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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空间到时间的北京想象与追忆——论冯唐的“万物生长三部曲”

2014-08-15董晓霞

天水师范学院学报 2014年1期
关键词:冯唐秋水想象

董晓霞

(临沧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中文系,云南 临沧 677000)

“万物生长三部曲”是“70后”作家冯唐在21世纪初发表的三部作品:《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万物生长》、《北京,北京》。三部小说联系紧密,写的是一个叫秋水的北京男孩“杂花生树”般的成长经历。“作为北京土著,我热爱北京,热爱的毫无道理,热爱的鼻涕眼泪”。[1]10冯唐经常在随笔中强调他对北京的深情。他因工作需要游遍了很多世界级大城市,如纽约、旧金山、阿姆斯特丹、哈瓦那、香港。他是在如此开阔的视野下来想象北京,记忆青春的背景是北京,北京的视阈主体是学生,加上作家学医、从商的广博人生阅历,这些使他笔下的北京充满杂色而又与众不同。

在三部曲中,北京虽然并未被作为一个独立的形象而有意识地建构,但个人记忆和城市形象交织在一起。“故乡”和“北京”的合一,显示出个人与城市之间明确的归属关系。城市成了重要的被描述对象,它是个体活动的场所,也是个体记忆的见证。怀旧视野所浮现的是以秋水在北京的求学经历为时间流,用学生的视角勾勒的北京形象,个人的青春记忆和这种城市形态叠合在一起,造就了怀旧视野中“杂花生树般的青春”。可以说,如果没有关于北京这座城市的怀旧式书写,个人青春记忆就丧失了具体的依托,青春的杂色也就没有滋生的背景。

“北京想象”,即指小说叙事中关于北京形象的虚构性叙述,“北京”是文学作品中想象的城市,它作为文学想象的结果,本身就包含着叙事动机。那么“万物生长三部曲”是如何想象北京,由“想象”而建构出来的北京是怎样一种形象,个人青春的记忆和城市的想象怎样融合,叙事者对北京文化的态度如何?都是本文将要论述的问题。

一、学生视阈下的杂色空间

(一)喧哗的市井

在现当代文学中,很多关于北京想象的作品主要把视角聚焦于小市民的生活环境和典型建筑,如四合院、胡同。赵园在《北京:城与人》中说:“四合院是伦理秩序的建筑形式化,其建制的形成,有功能性的,亦有伦理原则出发的考虑。四合院更是传统文化‘和合’境界的象征体现。”[2]110四合院的确是一种有形呈现的人生境界,生动地展示着北京市民的安分、和谐。连属四合院的是胡同,近邻比亲,胡同人情是一种亲热而又适度的气氛。当代京味小说的作者对北京一些特殊的民众休闲空间感兴趣,如在邓友梅、汪曾祺、刘心武、陈建功笔下经常出现的北海公园、天桥、什刹海、地坛等。可以说京味小说是一种“中年的艺术”,作家往往以一种从容、宽厚的心态精心地琢磨着文字,细致地写那份生活,由经验、世故而来的宽容减少了痛感,节制了兴奋,是一种非激情状态。

可以说,京味小说一般定焦于某一空间,通过空间限制的“众生相”,寄予作家的都市想象与文化记忆。冯唐也关注北京市民底层,但相较于京味小说的“中年心态”,冯唐在“万物生长三部曲”中显得激情饱满,灵动异常。且冯唐没有把视角固定于某一地,而是随着秋水的求学经历,视野逐渐开阔,城市不同风格的空间视景在秋水的视阈下一一呈现。在《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中他把自己的激情灌注在主人公秋水身上,以一个中学男孩的视角去观察20世纪80年代的北京市民底层。文字通透,语调随意,用“撒野”的气质和速度去讲述小男孩的生活环境和他的“游戏”范围。

