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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兰汉学家高罗佩的琴学研究

2014-07-31王建欣

人民音乐 2014年6期
关键词:古琴音乐

兰学者高罗佩(Robert Hans van Gulik 1910—1967)是一位传奇性人物,他的职业是一名外交官。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外交官生涯里,他先后供职于荷兰驻东京、重庆、南京、华盛顿、新德里、贝鲁特、吉隆坡的领事机构。他还是一位学者,不仅将中国传统文化作为自己的学术研究对象,还强烈向往古时文人士大夫的生活方式,努力学习书法、篆刻、绘画、鼓琴等。

一、高罗佩其人

可能是由于他的童年时光是跟随父亲(海军军官)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上度过的,他对古老神秘的东方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伴随终生。1930年高罗佩进入荷兰莱顿大学,选择汉学作为专业。大学毕业后进入乌德勒支大学继续深造,1934年以一篇论及中国12世纪米芾有关砚的论说的文章获得了东方研究硕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则是探讨了远东一带流传的马头神的情况。

高罗佩在世界汉学界的显赫地位应该说是由于他创作的中国古代探案推理小说《狄公案》而奠定的。他将研究、酷爱所积累的中国文化知识,包括古代社会的典章、名物、风俗习惯、人情地貌等巧妙地融入书中。除了探案,书中还广泛涉及了唐代的司法、政治、行政、吏治、外交、军事、工商、教育、文化、宗教、民情、社会生活等各个方面。全书均以仿宋元话本体裁写成。甚至连中国的读者也想不到,《狄公案》是由一位真正的外国人用英文所写。《狄公案》系列包括15个中长篇和8个短篇,全书约一百三十万字,古色古香的插图也是高罗佩亲手绘制。日、法、德、西,包括瑞典语、芬兰语、克罗地亚语等小语种也都有《狄公案》的译本,这在世界汉学著作中是独一无二的。

写小说,远不是高罗佩作为外交官的全部业余生活,他还有着更广泛的兴趣爱好和学术研究。他的兴趣爱好一言以蔽之,就是要身体力行地去做一个生活在中国明代的文人——出自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准认知,并深深陶醉于此。因此,练习书法、篆刻、作古文、写诗填词,自然包括弹古琴,都是不能少的。难能可贵的是,他在这些领域里所取得的成就绝不是外国人的“玩票”。他能够在重庆、上海、北平等地与文化界名流相唱和、切磋,不仅仅是由于他的外交官身份,更是由于他所具有的“软实力”,即他的诗、书、画、印、琴的水准。高罗佩的书法笔力雄健,功底深厚,尤善行、草;出于对书法的兴趣促成了他的米芾《砚史》英译本的面世(北京,1938)。荷兰文是他的母语,他还精通英、汉、日、梵、藏、德、法、印尼、马来、拉丁、意大利、西班牙、古希腊文和阿拉伯文等。

高罗佩的学术研究以广泛且严谨著称。研究对象的选择多以个人的偏好为出发点,而不是紧跟学术时尚,因此他写出了大量极富独创性的研究专著。他深入研究过中国古代哲学家鬼谷子的论著。他用英文出版了《中国绘画鉴赏》(罗马,1958),全书近六百页,插图160幅,书末附有42种中、日纸张样品。他豢养长臂猿为宠物,同时深入研究了这种动物在中国文化中的角色。研究成果便是专著《长臂猿考》(莱顿,1967),书中还包括一张录有猿啼的唱片。作为汉学家,高罗佩以收集中国春宫画、房中术书籍以及研究性学而享盛名。他的《秘戏图考》(东京,1951)、《中国古代房内考》(荷兰,1961),已有中译本流行。

二、《琴道》的内容及翻译

高罗佩花费大量心血写成的英文专著《琴道》,1940年在日本东京上智大学出版。此书旁征博引,将多种琴学著述,以及文学美术中涉及古琴的资料精心译成英文,并详加注释。出版至今,一直被认为是中国琴学研究的权威之作。捎带着成就了他的两个副产品:《嵇康及其琴赋》(东京,1941)、《东皋禅师集刊》(重庆,1944)。

