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省自查？

李洋

净网净言行动进行到了一个新时点。继快播、新浪以及一些文学和页游网站被查处和整顿后，手游行业眼下正在经历史上最严格的审查。

这么说有点奇怪，因为手游这个产业实际上诞生的时间并不长，是伴随着智能手机的爆发而出现的。但这个领域里存在着大量的创业公司，手游业也被视做移动互联网商业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

5月29日，有关部门下发文件表示对手游平台以及41款涉黄不良手游进行处理的文件，黑名单上标注了91助手和豌豆荚等14家手游App发行平台，以及趣游科技等8家游戏公司。实际上，在此之前，一些网游公司已经接到了通知，规定游戏开发过程中，人物不能再暴露敏感部位，短裤、短袖、比基尼等服装均被否定，游戏中男女主配角不得有任何形式的身体接触等。手游发行平台和游戏公司们也同样接到了“上级部门”下达的指令，邮件里主要包括4个附件，陈述了大致类似的要求。

假如连短袖也不能穿—这可能涉及到大量的修改。微博上的一些游戏开发者吐槽说，人物设置少的游戏改起来容易，但一些拥有大量人物的游戏可就惨了。

对于一些运营分发平台的公司来说，目前受到的最大的影响就是，上面的游戏明显减少了—都去自查了。这也将影响这些参与分成的平台自身的收入。

自我审查大概是所有审查里最高的“境界”。在一个没有明确标准的情况下，修改到何种程度，完全取决于你的“自省”能力。

快播被处罚2.6亿元、新浪被带走若干编辑的事实，对这些尚处于创业起步阶段的手游公司来说，实在是极具震慑力的事件—基本相当于直接倒掉，创始人也将难有再一次创业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的是，中国的互联网产业发展迅速，但这个过程中却缺乏合理的立法，这里确实存在着许多杂芜地带。快播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在成长的压力下，为追求短期的点击量和流量，公司用涉及“盗版与色情”的内容从对手那抢走用户。而在新兴的手游产业，这种现象就更为明显，比如文化部官员提到的，游戏里存在赌博等内容。

目前尚缺乏法律来规范行业健康发展。中国的做法往往是行政比法先行。但你能够理解在一个移动互联网时代，负责审查和监管的人员处境有多么艰难。无论何时，监督的成本都是巨大的。

现有的技术并不能完美审核，只能依靠人工。要知道Android上的手游数量在去年时就已经是iOS上的15倍，对于一个员工数只有两三百人的App发行平台公司而言，审查将是一项工作量巨大的事。这与当年遭遇审查的视频网站遇到的问题类似，将极大增加其人力成本。

另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公司是否有权对用户内容进行审查。自我审查这个词曾被广泛用于媒体—指在内容发表之前，出于某种利益，删掉一些敏感的内容。这一直在国际社会中遭受诟病。

一个被普遍提及的弊端是，审查一定会产生特权和内容的优先级，审查人和机构拥有了这些特权之后，你并不知道它们会拿权力去做什么，一旦伤害用户利益，就违背人人平等的互联网原则。

在缺乏相关立法的情况下，行政部门的监管就只能采取让公司“自省”的方式，通过运动式的“扫地”行动不时揪出一些典型分子—提到91助手们的黑名单，其序号如今已是第20次了。

手游行业的特殊性还在于，它是一个投入巨大，风险极高，但最后可能获得高额回报的产业。人人都希望开发出一个类似《刀塔传奇》一样的产品，但它的生命周期很可能是短暂的。

我们想说的是，监管部门也需要怀有一颗对创业者的敬畏和鼓励之心，不要一棍子打死；此外，对产业进行更科学性的规范，依靠法律而不是行政的力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