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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恩美和她的小说创作

2014-08-08董爱华

美与时代·城市版 2014年5期
关键词:谭恩美小说创作

董爱华

摘要:

谭恩美是美籍华裔女作家,1952年出生于美国加州奥克兰,是当代著名的华裔女作家之一。谭恩美的作品能够融入自身的经历,着力刻画移民社会中母女、姐妹之间由于代沟、文化背景和价值观等不同而产生的撞击。谭恩美在37 岁时出版的处女作《喜福会》不仅获得该年度国家书卷奖,还被改编成了电影,创下了极高的票房佳绩,《喜福会》被收入美国高中和大学的教材,成为美国青少年学生必读的作品。谭恩美还著有《接骨师之女》《灶神之妻》《沉默之鱼》等长篇小说,她也是美籍华人的高产作家之一。

关键词:谭恩美;小说;创作

一、复杂的家庭史使她走上了文学创作之路

早在青少年时期,谭恩美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能成为美国畅销书的作家,但是写作于她是一种必然。在回答每一个作家都会被问到的问题时:你为什么会写作?谭恩美曾经半开玩笑地回答说:如果你有一个我那样的妈妈,有一个我那样的童年,你也一定会写作。

谭恩美的故事是从外婆说起的。外婆是苏州人,长相很美,一次去上海,被纱厂一个姓杜的富商看上并强占,从此只能给富商家做了小妾。谭恩美的母亲并非杜家亲生,取名为杜琴。虽是养女,但深得杜家宠爱,从小受到最好的教育,还学会了钢琴。但在杜琴11岁时,谭恩美的外婆自杀了,缘由无人知晓,有人猜测,她是多年忍辱负重,不堪凌辱,才采取过激的行动结束了生命,以表明自己的清白。

外婆的自杀对杜琴刺激很大。她的第一次婚姻同样不幸,她被一个军官看上,嫁给了他,开始很恩爱,逐渐被嫌弃,被打。杜琴多次想逃跑,但次次都被抓回。到后来她开始尝试自杀,但这也不能让那个男人放过她。最终她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来达到和军官离婚的目的——在一艘船上,杜琴认识了谭恩美的父亲,并和他发生了关系。通过这件事她让自己以通奸罪的罪名进了监狱,并在出狱后终于摆脱了那个军官。她和军官育有三个女儿,她一个都不要了。

他们远渡重洋来到了美国。在加州奥克兰,父亲做了教士,母亲又生了三个孩子:谭恩美以及她的哥哥和弟弟。生活安稳平静,但自杀像基因一样沉淀在母亲的血液里,她习惯性地把死亡挂在嘴边,并以此来威胁所有与她意愿相违背的事情。谭恩美在很多年后仍然能回忆那种恐惧,谭恩美童年时弹钢琴腻了,申请出去玩,母亲不悦地答应,继而警告她,你去吧,干你想干的事,反正我会死,我迟早会自杀。后来,她将这种恐吓演变为两种形式:时而是威胁要自杀,时而是说要回中国,这让幼年的谭恩美非常害怕。

母女的矛盾在谭恩美16岁那年彻底爆发。那一年,先是谭恩美的哥哥得了脑瘤死去,仅仅八个月后,父亲因为同样的原因离世。谭恩美的母亲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她认为这个家遭到了诅咒。她带着女儿和小儿子去了瑞士,强迫他们在那里安家。爆发点在于正处于叛逆期的谭恩美和比她大5岁的德国男人谈恋爱被母亲知道,在激烈的争吵后,“母亲摔上门,拴好,并用钥匙锁上。她把我推到墙边,举着切肉刀,就在那时,我看见了刀光一闪,刀锋距离我的喉咙只有一英寸。她的双眼像野兽一样放光,凝视着死亡,我甚至能感到她呼出的粗气。”这场对峙持续了20分钟,最终谭恩美崩溃了,她感到求生的意志战胜了其他所有情绪,她大哭着同意和男友分手,央求母亲把刀收回。

刀锋之上——正如同谭恩美和母亲的关系。母亲认为她给的是爱,对谭恩美而言却是将一把刀推到了她的喉头。很长一段岁月里谭恩美无法直面这种母女关系,她最终选择以写作来给自己出口。