秋水成长于北京广渠门外的一个叫垂杨柳的地方。北边是铁路,南边是农村和水塘,西边是城里,骑车几分钟就到天坛,东边是化工业区,“那是北京重工业集中地……终日黑烟笼罩。……不足五十年后,北京变成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城。开了一个亚运会,一条东三环路由北向南穿过大北窑、通惠渠和垂杨柳,挑起一个所谓中央商务区。写字楼、饭店、酒吧、色情业在这里集中。”[3]86这是一个嘈杂、没有任何诗意的地方,绝不会让人想起“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秋水在“老流氓”孔建国的带领下去钻防空洞,用文中的话说,它是开国将帅对战争岁月的留恋,号召“深挖洞广积粮”而挖的。在这个地下的世界,秋水及伙伴们听着老流氓讲那过去的事情,想象着老流氓青年时代混乱而充满暴力的北京街头。这个嘈杂的世界,没有黑夜,没有蓝天,只有男孩的躁动与想象。冯唐的北京想象并不跟随着呈现集体记忆下的老北京风情画,他不写风俗志,也不作表层的民俗展列,他写的北京是他曾经的生活观察,通过小男孩的“撒野”呈现出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北京底层,对秋水来说这是一个来自窗外的江湖世界,混沌、脏乱而又生气勃勃,不像老北京四合院、胡同的和谐、规整。当然这跟社会经济发展和作家生活的时代有关,但也正是因为变化才让我们看到不同的北京想象,使文学中的北京呈现出不同的时代风貌。

(二)现代化大学城

冯唐在《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中呈现的是混乱的垂杨柳及周边混沌的底层社会。而《万物生长》、《北京,北京》中秋水在仁和医大读到博士,他的活动范围是北京文化中心之一的大学城。大学城是具有教育、科研、服务功能的新型现代化社区,社区为大学提供各种生活服务,如出租住房、提供各种饮食服务、社会治安的维护。这是以往京味小说中几乎没涉足的文学想象,但它又是北京的主要标志。在三部曲中,冯唐围绕秋水的活动范围给我们呈现出了处于20世纪90年代的这个动感而又庞杂的小社会。

秋水在仁和医大上学,医大的教室、自习室、图书馆、实验室、宿舍,清华男生,北大游泳池、未名湖,北京工体等这些学校设施和北京名校一再出现在作品中。而学校周围的各种设施也被冯唐一一囊括:北京东单燕雀楼、北方饭馆、秀水市场、东单大街、东单公园、三里屯、大华电影院、东厂胡同附近的“凯旋门”法国餐厅、北京小长城酒家、王府井利生体育用品店等。酒吧、饭馆、舞厅甚至胡同的公厕,作者不论雅俗地都写了出来。冯唐在杂文《我混沌、脏乱、安详、美丽的北京》中这样写道:“老舍可能和我犯一个毛病,呆在北京太久了,感受太多,写出的关于北京的小文,东一榔头西一杠子,毫无逻辑章法。”[1]18作家虽这么说,但在这“杂乱”的叙述中我们有发现的乐趣,即发现了冯唐对北京现代化的态度,“在北京这个大而无当、从来就不是为了老百姓舒服生活而设计建造的城市里”,[4]99“经过七八年的建设,这条我中学时天天骑车经过的路,已经有点洋洋自得的资本主义新城镇的气息了。……我喜欢的城市有个共同点,就是淡定从容”。[4]171但老北京的淡定已被“开明大度”的改革浪潮湮没。面对热火朝天的城市建设,冯唐只能在杂文中不无调侃地抒发他的感触:因没有按梁思成的意思保留老北京城,现代人“为了弥补遗憾,我们在剩下的城楼下种植了塑料的椰子树,还打上了红色黄色绿色的灯光,白天看像幼儿园,晚上看像鬼堡。梁先生梦里回来作些心理准备,小心被吓着”。[1]21冯唐没有建构旧北京的想象形态,而是呈现出20世纪90年代骚动的现代都市,但却有一种内在的精神紧张或是一种暧昧态度,即主要是对现代化的适应、向往,但隐隐地也透露出一种认同和文化挽歌式的回望,而在回望中透出一种试图保持距离的批判意识。