《琴道》计有七章。第一章“绪论”,介绍了古琴音乐的特征,与文人的特殊关系,以及琴在古代文化生活中的地位。第二章“中国音乐的传统观念”,围绕着《乐记》,讲述音乐与宇宙、自然的关系;音乐与政治、朝廷的关系。第三章“琴学研究”,梳理了古往今来的琴学资料;介绍了有关古琴起源与特征的诸家代表性说法;另外专有一节“琴人的性情和修养”,从琴童、琴室、琴社讲到文人于静室高斋中或春花秋月下焚香鼓琴的美好意象。第四章“琴曲的含义”,首先从音乐学的角度分析了“琴调”;然后将琴曲的内容概况为五个类型(道、儒、文学作品、大自然、文人生活)分别加以论述。第五章“象征”,分别从“琴制和琴名的象征意义”(如与龙、凤的关联)、“琴声的象征意义”(中国人用文字来给声音定义,如冷谦的《琴声十六法》)和“指法的象征意义”(古人关于指法的解释及象征性图式的用意)来认识古琴所蕴含的深意。第六章“关联”,详细分析了琴与鹤、梅、松、剑等重要的中国传统元素的关系以及它们是如何关联的。第七章“结论”。书成后,又将没有放入正文中的重要的相关内容作了四个较长篇幅的附录:西方琴学文献、中国琴学文献、古琴——古董、中国古琴在日本。尤其这最后一个附录,将自古以来的中日琴学渊源条分缕析,足见高罗佩的用功之勤,至今仍是学术界认识中日琴学关系的重要文献。

笔者最初知道高罗佩的点滴还是从张子谦先生与谢孝苹先生的闲谈之中。上个世纪80年代末,谢先生供职于中国社科院历史研究所,专研中外交流史。其时,张先生自沪来津,与儿孙住在一起,颐养天年。我和李凤云追随张老左右,向先生请益,陪先生聊天。每周都要见几次面。谢先生与张老亦师亦友,早年又与张老的儿子是同学,兼之谢先生的女儿住在天津,故总有机会来看望张老,每次来,张老都要约上我和李凤云作陪。听两位先生聊琴坛往事,读两位先生的诗词唱和,便成了那时我们的一桩美事。真正见到《琴道》一书,已是1998年在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跟随吴钊先生攻读博士的时候,音研所图书馆藏有该书的第一版。棕色布面精装,封面上画一瓶古梅,双钩隶书“琴道”两字,极典雅。我国琴界甚至音乐理论界均对此书关注有加,对中译本翘首以盼。在讨论我的博士论文选题时,恩师吴钊先生以及琴家丁承运先生都提过以高罗佩为研究对象的建议。拿到书后便不自量力地翻译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博士学位都拿到了,书译了还不到一半——确实隔行如隔山,将就着读懂和通顺的翻译,还是有很大距离的。从此就搁下了。endprint

一次,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俞人豪先生来天津召开选题座谈会,我就提起了这本书的翻译出版之事。俞先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并答应只要做到“齐、清、定”保证三个月内出书。眼见要动真格的了,我便找了两位英语专业的青年教师(他们当时是就读于天津音乐学院音乐翻译专业的硕士生)宋慧文和孔维峰,以他们两个为主,我负责一些外围的工作,如原始文献的查找、核对,琴学术语的准确理解、翻译等。直到2004年,书稿总算译出。但书中所涉文献众多,计有中、日、英、法等语种。说实话,直到交稿的那一天,核对原始文献的工作也没有完成,恐怕永远也不会完成了,因为有些文献我们真的无法见到了。期间,中华书局、三联书店等也都有出版意愿。但最终与荷兰方面就高罗佩学术著作中文版签订版权协议的是独具慧眼的中西书局。

