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子女
2014-08-15冯业茂
□ 冯业茂
母亲今年虽然已经76岁,满头白发,一脸皱纹,但身体依然康泰,精神矍铄,忙忙碌碌,一会儿也不闲。
然而,十分健康的人有时也会突然生病,母亲就是这样。去年10月的一天上午,不知怎么回事,她正在院中扫地,突然肚子痛,后诊断出患了急性盲肠炎,必须赶快手术。
俗话说“母子连心”。母亲共有8个子女,病生在老人身上,疼在子女心上。我们一个个如坐针毡,如芒在背。老三说:“要能替,我就顶母亲生病。”我心中暗想,我是老大,我代母亲生病最应该了。姐姐更是担心害怕,母亲还没进入手术室,她居然休克了。总之,全家人都捏着一把汗。好在手术还算顺利,恢复也快,不几天便痊愈了,我们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地了。
其实,我们最怕母亲生病,因为她经历的磨难已经够多了。她的童年是在旧社会度过的,虽然幼小,但也饱尝冻馁之苦。即便生长在新社会,沐浴着灿烂的阳光,但由于子女多、负担重,加之“大跃进”、“穷过渡”的折腾,也是忍饥挨饿。母亲说:“当时也不知兴的啥规矩,让过‘共产主义’生活,男劳力都集中在一个村庄住宿和劳动,妇女和小孩则集中到另一个村庄居住和干活,平时互不往来,两周见面一次,把人都快折腾死了。”
那时候的我已经懂事了,曾记得每顿都是稀汤,全家八九个人从食堂领的红薯面窝窝头不够两个人吃的,爷爷饿得患了浮肿病,母亲总说自己不饿,我们每人只能掰一小口。母亲哄我们说:“乖乖们,大让小,才公道,都是先让小弟弟、小妹妹吃。”由于经常吃不饱,弟妹们半晌就开始闹馍吃,母亲则转过脸去抹眼泪。
母亲说:“我今生的最大遗憾就是没有让大闺女继续上学。别看你们兄弟几个这个大专,那个本科,老大老六还当了啥处级干部,但你们都没有大闺女聪慧,她回回考第一,因为家里的原因上到三年级就停学了。个子还没有锅台高的她都是站在板凳上刷锅做饭,还经常帮助大人割草、挣工分。”她只要一提起这事就伤心难过。
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总觉着欠子女的太多,自己没本事,让孩子跟着受罪。于是,她用棉花织布剩下的一个小布头,缝成一个长方形的布兜兜,上口缀上布条,可掂可挂。她什么时候捡一粒花生,拾个落枣,碰见个野果,都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像宝贝一样珍藏,瞅时间让我们几个分享。说实话,那布兜里盛的是老人的心,装的是对子女的关爱。知子莫如母,即便到如今,母亲还清楚记得,哪个儿子爱吃什么,哪个闺女对什么东西最感兴趣。时过境迁,那个小布兜早已进入了历史的博物馆。
鸦有反哺之孝,羊知跪乳之恩。母亲这一生为我们做出了最大的牺牲和付出,作为她的亲生骨肉,我们能为老人做些什么呢?然而母亲是个闲不住、操不完心的人。她既操人的心,又操地的心;既操儿女的心,又操孙子和外孙的心。不但跟父亲在家种着二亩地,农闲时还到县城为上班或求学的孙子辈洗衣做饭。母亲啊,你也该歇歇了,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了!
母亲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回到母亲面前,我们一下子都变成了撒娇的孩子。聚在母亲周围,我们就有一种归属感,感到温暖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