在现代化过程中,北京迅速向国际化都市变迁,它所负载的传统文化记忆逐渐丧失了具体的依托。冯唐在其博客中也说,现在的北京是个伟大的混搭,东城像民国、西城像苏联、宣武像北朝鲜、崇文像香港新界、朝阳像火星暗面。“北京”形象开始被两种难以调和的性质所撕裂,一方面是缺乏文化辨识性的国际化都市,这使他感到自己是一代人;另一方面是有着丰厚文化记忆的古都,在其中会觉得自己是一族人,然而这种能激起种族记忆的建筑越来越少。冯唐在“万物生长三部曲”中对垂杨柳、大学城的回忆与想象,虽然表面看似轻松,但这种丧失了文化记忆的都市形象,并不仅仅作为一种现代主义文化象征的呈现,它是北京的一种真实存在。由此,对城市记忆及思考才显影出来。通过秋水的体验,流露出一种黯然神伤的孤独与异化感:“我坐在东单三条和东单北大街交汇处的马路牙子上,金桥香烟抽到了第七支,头晕了。马路上,人来人往,车越来越密,但是越来越和我没有关系。”[4]166瓦尔特·本雅明在《波德莱尔笔下的第二帝国的巴黎》中分析了雨果和波德莱尔的人群观念。他认为雨果把自己作为公民放在人群中,而波德莱尔却把自己作为一名英雄从人群中分离了出来。相较之下,冯唐的人群观念处于中间状态:知道自己是社会一员,并没标新立异、妄自尊大,又把自己当作是孤独的个体从人群中分离出来。但平凡的人不能总沉湎于孤独这一高贵的情感,生活在继续,“站在景山顶上,那颗吊死了崇祯的槐树也早就死了,看北京这个大城一圈一圈地由内而外摊开,越靠外越高,仿佛一口巨大的火锅,这个在中心的景山就是突出在火锅中的加炭口。时间,水一样倒进这口锅里,从三千年前就开始煮。我们能同一时间待在这口锅里,看一样的浮云尘土,车来人往,就是缘分。”[4]168这是一种无奈中的达观、困境中的超脱,自身处境渺小,喧嚣的都市也不过是时间长河中的一瞬,在时间之流中,人世间的一切挣扎与骚动,只不过是永恒的寂静而已。冯唐通过对时间流的扩大来使自己对都市沉重的记忆变为生命可承受之轻,让自己得以解脱。

二、城中的青春记忆

城只有在与人紧密的精神联系中才成为文学对象,人物形象是定居者,消融于城,与城同体。作家是观察者,居住并思考着城与人。冯唐追随秋水的神游,展现了不同时代的空间,在此空间中演绎着人的悲欢离合;冯唐以回眸的姿态思索着变动的城市和逝去的青春,在时间流中通过神游使自己释怀。

(一)时间流逝中的主体

京味文学的主要特色之一就是有着北京地域文化特色的老北京人。《四世同堂》、《寻找画儿韩》、《话说陶然亭》、《安乐居》、《找乐》等所写的都是老人;《那五》、《索七的后人》讲述的是败落的旗人世家子弟。这些作品写出了老北京人的集体文化性格:散淡、爱面子、讲礼仪、找乐。但商品经济的发展,冲击着他们的宁静世界,传统的生活艺术遇到了社会功利心理的挑战,即使“找乐”的老市民们与他们的后代,也不再拥有同一种生活艺术。