高罗佩的学术规范工作做得非常严谨扎实,书后配有很详细的索引,书中所涉人名、地名、书名、篇名、事件、朝代、术语、概念等等,都列在这个索引中。翻译稿完成时,经与该书责编商量,索引可先不译,等到一校稿出来后再译索引,以便顺利加入页码。可待到真正翻译索引时才知,这个工作量巨大且复杂,一做又是近两个月。为了考订一个字,有时要花一整天的工夫。

三、高罗佩的琴学研究

1.音乐学视野

毋庸讳言,高罗佩关注古琴最早是从文化的角度入手的。他虽然不是音乐学家,但他深知,古琴毕竟是一件乐器,因此在撰写《琴道》开始,他就主动承担了音乐学家的职责。比如他与著名的乐器分类学家萨克斯(Curt Sachs),就选取哪一个英文单词来翻译中国的“琴”字,而有过多次沟通,高氏坚持主张用Lute,而萨克斯则建议他改用Psaltery。关于各自的思考,他写道:“选择‘Lute翻译‘琴,我的目的是想向一般读者传达有关古琴和古琴音乐在文化上的重要意义的信息。因为西方人习惯上常把‘Lute一词与诗歌和高雅的志趣联系在一起,它可以充分地显示古琴的环境氛围;而‘Psaltery,却从另一方面暗示了这是一件在许多个世纪以前就宣告灭亡了的乐器。而且,许多读者都不熟悉‘Psaltery这个词。出于这些原因,我还是喜欢用‘Lute一词来翻译‘古琴,优先考虑这件乐器的内在意义,而不是它的外部形态。”他还曾与岸边成雄合作,“编写了一个中国和日本乐器名录,旨在为研究远东音乐的西方学者提供一个参考。每个条目都由乐器图解、简要说明和一个建议使用的英文译名三部分组成。希望这个乐器名录能够帮助研究者正确地辨别各种西方文献材料中提到的乐器。”是否为《东亚乐器考》,有待进一步考证。

书中他谦称自己“在音乐学方面只能称得上是稍有涉猎,虽然明知自己闯入了一块更准确地说是为音乐学家专有的领地,但在写作本书时不得不考虑到琴学的方方面面。尽管本书主要针对研究东方的学者,希望能够把他们的目光吸引到中国文化一个鲜为人知的领域;但是,如果能在音乐学家中找到读者,则是作者莫大的欣慰了。音乐学家将在本书中发现一个真正的中国古代音乐宝库,一个巨大的源泉,如果他们采用基于历史音乐学原理的科学分析方法,那么将会根本改变东、西方现存的关于中国古代音乐的理念。古琴音乐可以自豪地,也是名副其实地将自己称为‘太古遗音。”他“比较详尽地列出了这些音乐学材料来源的名录,并且对它们进行了评论,这些劳动似乎是值得的;作者期望它们能够帮助音乐学家们对本书中只做了简要论述的问题进行进一步的研究。今后,他们中如果有人能够编纂一部完备的古琴手册,作者至少也会觉得似乎清偿了部分自己欠下的债务”。坦率地讲,作者七十多年前的期许直到今天也没有人交上这份合格的答卷。在翻译《琴道》的过程中,这样的鞭策、警醒,总会从字里行间蹦出,令人汗颜。

