求文学本身的价值和意义成为作家的自觉行为,并出现了一系列探索性和先锋姿态的文体实践。“文体”是在“西化”与“本土化”的碰撞中演进的,因为现代性除了思想上的反叛姿态和质疑精神外,还包括文体探索方面的创新精神。近百年间,无论何种外来文体,都不得不在“西化”与“本土化”的相互激荡中不断变形。历史上的好作品,大都是既在潮流之中,又与潮流保持着一定审美距离的。思潮和文体也是相互激荡、共同发展的,审美情趣和文学形式的变迁,从根本上说,不是文学本身所能左右的,而是来自现实生活的变动。因此,文学批评要面向文学创作的现实,而不能成为意识形态的附庸,更不能成为某种西方文学理论的图解或某种概念的阐释。、

雷达先生具有深厚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养,谙熟西方哲学和西方现代文化思潮,他总是把中国文学放在全球化语境中进行考察,在比较中把握当代文学的发展走向,他的批评注重对文学作品历史文化精神和时代精神的感悟和阐发。他勇于探索,不断在批评实践中超越和完善自己,形成了独特的批评风格,即在主体感悟的基础上,用诗性的语言对文学作品进行历史、美学、文化的批评。他的批评坚持以人为本,以作品为本的原则,具有深切的人文关怀。文学批评是他的生存方式,是他个人生命体验的方式,他将个体的生命体验融入了灵动的批评文字之中。他善于宏观地、历史地把握作品的思想、文化和审美价值,善于用充满诗性的语言表达深邃的思想。

雷达先生的批评具有原创性、前瞻性的特征,他始终站在时代的潮头,以宏阔的批评视野密切关注文学发展的前沿问题,并率先给予分析评价,常能发人之所未发,言人之所未言。1987年他在《文学评论》第1期发表论文,认为“民族灵魂的发现与重铸”是贯穿新时期文学的主潮;1988年3月26日在《文艺报》发表题为《探究生存本相,展示原生魅力》的文章对“新写实小说”进行归纳、总结和命名;90年代中期,又最早对“现实主义冲击波”这一文学现象进行概括和总结;新世纪之初,他较早发现并概括了“新世纪文学”的特点,还对新世纪文学产生的文化背景、价值取向、审美追求、发展趋势等给予了比较全面的分析论述。

对于当今文坛的病灶,他也绝不姑息。在《当代文学创作症候分析》[1]中,他从四个方面分析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缺失,即首先是生命写作、灵魂写作、孤独写作、独创性写作的缺失;其次是缺少肯定和弘扬正面精神价值的能力;第三是缺少对现实生存的精神超越,缺少对时代生活的整体性把握能力;第四是缺少宝贵的原创能力,却增大了畸形的复制能力,并在细致分析地基础上提出了富有建设性的意见。文章发表后,全国各地、社会各界纷纷回应,北京、上海、江苏、浙江、云南、甘肃等地的作家、批评家积极主动地对该文进行评价,发表自己对当前文艺界的认识,并提出种种希望和设想。[2]这篇文章引起的讨论对当今文学的发展和作家的创作都有积极的意义。

“实事求是”、客观公正是雷达先生文学批评的基本原则,他说:“即便由于语言环境的关系,我没能做到全面而彻底的实事求是,我也要做到基本的实事求是。”他认为批评是关系平等的作家与批评家之间的对话,文学和批评都是在寻找真理,文学批评要与作家平等“对话”。他强调批评要针对作品,要充分尊重作家的独立人格和艺术追求,他本人从不对作家的私生活妄加评论。他还经常告诫学生,批评家一定要保持独立的人格,不为权势所迫,不受金钱诱惑,不为人情所累。只有这样,文学批评才能做到实事求是、客观公正。不仅如此,他还始终如一地坚守着自己对文学的承诺,即对自己尚未精读的作品、尚未涉足的领域决不随意批评,他礼赞那些打动人心、催人泪下的,表现小人物生存状态和理想追求的,写出了民族精魂的作品;他欣赏那些既不回避世俗关怀,又能将当下关怀升华为终极关怀的作品;对任何作品中存在的问题,他都直言不讳。他也曾因此招致某些作家的误解,抱怨他“喜怒无常”,其实,这体现了他为人的刚直和率真。

雷达先生是一位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和理论探索精神的批评家,他善于发现具有潜质的文学新人,总是试图寻找一部作品的独创性。新时期以来,他发现和扶植了一大批文学新人,有些人已成为新世纪文学的中坚力量,为文学的繁荣和作家队伍的壮大做出了贡献。对文学新人,他坚持以鼓励为主,犹如一位温厚的长者对待自己的孩子。他的批评讲究以理服人,而不是以势压人。2002年,他受聘担任兰州大学博士生导师,他说:“发现和扶植文学新人是我的本职工作,培养文学评论新人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1]雷达.当前文学创作症候分析[N].光明日报,2006-7-5.

[2]全国各地、社会各界纷纷回应.当前文学创作症候分析[N].光明日报,2006-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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