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油品，拨开云“雾”

陈林

从京津冀到长三角再到珠三角，许多城市在过去一年中，都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持续雾霾天气。“PM2.5”、“雾霾”已成为媒体及网络上最受关注的问题之一，也是全民口中的热词。人们对空气质量的关注，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期。

作为空气污染“元凶”之一的机动车尾气，也因此成为焦点。在今年“两会”期间，针对空气污染治理问题，全国人大代表、政协委员都对国内成品油质量升级问题提出建议。在此之前，北京、上海等部分城市已经率先实现汽油油品的升级工作。前不久，广东省环境保护厅（以下简称“省环保厅”）也透露，几经波折的粤Ⅴ车用油标准已进入实施前的最后一步，珠三角地区年底将有望用上粤Ⅴ车用汽油。

大气污染倒逼油品升级

去年12月，珠三角多个大气监测站点开展的PM2.5成分监测与源解析的研究表明，汽车尾气、燃煤源、工业源是PM2.5的主要来源，初步结果显示三者贡献分别为28%、21%和17%。

“虽然不同的站点和城市，不同污染源的贡献率具体数值会有所不同，但机动车排气是我省大气污染的主要来源之一，控制难度非常大。”广东省环境监测中心专家指出。

国家汽车质量监督检验中心（襄阳）广州工作部主任黄炜认为，机动车之所以成为大气污染的“奉献大户”，与油品质量息息相关。事实上，中国的汽车在排放标准上是参照欧洲标准，但是油品标准与欧洲存在明显差距，以致于汽车尾气中所含污染物比较多。

2013年，广东省汽车保有量为1184万辆，成品油销量约2825.83万吨。广东的机动车保有量以及车用汽、柴油的消耗量在全国各省中居首位，这也是汽车尾气在广东PM2.5来源中占较大比例的重要原因。

为从源头上减少机动车带来的污染，广东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推动油品升级。2009年，广东制定了粤Ⅳ车用汽油标准；2010年8月1日广州全面供应符合粤Ⅳ标准的车用汽油；截至2014年1月1日，广东全省已全面供应符合粤Ⅳ标准的车用汽油。

从近年环保部公布的重点区域空气环境质量状况来看，珠三角地区的空气质量优于其他重点地区。“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粤Ⅳ车用汽油在珠三角的提前推广使用。”省环保厅大气处相关负责人指出。

去年以来，随着国家在治理雾霾工作上层层加码，粤Ⅴ汽油也呼之欲出。“去年‘大气国十条提出重点地区提前供应第五阶段车用成品油的相关部署，广东省要全面提升车用油品质量，力争在珠三角地区提前供应粤Ⅴ车用汽油。”省环保厅介绍。今年2月7日发布的《广东省大气污染防治行动方案》也要求，“抓紧发布粤Ⅴ油品标准，2014年底前珠三角地区全面供应粤Ⅴ车用汽油；2015年6月底前，全省全面供应粤Ⅴ车用汽油和国Ⅴ车用柴油。”

粤Ⅴ牌号的拉锯战

不过，粤Ⅴ车用汽油的推出虽已箭在弦上，但是推行工作却面临巨大压力，问题的症结在粤Ⅴ汽油牌号的设定上。

粤Ⅴ与粤Ⅳ汽油标准的主要差别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硫含量从50ppm降到10ppm，该指标与欧Ⅴ、京Ⅴ以及即将出台的国Ⅴ标准持平，二是锰含量从0.008克/升下降到0.002克/升。

石油炼制企业认为，第五阶段汽油标准进一步降低燃油中的含硫量，对油品的深度脱硫将造成辛烷值下降，建议降低牌号，从当前的90、93和97号改为89、92和95号。而在早于广东实施第五阶段油品的北京、上海，汽油牌号已从原来的90、93、97，修改为89、92、95号。

“牌号降低不仅是数字的改变，背后内有乾坤。”有业内知情人士指出，牌号对应的是油品的辛烷值，标号越高辛烷值越高。实验表明，“辛烷值提高1～2个单位，整车油耗可节省1%～2%，同时有助于改善排放。”不过，牌号提高之后油企的成本也就上去了。降低牌号，显然可以给油企带来更大利润空间。

专家还指出，京Ⅴ和沪Ⅴ标准虽然号称与欧Ⅴ标准相当，但除了含硫量与欧Ⅴ一致外，其余各项指标包括辛烷值、抗爆性、芳烃等的含量均远低于欧Ⅴ标准。粤Ⅴ车用汽油标准的设定，虽然较京Ⅴ、沪Ⅴ有所严格，但与欧Ⅴ标准也还存在一定的差距，如果降低牌号，那根本就称不上第五阶段的清洁车用燃油，也失去粤Ⅴ标准制定的意义。