2.严格的学术训练

我们知道,荷兰的高等教育水平是位居世界前列的,莱顿大学的东方学研究更是人才辈出,硕果累累,且有着优秀的学术传统。高罗佩在这里接受的学术训练,加之他的独特经历、睿智的眼光,使得他看问题新颖独到,有时是一针见血的。比如我们今天的音乐理论界还在纠缠的所谓“文人琴”、“艺人琴”的问题,他便早有高论:“古琴是中国文人常备的随身物品之一,但他们却很少鼓琴。这并不是因为古琴音乐不合时代潮流;恰恰相反,在许多人看来,古琴音乐代表了中国音乐的顶峰,它的地位在中国悠久的历史中一直是无与伦比的。但是若想熟练地演奏古琴,必须进行多年的研习,而且还要有技艺出众、堪任其职的老师指导才行。而文人很少有闲暇和兴致在琴艺上投入这么多的时间;况且相对而言,良师又是凤毛麟角。因此,虽然操琴之趣只为少数幸运的人所专有,但是将琴当作一件古董赏玩却是每一个文人可以做到的。”这是很精辟的见解。轻而易举地解释了为什么其实多数文人的琴艺水平并不高的问题。的确,提高演奏乐器的技能是一项很花时间的事情,且枯燥无趣。传统文人对这等缺乏创造性的事情是不屑一顾的,另外,受“道器之辩”的影响,属技能层面上的事情文人也是不愿意做的,正所谓“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又如,高罗佩在书中谈到《琴声十六法》时,曾反复推敲结尾处严道彻的两句诗“几回拈出阳春调,月满西楼下指迟”。《琴道》一书中是所涉古文,他都要认真揣摩体会,再翻译成英文,然后还要细加推敲。但此处的这两句诗他没有翻译。在注释中他写道:“《阳春》是一首古老的乐曲,据传由宋玉(公元前三世纪)所作。然而,‘月满西楼究竟是一首琴曲,还是仅仅是一句话,却无从查证。我请教过的中国音乐家亦认为,除非对原文做很大的改动,否则无法圆满地解释这句话。因此,这一句话我没有译成英文。”

作者以用英文准确地解释中国传统文化为己任,这是贯彻他全部工作的一个指南。如何用英文来讲述古琴文化,作者颇费了一番心思。首先要准确,其次还要让外国人易于接受,书中多神来之笔。为了使材料经得住推敲,书中引用的中文材料他都附上原文。学术规范做得很到位。因此,为了体现、更是延续他的这种严谨的治学态度,也是充分展示他的研究成果,我们在翻译此书的时候,也列出了他对文言文的英译。endprint

3.文献积累极丰富

高罗佩搜罗文献不遗余力。一是仰仗着他良好的学术素养,总能从故纸堆中发现新材料;另一途径是从世界各地的书肆、古物店中淘宝。由于他外交官身份的便利,更重要的是独具慧眼,淘到的宝贝中不乏真、善本甚至是孤本古籍。书中他对胡文焕是这样评价的:“这位典型的明朝文人极具个性魅力,颇值得专门研究。他品味高雅,狂热地迷恋古书和古琴的收藏,同时还对戏剧和诗词备感兴趣。他对古书和珍本手稿的收藏为人所乐道,而作为古琴专家亦名声斐然。他还写下很多戏剧,被认为是明朝最伟大的戏剧家之一。而他绝大部分的戏剧作品现在却不为人所知:或许还在中国某些图书馆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沉睡吧。他以很大的热情出版了他所收藏的大量珍本书籍,冠以《格致丛书》之名……这套丛书的完整藏本,现在恐怕已不存在,至少我目前还没有见到,只是偶尔买到了一些散册。从这些散册来看,胡文焕的刻本校对仔细,字体精美隽永,体现了明代木版印刷的优良品质,完全可以与脍炙人口的汲古斋刻本相媲美。很遗憾的是,目前还没有人收集胡文焕的作品并将之出版。对于他的生平资料亦散落各处,《明史》中就找不到他的传记,只是在《明词综》第十卷有一段他的简介。”

《琴道》全书虽是论琴,但作者所关注的文献,则远超越了传统的琴学范畴。高罗佩曾津津乐道地介绍清代沈文荧在《眠琴榭学乐录》中的观点,来显示另一种声音:“把琴在古代乐器中的地位特殊化是错误的,因为它并不比琵琶好。而且,琴至少有五点缺陷,尤其它的演奏指法繁复以至于无法为歌唱伴奏;它的音色不够纯净;它的节奏混乱。尽管在传统的古琴鉴赏家们看来,这些论述不啻是可怕的异端,但是这部书包含大量宝贵的信息,特别是作者详细地研究和探讨了关于一些流行的中国乐器(比如月琴)调弦、指法和记谱方面的问题。我只有这部书的一个很好的抄本,不知道这部书是否出版过。”高罗佩在书中还介绍了元代史绳祖在其所著《学斋占毕》的观点,认为琴劣于瑟,亦劣于笙。