二、特殊的题材内容使她的作品一诞生就获得巨大成功

谭恩美的长篇小说《喜福会》描写了四位性格、命运各异的中国女性,以及她们各自在美国出生、成长的女儿的生活经历。作为第一代移民的母亲们虽已身在异国,却仍是彻头彻尾的中国女性,国难家仇可以抛在身后,却无法抛却与祖国的血脉亲情。他们在美国出生的女儿们,从外表看来与母亲非常相像,但骨子里却承受着两种文化与价值观的冲撞。母女之间既有深沉执著的骨肉亲情,又有着无可奈何的隔膜怨恨,既相互关心又相互伤害。不过,超越了一切的仍是共同的中华母亲,是血浓于水的母女深情。谭恩美在《喜福会》中展现的,是我们广大中国读者所笃知和熟悉的、中国式的传统的母女情:女儿们的孝顺,服从,忍耐,守礼,哪怕受到母亲的唾弃,但在母亲临终前,还是赶来送终,为了挽救母亲的生命,甚至不惜割下自己手臂上的肉给母亲作药,而中国式的母爱,更是铺天盖地,震撼人心的伟大,是一种彻底、全部、忘我的牺牲,这在我们每个中国读者,也是深有体会的。

虽然谭恩美笔下的美国女儿也是黑头发黄皮肤,但她们生在美国,长在美国,是由“可口可乐和意大利面喂大的”。 美国社会教会她们美国的生活准则,她们习惯成自然地按照美国准则生活,这些美国准则,恰恰又是她们的中国母亲嗤之以鼻的“游戏规则”。比如按照美国准则,女儿坚持即使母亲来造访,也得先给打个电话预约一下。母亲则认为母女之间何须如此认真?母亲认为女儿的成功就是自己的骄傲,而女儿则认为她是她,母亲是母亲,母亲不应以女儿的成就而四处夸耀。女儿送给母亲一套餐具不见母亲使用,便认定母亲一定不喜欢这套餐具,其实母亲是因为太喜欢而舍不得使用。女儿碰到婚姻危机,宁可找心理咨询医生而不找自己母亲诉说,母亲则认为心理医生只会令人越弄越糊涂,这种事天经地义应该向母亲诉说。诸如种种貌似生活小事,却造成母女间某些障碍,然而又动摇不了母女间的天然深情,如是恩恩怨怨,相爱又相斗,永不会停止,直到其中一个离开人世,另一个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样执著地爱着自己的母亲!

书中的四个中国母亲,都是解放前离开中国大陆来到旧金山的,她们每个人,都将自身的一部分,永永远远地遗留在中国大陆了!然而,她们不得不入乡随俗,凑合着美国的生活方式过日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她们只觉得危机四伏,险象环生,母亲们为着给小家庭争一席安宁之地,几乎天天与某种说不出的惊恐在抗争,担心着某种殃祸成为事实,避免着种种暗礁旋涡,犹如古代受凌迟之罪的犯人,一刀一刀地承受着痛苦,直到离开这个世界才得到解脱。

三、倡导人文精神,对别人的不幸、苦难给予同情和关爱

《沉没之鱼》讲述了一位名叫陈璧璧的旧金山社交名媛兼艺术品交易商,计划带领一群美国朋友从中国漓江开始,穿越边境进入缅甸,沿缅甸公路游历,欣赏沿途文化名胜和自然风光。但出发前,璧璧突然莫名其妙死亡,她的朋友们按原计划启程,璧璧则以幽灵的身份随行。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离奇的事件,如因侵犯云南的一座寺庙而遭到当地村长的诅咒,接着因为游客中的一个小男孩被认为是此部落的“救世主”。而在误入丛林和部落人们生活在一起时,又再次见证了部落人所遭受的苦难。贯穿小说始终的是谭恩美着力刻画的“苦难”问题以及应对苦难的方法,即“救赎”,就像谭恩美在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我在小说里思考的问题是:我们该如何面对他人的苦难?……以《沉没之鱼》这本书为例,我的疑问是关于人类痛苦以及他人的责任。”

小说中首先出场的是“幽灵”陈璧璧,而她的出场则是作者独具匠心的安排。陈璧璧的家庭无疑是不幸的,“我全部的家庭成员都去世了――我的父亲死于心脏病突发;一个兄弟,死于酒精导致的肝硬化;另一个兄弟,是一场交通事故的牺牲品;我的母亲,在我记事之前就已经去世了”。陈璧璧的身世和作者的身世有相似之处,同样经历着家庭成员的相继逝去,忍受着失去家人带来的痛苦与折磨。然而不同的是陈璧璧的生命中还有后妈,甜妈,然而璧璧对于她的感情却是始终不愿意提起。像大多数后妈一样,甜妈带给璧璧的都是痛苦的回忆。甜妈每天爱做的事情就是在璧璧面前不断描述璧璧生母的坏话。甜妈的言语行为导致了璧璧的仇恨,长期以来母爱的缺失更加导致了璧璧一生感情的缺失。描写母亲,刻画母亲形象,突出母女间的冲突,这些和谭恩美以往的小说主题是一脉相承的。然而作者的重心并不是在璧璧和甜妈的冲突上,文章着重刻画了对于母亲这一情感的缺失造成了陈璧璧一生感情上的不幸,突出了她身上所存在的“苦难性”。“幽灵”的无处不在,贯穿始终,使故事充满了悬念。同时,这样一个悲剧性的意外“死亡”事件也为贯穿整部小说的“苦难”主题埋下了伏笔。