出于节能减排改善空气质量的考虑，广东顶住了来自石油企业的压力，坚决维持粤Ⅴ牌号保持不变。广东的坚持有其必要性，目前珠三角空气质量虽优于北方，但面对持续快速增长的机动车保有量，广东空气改善空间比北方小，压力更大。

“粤Ⅴ车用汽油标准继续保留粤Ⅳ车用汽油标准的90、93、97牌号，同时考虑到因车用成品油深度脱硫造成的辛烷值下降，高牌号（97号）车用汽油供应短期内可能存在不足的问题，专门增设95牌号。”省环保厅大气处负责人介绍说。

粤V，节能与减排双优的标准

根据清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完成的《车用燃油低硫化研究报告》及相关研究成果表明，粤Ⅳ标准升级到粤Ⅴ标准后，除因油品中硫含量低而减少含硫污染物的排放外（汽油类车减少80%），机动车排气中的其他污染物（包括NOx、CO、HC）可减少11.7%左右。

长期研究广东灰霾状况的中国气象局二级研究员吴兑认为，和京津冀的污染现状不同，广东在脱硫与二氧化硫控制上相对较好，但PM2.5来源更复杂，来自硝酸盐、VOC等芳烃类的物质更多，这要求广东应注重二氧化硫、氮氧化物、颗粒物和挥发性有机物的协同减排，以减少PM2.5和臭氧。坚持不降低牌号的粤Ⅴ标准，对广东污染防治的积极作用将更明显。

2013年，某第三方检测机构开展了中国夏季燃油调查，选取广州粤IV车用汽油和我国某地第五阶段汽油样本进行比对，结果表明：粤IV车用汽油甚至优于部分地区第五阶段的车用汽油。

这一次的调查发现：93号粤Ⅳ汽油与某地区92号第五阶段汽油相比，排放效果改善明显，具体体现在粤Ⅳ汽油非甲烷碳氢、氮氧化物、颗粒物和苯的排放量相比某地区第五阶段汽油分别减少了约25%、6%、44%和27%，仅一氧化碳增加了10%。“值得关注的是，粤Ⅳ汽油对颗粒物（PM2.5）的排放大幅减少，这与汽油中芳烃的含量较低有关。”业内人士指出。

由此可见，粤Ⅳ车用汽油对污染物减排方面的影响要优于某地第五阶段车用汽油。粤Ⅴ车用汽油标准比粤Ⅳ进一步提高，可以预期粤Ⅴ车用汽油对污染物减排效果将比粤Ⅳ更优。因此，实施粤V汽油标准将更有利于节能和改善PM2.5污染。

实施还差“临门一脚”

“可以说，粤Ⅴ标准的实施，已经到了最后的临门一脚了。”省环保厅大气处负责人说。

今年2月10日，广东省质监局与环保厅已会签批准发布广东省地方标准《车用汽油（粤Ⅴ）》，并报国家标准委员会申请备案。一旦国家标准委员会以正式文件同意粤Ⅴ车用汽油标准备案，广东省质监局将立刻公告实施。

不过，业内人士则担忧，如果石化企业不供油，拿着标准也没用。以广东为例，粤Ⅳ从标准落地到全面供油，用了四年的时间。此前也有石化企业代表提出：“要达到粤Ⅴ标准，石油炼化企业需要投入较大的资金建设烷基化设施，短期内难以达到。”

另一方面，和国Ⅰ到国Ⅴ由石化企业主导起草不同，粤Ⅴ起草单位主要来自省环保厅、广东省环境科学研究院、广东省环境监测中心等，石化企业并非占主导，石化企业能否遵照标准实施油品升级？许多人心里不禁要打上问号。

“不过，经过一年来反复的论证、协商，现在油企已经有粤Ⅴ油的生产能力并做好准备，但最重要是需要标准通过，他们才会执行。”省环保厅大气处负责人说：“而基于广东改善空气质量的任务紧迫以及百姓的热盼，目前我们都希望标准能尽快获得国家标准委同意获得备案。”而另一方面，随着“向大气污染宣战”的全民呼声日益高涨，车用汽油生产和销售企业不得不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部分企业就表示，“将尽最大努力确保按时按质供应高品质的车用燃油。”

“我们计划10月粤Ⅴ标准实施后，有两个月的时间给油企做最后的准备，如果供应能力暂时跟不上，也可能参照粤Ⅳ油推广时的形式，先在珠三角部分城市做试点供应，只要有城市供应了，继续推广就相对好办了。”省环保厅相关负责人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