高罗佩在介绍日本琴学脉络时梳理并研究了古曲《幽兰》的流传情况,涉及很多有价值的信息,如伯希和、李济等:“这个琴谱是日本著名的儒学家荻生徂徕(别名物部茂卿,1666—1728年)根据一个唐代的手写本抄录的,据说这个唐代的谱子又抄自隋代琴谱,可以追溯到公元590年。中国学者和藏书家杨守敬(1835—1915年)1880年至1884年在日本逗留期间,四处搜集中国古旧书籍和手稿,他就曾购得这部手写本的一个抄本。这个琴谱在《古逸丛书》(参看伯希和(Pelliot)《中国书目录》,载《法兰西远东学院院刊》(BEFEO)第二卷,第315页)中重印过;1911年,杨宗稷在他的《琴学丛书》中再次重印了这个琴谱,他试图用通常的记谱法改写此琴谱。在这部丛书中,杨宗稷还重印了李济写的关于这个琴谱的文章。似乎这个手写本中所使用的繁复冗长的记谱方法,代表了早期的记谱系统。在古琴记谱发展中给予这个琴谱很高的评价,但我仍然持犹疑的态度。荻生徂徕的抄本被多次誊抄,最近我就买到一个旧抄本,上面有日本人作的注释和图解。问题在于荻生徂徕的手抄谱是否忠实于中国原谱,或者出于自己的目的,他是否会完整地抄写原来用减字记写的乐谱。”

高罗佩虽对中国传统文化崇拜得五体投地,但良好的学术训练,也使得他能够较客观地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出一些问题。如对古琴断纹的判断,多数古今琴学著作中都是持年代说,“我得出的结论是:琴家们的观点是错误的……所有以漆灰打底,然后再上漆的中国漆器都会产生断纹,这或许是因为漆灰与漆的收缩系数不同的缘故。分析漆器的物理性质,恐怕我还难以胜任。但是我觉得这对于研究远东艺术的技术专家来说,是个有趣的科研题目。”

另外,对日本正仓院藏金银平文琴图案内容的判断;有关琴瑟字形的精辟论述;有关琴声经纬的说法及推论等等,虽是一家之言,也是极具学术价值的。

高罗佩对中国传统文化(包括古琴音乐艺术)的痴迷和崇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份情感出于他严谨的学术研究。因此他对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古琴音乐充满信心,并坚信中国传统文化总有一天会重振雄风,东山再起。作者言道:“昔日琴人生活的环境,必定很快就将成为过去——与之一同消逝的,还有那么多往日中国人生活中令人着迷的事物。但是,就古琴音乐本身而言,它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由于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精深研究,对古代经典有着精准的理解,因此,对中国传统经典的英法主流译本多持批判态度。他会不客气地指出某些知名汉学家的错误(如理雅各的《书经》、《诗经》,顾赛芬的《春秋》、《礼记》等,哪怕是很小的错误,他也会揪住不放,因此而略显卖弄);他更会痛批那些不懂或者不喜欢中国文化(包括音乐)的中国人,认为他们不可理喻。

总之,这部75年前由荷兰人用英文写就、讨论中国古琴并在日本出版的书,中文译本虽然迟了,但我们仍不觉得书中的观点过时、研究成果陈旧、研究方法过气。一个原因是,高罗佩研究工作的高起点(文献占有、研究深度、科学方法);另一个原因是,虽然我们在这一领域的研究也做了很多工作,但坦率地讲,研究成果远不够丰富,我们只有扎实工作,奋起直追,希望能够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完成高罗佩给中国音乐学界提出的任务,竟其未竟之事业。

王建欣 天津音乐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 荣英涛)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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