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要致富不要污染

郑秀亮　梁光源

一边是现代化大型养殖公司，废渣可以变成高效有机肥，黑臭的废水几经处理之后清澈见底，可养鱼、可用于林木灌溉；另一边，与公司合作的分散养殖户，仅仅只有简单的沼气池，养殖废水废渣很多时候直接排放到小溪小河之中，成为严重的污染源。

近日，笔者在云浮市新兴县看到，公司+农户的养殖方式，环保问题存在冰火两重天的情况，而类似的问题在国内许多养殖大县也普遍存在。公司+农户的养殖方式，目前已成为养殖业发展的一种主流模式，这一模式在带动农民致富、解决劳动就业问题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然而，随着畜禽规模化养殖的加速发展，公司+农户的养殖模式所带来的环保问题，也日渐浮现在人们的面前。

同一系统两个极端

“公司自建的猪场和加盟的养猪小区建设标准较高，粪污处理问题解决得好，能够符合环保要求。但是，散养合作农户由于观念以及资金原因，粪污近乎直排现象严重，这是当前最突出的问题。”温氏集团一位负责人坦言道。笔者在新兴县走访中发现，温氏集团自建的养殖场与散养合作农户，两者的环保工作处于两极分化的尴尬状况。

新兴县簕竹河，两岸是成片的竹林与灌木，河流蜿蜒而下，水质清澈、风景迷人。然而，在其中的一个河段，岸边林木被砍伐一空清理出大片的空地，空地上洋洋洒洒建起了十个青色的大铁棚。铁棚当中，有三个已经养上了鸡苗。据现场的管理人员介绍，这是与温氏合作的一个养鸡场，场中现有鸡苗5～6万只，鸡苗统一由温氏集团提供，成鸡也由温氏统一收购。笔者发现，最近的鸡场离簕竹河不到五米，且周边没有隔离物更没有任何环保设施，养殖产生的污染物直接流入簕竹河。

相比起养鸡场，养猪场的产生的污染更大、更严重，更需要引起警惕。在簕竹镇的枫木咀村，一条小山沟蜿蜒而上，水流正哗啦啦流入簕竹河。小山沟的上游，一个规模化的养猪场映入眼帘。猪场的老板介绍说，自己与温氏合作养猪已经有十几个年头，目前养猪场中共养有生猪1000头。该老板还提到，村中与温氏合作的养猪场共有6个，生猪存栏量在200头至1000头之间不等。

笔者现场调查时发现，该养猪场紧挨着小山沟，场中只配套了简单的沼气池，没有其他环保设施。猪场中几根白色管道将养猪的废水直接排到了山沟里，随意堆放的猪粪被大雨一冲，很容易就随着流水进入山沟里。当问及是否意识到这样会影响环境时，猪场的老板说：“农村里养猪一直都是这样的啦。”

据了解，新兴县目前存在大量此类模式的养殖场，这些养殖场由于资金不足、环保意识薄弱等原因，环保基础设施建设普遍跟不上环保要求，给当地环境带来了巨大压力。

养殖行业的治污典型

与小散养户糟糕的环保情况相比，温氏集团自身的养殖场却是另一番景象。在云浮市新兴县罗陈养猪场，又黑又臭的养猪废水，经过隔渣、沉淀、发酵、厌氧、曝氧、加药等环保工艺处理之后，变成了清澈无味的清水。这些清水再接入三个大鱼塘之中，经过三级氧化、水浮莲吸附氮磷等物质，最后再排放到外环境中，鱼塘里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

猪场技术人员介绍，在旱季的时候，养殖废水将被抽到山上用于果树灌溉，不外排。养猪场中产生的猪粪，在猪圈的时候就通过干清粪清理掉60～70%，残余的猪粪通过固液分离、隔渣等工序，被再次分离出来。这些猪粪最终被运送到温氏的润田有机肥厂，通过发酵等工艺之后，变成一袋袋有机肥料销往各地。据了解，新兴县罗陈猪场先后共投入380万元进行严格治污，不仅减少了养殖污染的危害，而且还提升了养殖副产品的附加值。