冯唐在“万物生长三部曲”中,同样塑造了一个老派人物——孔建国,这是一个并不安分的形象,是大人眼中的“老流氓”,但却是孩子盲目崇拜的对象。他在作品中非常重要,给作品蒙上了一层传奇的色彩。“老流氓孔建国是所有不阳光的东西的化身。……是禁止在报纸上宣传的真理、老师不教给我们的智慧、孔雀开屏之后的屁股、月亮的暗面。”[5]20在他看来,传统意义的道德和规则无足轻重,因为他经历了过于束缚身心的年代,他有意识地利用“怪异”的行为来证明自己的存在,他带领秋水及同伴们游荡找乐,带领逃学的男孩们去防空洞,讲黄色笑话和江湖往事。因为对这个“自然人”来说最高的境界便是随着自己的心自然而然地活着。“老流氓”低俗的找乐行为,彻底颠覆了京味小说中老派人物对风雅的追求。在京味小说中满是棋迷、戏迷、品茶、提笼架鸟等乐子,体现出老北京人的闲逸和对精致生活艺术的追求。他们虽是玩乐但并不随意,洒脱中有认真,闲散而又郑重,体现出来的是一种教养。与之相较,孔建国就像一个“浪荡游民”,但他本真而低俗,不在俗世中求雅,而是在俗世中发现俗的乐趣。他没有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他不会对生命作形而上的思考,正如冯唐所说,流氓是一种爱好或生活方式,他笔下的流氓充满智慧且懂得精致的低级趣味,因为冯唐相信:“在无聊中取乐,低俗一些,这比较接近生命的本质。”[1]45

提到文学中的流氓形象,自然会想到王朔,他被王一川称为“第三代京味文学的代表”,一句“我是流氓我怕谁”,在中国文化界引起轩然大波。冯唐受其影响,但又有很大差异。王朔的顽主们从各自的生活经验中体会到生存的困惑,他们以无信仰去抵御信仰,以无意义去证明意义的存在。在消解崇高与颠覆神圣价值的调侃中,王朔透彻地领悟到了自贬身价的妙处:用无形的话语对抗主流。相较于王朔,冯唐的“难能的是当一辈子‘流氓’”,没有对抗,而是面向底层人物低俗而又真实的人生,正是这种“面向”,才呈现出了20世纪80年代的北京某一隅底层人物的生活状态。进一步体会,我们会发现冯唐的“万物生长三部曲”中有道家的“道法自然”的隐喻。所谓“道法自然”,通俗说来,是指让一切自然地运变流行,自由自在,每一件事物都有着它本身的天性和本质,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思维与个性。小说标题“万物生长”、主人公的名字“秋水”以及小说中有很多有关老流氓低俗的细节,类似庄子的大道在于“屎溺”的哲理。在这种“道法自然”文化涵盖下“万物生长三部曲”,就显得超脱而充满智慧,冯唐大胆而独特的选材让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北京底层社会的小市民形象。

老流氓是秋水的成长引路人,生活是传奇而世俗的,而作为时间流逝中的另一主体,秋水的大学生活嘈杂而伤感。有繁重的学习任务、军训生活,有装满器官的实验室,有荤笑话、与不同女性的交往,与同学的吃喝玩乐,也有通宵达旦的学术煎熬等等。这一切呈现给我们的是大学生们真实而又琐屑的生活状态。尤为显著的是秋水在对爱情的体验中体会到的现代人的功利与无奈。灵的和谐与交融乃是爱情的基础。但在经济大潮席卷下的都市中,爱情必须接受都市物质金钱的挤压,在强大的物欲面前失去了它神圣的光彩。在《万物生长》中第一次见面就想一辈子跟她耗在一起的“落花无言,人淡如菊”的初恋为了大奔不再会坐自行车了,终于认识到曾经如“清风中的荷叶”般的初恋也不过很平凡;曾经相濡以沫的女友为了有前程的清华男生离开了他。物质,成为当代都市考验爱情的标准,在表面的喧哗悸动下,冯唐看到了无奈与荒凉,海誓山盟无非是露水姻缘的前奏,一切璀璨光华只是海市蜃楼。在秋水对爱情的追寻中,看到了现代都市人人性的异化与无奈。这是一种在现代都市中的现代性的体验。身处大漩涡的人,一方面会产生痛失乐园的怀旧性感受;另一方面,又别无选择,仍然一如既往地要通过这个大漩涡,在此矛盾中产生的从焦虑、虚无到安时处顺的态度,便是冯唐对都市人尤其是大学生在现代化进程中产生的体验的呈现。

