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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活一点儿,还是死一点儿

2014-08-11由卫娟

齐鲁周刊 2014年29期
关键词:成钢黄梅克林顿

由卫娟

央视主持芮成钢被带走调查,他在采访中的种种不妥被发掘并广为流传,譬如:“我的朋友克林顿”。在《飘》重播之际,女主角扮演者费雯丽抵达纽约机场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您在《飘》中扮演什么角色。费雯丽答:我无法和你这样无知的人交谈。可以预见的是,“我的朋友克林顿”将和费雯丽的回答一样,成为新闻业的暗语。

经典之所以永恒,是因为总会被各种山寨和演绎。有同事听到几个财经记者大拿互相吹捧:你孩子满月的时候,小米的雷军总要来的吧,锤子的罗永浩得到场吧。其实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会不会到场,他们的所谓称兄道弟有特定的场合和意义。

前不久,我和同事去省会大剧院采访黄梅皇后韩再芬,群访时韩再芬遭遇了多次无知之问,为了维护随后的专访时间,干脆代韩再芬“哄”人解围。

到处都是“纸媒的冬天”,到处都是记者的吐槽,在这样的氛围里,还不断地遭遇芮成钢和费雯丽真让人沮丧,更让人沮丧的是,谁也不敢说自己没有芮成钢过,没有被费雯丽过,区别只在于有意无意或是程度大小。一个采访完了是另一个采访,一个稿子完了是另一个稿子。永远都是西西弗斯,侥幸把石头推到山顶还要从头推起,若推不到山顶也许会被石头反噬。这不是某一种职业的纠结。

或许是这个原因,罗曼罗兰说: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就死了,因为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日复一日,更机械,更装腔作势地重复他们有生之年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所爱所恨。

走在大街上,我经常看到有的人已经被老天收走了一节手指,一条腿,二两善意、三斤激情……满大街都是“中年的列车无望地驶向独自识破后的下一个虚空。”

怵然心惊黯然自省:在我的身上,有哪一个部分已经被老天收走,有哪一个身份已经死亡,有哪一种情感还在苟延残喘?

采访诗人戴小栋前,我抄录了他的一小节诗歌放在采访提纲里与之探讨:“许多人在夏天到来之前已与茂盛彻底无关/他们满身赘肉或提前衰老,人生的激情早已道路般远去”。是不是他们不够勇敢?是不是他们对自己不够诚实?如何避免被生活打败?每一次采访,这些问题都如影随形。每个采访对象都会展现不同的答案:黄梅皇后韩再芬选择了诠释一部又一部徽州女性的命运大戏,在角色里接近不朽;千佛山上千年古刹兴国禅寺方丈弘庵法师选择重修崇明寺并登坛说法;诗人戴小栋选择的利器是诗歌,还有身体与思想的运动。

作家水木丁生于70年代。他在小说《所有年轻人都将在黎明前死去》里借年轻人之口表达了对面目不清中年男女的抗拒:他们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这样活着不觉得可耻吗、他们是怎么好意思活着的?我坚信我会在年轻的时候死去,绝不会像他们那样,拖着一副臃肿空虚的臭皮囊在这个世界上晃来晃去,污染这个世界。

作为一个同样生于70年代,马上奔四的人,我把这段棒喝送给自己,也送给不断吐槽的同行。假如我们注定在这个冬天死去,死于战斗还是死于龟缩?在死去前的每一天,是更死一点儿,还是更活一点儿?

这是一个问题。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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