作为温氏集团的二级公司，罗陈养猪场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温氏集团在环保工作上的投入。据介绍，随着养殖污染问题日渐突出，作为养殖行业的龙头企业，温氏集团为从源头减少污染排放，多年来通过科学配料、使用无公害绿色添加剂和应用高新技术改善饲料品质及物理形态（如微生物处理技术、饲料颗粒化、饲料热喷技术）等措施，着力提高畜禽饲料的利用率，尤其是氮、磷的利用率，同时降低畜禽排泄物中氮、磷的含量及臭气的排放。

与此同时，废弃物的处理也得到温氏集团的重视，并且为其带来了新的产业，如该集团研发的无害化降解处理机，能24小时内把禽畜尸体变有机肥原料，有望化解禽畜尸体造成的二次污染。温氏下属二级公司润田有机肥厂，则让猪粪、鸡粪等污染物有了好归属。

带动致富还需减少排污

小散养户与母公司环保工作出现冰火两重天的尴尬局面，凸显了公司+农户养殖模式面临的环保困局。“公司+农户模式在带富农民的同时，也扩大了污染面。”中国工程院院士张子仪说，多数养殖户考虑更多的是利润，并不太愿意投资进行污染治理。

据了解，农户与公司合作的养殖模式，实际上是公司将鸡苗、猪苗委托给农户代为饲养管理，在饲养管理中从公司领取的鸡苗、饲料、药物等，产权归属于公司所有，农户对公司委托饲养的产品负有管理责任。这种模式，公司为农户提供技术支持及防疫指导，提升了农户养殖的专业化水平。而且在养殖初期，农户就跟公司签订了成猪回收的价格，农户得以规避市场肉价变动带来的风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公司将鸡苗、猪苗委托出去的时候，也将污染扩散开来，新兴县的情况只是一个缩影，类似的污染投诉在国内许多地方同样存在。

据养猪场老板介绍，一个一千头规模的养猪场，一年获利大约是十万元。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这算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不过，猪场老板也指出，获利十万元是在没有雇工的情况下，如果需要请工人帮忙，利润又会减少。而且猪苗如果在养殖过程中死亡，这个损耗也由农户自己承担。所以，他们对环保方面的投入根本没有多大意愿。

当然，温氏跟农户的合作也有一定的条件，例如，农户有合作意愿并提交申请之后，温氏会派技术人员对养殖场进行考察，包括土地使用的手续是否齐全、防疫条件是否符合、交通电力是否配备等等，但是对环保条件的考察相对没有那么严格。去年开始，温氏集团出台了新的政策，要求养殖户要与公司合作，必须在养殖场建有沼气池。每个直径50米左右的沼气池，补贴七千元。但是，建设这样一个沼气池的成本大约是一万五千元。对此，有农户就提出，建沼气池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负担，“如果还要我们建其他治理设施，我们一年辛苦下来等于白干。”在农户看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温氏去解决。

况且，如果设施建起来却没有人去管，那这些治理设施也只能成为忽悠管理部门的摆设品。温氏的技术人员虽然也经常到合作农户养殖场当中巡查，不过他们更多关注的是猪场是否从其他途径买进猪苗来养殖，有没有按照规定使用温氏专供的饲料等等与经济利益挂钩的问题。

云浮市环保局相关负责人提到，随着合作养殖户污染问题日益突出，云浮市相关部分也多次敦促温氏集团尽快想办法解决。温氏集团原本已经做了计划落实相关的整改措施，但是由于去年温氏集团出现亏损，结果整改工作迟迟没有得到落实。

谁污染、谁治理，这是环保工作中的一个基本原则。合作养殖户受委托为温氏养殖畜禽，本身就是温氏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企业有责任、有义务帮助或者引导合作养殖户对养殖粪污进行治理，实现达标排放，而不是放任污染的不断扩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