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我不能来陪你了

◎周佳辉

参赛单位：浙江绍兴实验中学

“谢谢，谢谢这一切！”奶奶在绿荫下眯着双眼激动地对姐姐，对母亲，对我们这些照顾了她7个月之久的家人们道谢。大家笑而不语，但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咳咳，咳咳……”10多年前的一个黄昏，天边黑压压的云直沉下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这场雨也许就到秋天了吧。”身后躺在病床上的爷爷无力地对我说。又转过头说：“好想再看一次栾树花开，还记得那年我们……”“咳咳，咳咳……”一旁的奶奶紧握着他的手，满眼悲痛，哽咽道：“记，记得，那是我们相恋的地方，你的自行车，你的花，你的言语，你的一切我都记得。”

突然，爷爷开始抽搐起来，那是黑色的痛苦。受惊的奶奶似乎如触电般，她的身体也和爷爷一起抽搐起来。在父亲的催促声中医生们赶忙进来抢救，奶奶愣在一旁，她的眼神里只剩下恐惧与无尽的黑暗。

爷爷去世了。乌云一连几天没有散去，蒙蒙烟雨中的空气也变得湿漉漉的，奶奶来到爷爷墓前，不说话，只是一直站着。

奶奶心底的无助又有谁懂呢？因为家里的钱不够手术，便一直拖欠着，而这次急性发作的病症虽然进行了手术，但很不顺利，进行到一半爷爷就与世长辞了，我们家也因此欠了一大笔债。谁都清楚爷爷的死是因为手术的不及时，奶奶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自责。

给爷爷送葬那天，奶奶把家门口那棵栾树给砍了，她并没在我们面前哭。只是每逢爷爷忌日，她总会到墓前献上一大袋子鲜红的栾树花。

白驹过隙，2008年举世瞩目的奥运会结束没多久，奶奶也被查出病症，只要做手术，再好好保养就能康复。可巨额的医药费，又让我们家陷入困境。听父亲说，奶奶的病，住院一个月就得花数千元。这沉重的数字压得一家人喘不过气来，正一筹莫展时—医疗保险又激起了我们对生活的信心。

本来数万元的费用，在国家的救助下减免大半。听到这个消息，父母与我还有姐姐拥抱在一起，脸上的眼泪一行行滑落，不知是幸福还是感动，也许不仅仅是为奶奶，也为我们自己而流。

墓前，奶奶倚在一棵栾树旁，嘴里喃喃道：“谢谢，谢谢这一切，谢谢医疗保险。呵，老伴，我不能来陪你了。”阳光照在奶奶的脸，一朵栾树花凋落下来，落在墓碑上，也落在了爷爷奶奶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