在到达兰那王国以后,旅行团被带入了“无名之地”。在和那里的人们生活的日子里,旅行团的人们亲身经历了“神之军队”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苦难。因为国王的统治,战争的袭击,每个人都经历着身体残缺的折磨,“他们每个人都少了一只脚,或一条手臂,或一条小腿,残疾的肢体在肌肉萎缩处突兀地终结了”。 在“无名之地”,人们惊呆了,这些是在他们在过去生活中所不曾经历过的,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着每一个人。在这一片美丽的景色下掩盖的是悲剧,是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贫穷,伤害,以及无限的悲伤。同时,精神上的苦难比身体上的苦难更加痛苦。

四、讲故事式的叙事方式反映复杂的人事关系

谭恩美在作品中采用中国传统小说“讲故事”式的叙事方式来反映华人母亲与生于美国的女儿间复杂的关系或亲情。她通过塑造会“讲故事”的母亲形象,让其向女儿娓娓讲述战时中国的苦难生活、封建制度下妇女的悲惨命运以及自身的坎坷经历,来表达对女性受压迫经历的同情和自我觉醒意识的呼唤以及对白人心目中的种族刻板形象的驳斥。这些故事潜移默化为一种启发教育女儿、传授人生经验、传播古老中国文化的有效方式。

2001年,谭恩美出版了《接骨师的女儿》。小说仍然以中美两国为背景,让读者穿行于过去与现在、美中两国的时空变换之间。叙述的话题虽然依旧是充满张力的母女关系,但这次的焦点变得更为集中。主人公露丝·杨与她的美国男友及年迈的中国母亲路玲住在旧金山。母亲路玲患上了老年性痴呆症,记忆力急剧衰退,因此露丝的焦虑与日俱增。路玲是一位中国山村接骨师的女儿,她在日记中记录了在旧中国那段动荡不安的岁月。这段讲述使露丝了解了外婆的悲惨遭遇,以及路玲的姐妹如何在国仇家难之中幸存下来,又如何先后抛下过去的种种伤痛,最终来到美国的坎坷经历。露丝在读了母亲的日记之后,慢慢地理解了母亲的过去,得以明白母亲性格中的种种别扭与为难,谅解了母亲早年对自己的伤害,母女间的矛盾也随之冰释。

小说中每个人物都是叙述者,她们的故事时而各自展开,时而又合并在一起,都是通过第一人称“我”来叙述。这不仅让小说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得以真实地展露,而且可以让她们对其他人物进行自然、直观的描述,让读者获得较高的可信度。由于她们只是讲述自己的故事,叙述者就更像一个认知受到限制的人,这也缩短了叙述者与故事、读者之间的距离。

小说《灶神之妻》采取了第一人称的内部聚焦视“我”,即复式角心。前两章的角,文中出现了两个“我”是女儿珍珠,是主角。透过她的叙述,作者成功地呈现了温妮母女间潜伏的矛盾和紧张关系,为下文温妮秘密的揭示埋下了伏笔,使读者有了心理上的准备。而中间占据了全文大部分篇幅的“我”是母亲温妮,内容是她的回忆。当她一边讲故事,说过去被前夫虐待的沉重的心理负担,有意拉近母女间疏远的距离时,珍珠逐渐了解了她的身世之谜,并体会到母亲内心里对自己深深的爱。母亲的爱使珍珠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而最后两章中的“我”又重新切换成了女儿。两个主角,两条线,让读者充分地感受到了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两代人之间的关系。

【参考文献】

[1]谭恩美. 沉没之鱼[M]. 北京:北京出版社,2006

[2]郭英剑.命名·主题·认同――论美国华裔文学研究中的几个问题[A]. 程爱民. 美国华裔文学研究[C].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康慨. 谭恩美幽灵小说登上畅销榜[N]. 华文文学,2006(01)

[4]张英,谭恩美. 我们该如何面对他人的苦难[J] . 新世界?对话,200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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