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与自我探索
2014-07-31顾晓晖
顾晓晖
墨,溶于水,化于无形,犹如时间流过指缝,琢磨不透,变化多端。人,留存于时间,揉合于天地的宽广,展现天赋,散播文明。中国人巧妙地将两者结合,有感而发,肆意挥洒。
写意作为中国画中以意写形的代表,用来抒发画者当下的情绪再适合不过,瞬间的书写,在不可逆的宣纸上留下了当下的心性,或有趣,或洒脱,或狂野,或愤怒,生命的节奏跃然纸上,写下封沉千年的华夏文明。
文人雅士常以“舞文弄墨”来形容墨客在创作过程的常态,而今的表现方式更大胆不羁,可用“笔歌墨舞”来形容这种多元化,释放内心能量的创作模式,从而展现出作者瞬间的情绪,爆发真正的本我,这就是我这次创作所想要呈现的感觉。
例如唐代著名书法家颜真卿,在其侄子死于叛军之手后所写的《祭侄文稿》,他在书写这篇文稿的时候怀着悲痛、愤怒、追思的情绪,将破笔、错误、修改的墨迹完整的呈现在文稿中,最终这篇《祭侄文稿》与王羲之的《兰亭序》、苏轼的《黄州寒食帖》并称为“天下三大行书“法帖,是中华十大传世名帖之一。因其辞、书皆佳,且均为文稿草稿,情切意真。他们正是在无心于书的创作状态下任意地挥洒,达到墨线与精神的高度统一,才不期而然地达到了最佳的感人效果。
从形式和表现的叙事语言性格中的“写意”,可以把“写”和“意”的理解在两个层面上:钢笔和墨水书写的享受,是“以大观小”的心思内向,也是“远观其势”的心路外延。而且还延长心态“,其潜在的距离” 。因此,中国画“写”的基础上,钢笔和墨水,可以上升为一个独立的审美判断。笔墨本身的内容、形式和价值观,是语言组成的“美” 。只有这样,中国画强调“写”才具有真正的意义。
写意的动态性能是一种主观的努力,这可能更有利于发挥中国画写意个性的特点。因此,该行写意行笔落墨的过程就是“内省”的需求,是形意之间单独的旅程。 “意”在中国画品鉴中,既有内容品位的限定又有语言品质的规范。《周易》中的“立象以尽意”,是为大者;庄子“语之所贵者意也”,小中见大者,二者品格中的精神指向都一致是“写”与“意”的相辅相成。“意”更多在于艺术层面的解释,“境”可能更具有文化层面的含义。写意品格的精神指向应归结于境界的升华,这一品格的塑造在于理想中的境界追求从品格升华为境界似乎有一种距离之间的情意朦胧,或者说是一种从意到境的神遇而不可求的心灵等待。
宋人方回《桐江集》里有一段议论:“顾我之境与人同,而我之所以为境,则存乎方寸之间,与人有不同焉者耳。”说明境界的差异在于心与境关系中的主观作用。境存乎心,品源于心,这都是自我的意识决定存在的风格。所以方氏又说“心即境也,治其境而不于其心,则迹与人境远,而心未尝不近。治其心而不于其境,则迹与人境近,而心未尝不远。”从上述对中国画的思考联系到自己的毕业创作《舞者》, 治其境在于治其心,品格指向决定着境界的追求,心意高度确定着境界的深度,在品格的关照中,境界才能给人以崇高的感悟。因此从主观能动的意识上着手,设定舞者不是现实的舞蹈纪录,不是简单的视觉冲击,而是从画面构图、人物造型、空间意识等实现自我突破与释放,解脱日常生活所体验的物理规律以及规范的写实意识束缚,挥洒真正的自我艺术表现,从舞动的水墨之“迹”中寻找个人性的现代中国画意识之“心境”,在具有现代意识的写意品格中求索和磨砺祈盼的境界。《舞者》设定了一个超越地心引力、主观的舞蹈运动空间,在人体躯干结构上赋予舞者们雕塑的质感,而在空间上赋于太空的随意感,在笔墨表现上强化画家个人的水墨轻盈。雕塑感具有花岗岩般的沉重,是物质的无生命,这是一种物理性的束缚,我尽量使用大笔浓墨勾勒出人体的主体结构,但是一旦音乐响起,他们飞跃、旋转、飘浮、翻腾,我又以淡墨轻笔拖出肢体的舒展,再以泼墨晕染空间的音乐性、虚拟性,让这种雕塑感变成力量、生命的多维度转换,舞蹈中的生命性使雕塑感融合于不同凡响的笔墨质感。我力求赋予作品独特的呈现方式:以淋漓酣畅的笔墨洒脱刻画张弛有度的动感;打破常规真人舞蹈等受地球引力影响的舞台局限,以在太空空间内漂浮翻腾等想象来渲染力与美的演化过程,让画面上的舞动呈现出生命与运动的自由不羁,行云流水般的意识与笔墨解放,这种笔墨质感与思维形态的结合就是我所想追求的写意——当代绘画的诗性灵魂。
如何通过人体舞动的行迹选择适合自己个性的水墨形态表现方式,找到能让自己也可以为别人产生有意味有格调的视觉阅读想象,通过这一创作学习过程深化对中国画内在文化的了解以及通过表现人体运动来展现个人艺术空间的无限性,实现在传承文人画的笔墨精神中释放水墨写意人体的现代魅力和能量。上述论文探讨了自己的作画方式论,它就是形成有别于传统国画的写意方式和笔墨质感,它必须具有当代性.同时要以社会现实生活为基础,充分认识到中国画传统不但具有延续性的历史价值,也更具有时代的开放性和多变的个性价值。吸收与继承中外文化后“中得心源”,产生的创新欲望和认知。潘天寿说:“境界层上,一步一重天。虽咫尺之隅,往往辛苦一世,未必梦见。”可见境界是中国画艺术中穷其一生都很难得到的东西,写意不是简单的笔墨问题是真正的境界格局。因此以 “意向”和“写意”这两点作为自己中国画创作的创新核心,在“写意”中释放主观能动作用,追求境界的格局,这就是我今后追求的艺术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