(二)追忆中的惶惑

冯唐对北京的想象中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对时间的惶惑感。在《万物生长》“后记”中,他说:“时间是长期困扰我的一个问题。”《北京,北京》序中又说“还是被时间这个东西困扰”。这种时间感体现了对城市的怀旧和对青春的追忆。回忆意味着直接面对消逝本身,追忆青春时一般是忧伤的语调。尽管冯唐明确说过,他讨厌文字自恋,但就是在这乱花迷眼的喧哗笑语中,他突然停住,沉默。他告诉你他想起了:“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日摇落,凄凄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于是,落寞与无奈跃然纸上,因为他拆解的是不能拼回的青春时光。主人公最后一场大醉醒来后,才发现可以犯错误的年龄已经随风飘逝,从此成为“社会中坚”。我们以为制止消亡的好办法是在纸上写字,冯唐也说过,要用文字打败时间。时光流逝,我们的思念之情逐渐无从捉摸,我们自己也垂垂老去,当怀念别人的人自己也成被怀念的对象,遗忘已经展开。千百年后,回忆者及被回忆者共化乌有。面对如此沉重的话题,冯唐用幽默的姿态化解青春之苦涩。这跟前面所述的“道法自然”的哲学观有关,让一切顺其自然。自己虽成为宇宙洪荒的过客,时间鸿蒙的遗民,但日子却还得过下去。

冯唐通过秋水的读书经历让都市想象和青春记忆相辅相成,构成杂色的视景。从主体到身体,冯唐如实描写,还原本真的写作姿态,暗示了文学伦理毕竟有其界限,这也造成了冯唐一直在体制外游离,但正如勒内·韦勒克在《文学理论》中说的:“艺术的有用性不必在于强加给人们一种道德教训。”[6]20文学的核心性质是虚构性,冯唐写的是成长小说,会涉及生理成长,这必然会写到性,这种还原状态的写作姿态让正统文学难于接受。但艺术的问题要在艺术的范围讨论,不能完全依据道德或现世的利害得失,应该用艺术的标准。倡导审美批评的美国著名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认为审美只是个人的而非社会的关切。“作品不是因为对现存秩序的亦步亦趋而是因为其独特性而被经典认可。”[7]111当然冯唐的作品并不是经典,经典需要“经典化”的过程。但他不媚俗、不呐喊、不左顾右盼、不追求怪异情节而是还原成长的真实状态,用他熔铸了古典韵致和世俗口语的生花妙笔写了男孩杂花生树的青春。他把写作当做人生的终极意义,以最素朴的爱欲痴嗔,来注解这一城市的虚矫与繁华,世故中有天真,张狂里见感伤,这就是他的“独特性”,这种“独特”也应该被我们所认可。

冯唐徘徊在时间坐标的断壁残垣间,拾捡记忆的碎片,一切宛如当年,但现实赫然提醒我们时间流逝,“失去”的已然失去。所以在冯唐小说里,忧伤是一段岁月,那段杂花生树、灵动异常,既兴奋又不安的岁月;忧伤是一座城市,一座灰扑扑的、躁动的城市,却又暂时安顿着无数游子身心的城市。但忧伤的底蕴不只在于一件事物的得失,更在于难以言说的失落感,因为冯唐知道:他对所爱恋事物的憧憬正构筑在对事物终将失去的自知之明上。也正是这种自知之明的城市记忆的书写方式,为我们思考都市的现代化进程,提供了丰富的思考空间。冯唐在纸上留住的“城与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加上他用文字建构起来的北京城,也拓展了我们的历史想象与文化记忆。

[1]冯唐.猪和蝴蝶[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5.

[2]赵园.北京:城与人[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

[3]冯唐.万物生长[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

[4]冯唐.北京,北京[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7.

[5]冯唐.十八岁给我一个姑娘[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

[6] 勒内·韦勒克,奥斯汀·沃伦.文学理论[M].刘象愚,等,译.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

[7]哈罗德·布鲁姆.西方正典:伟大作家和不朽作品[M].江宁康,译.北京:译林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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