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上的釉画语言

罗小安

来景德镇画瓷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一次我对画青花瓷与釉画以及其语言形式体现的感受最为深刻。这是甲午年的立夏气节，在我的脑海里，水墨画在瓷上的表现形式似乎一直可以转化成一个特殊的绘画语言形式。经过对釉画的多次试验，我深深感悟到，釉画绘画是可以用水墨画的绘画方式和釉色窑变体现瓷釉的形式表现，也就是说，釉画是青花料和釉里红经过高温烘烤以及化学反应而形成的特有表现之一。我在寻找釉画形式表现的过程，也是我对陶瓷工艺与绘画艺术，即釉画语言形式的一种尝试性探究。

在景德镇陶瓷研究所的工作坊里画青花和釉里红，是用陶瓷烧制工艺来体现画青花的笔墨和色彩感觉。笔墨是水墨画的视觉形式语言。 画青花与画釉里红不同，画青花是绘画笔意的呈现，而釉里红是釉色的呈现。青花料是蓝色系，多种色相，可以表现出水墨画的笔意是和青花分水工艺分不开的，可以达到墨分五色的水墨画属性。青花料色历史悠久，早在宋朝以前就有青花和颜色釉等。釉里红是纯粹的釉色变化，厚薄变化的技术经验形成的语言传达，釉里红不同于青花料的表现力，它只是色彩厚薄变化，厚了变绿，薄了变黄，少了变灰，只有适中才是红色。我试着在几个釉里红和青花烧制品质较好的窑里做实验，结果都比较理想，甚至几次出彩。

通过陶瓷绘画，我认为画釉画的状态就是放松心情和不顾一切。用点线面绘画着自己记忆中的徽州山水风景，这份记忆是心里或快乐，或难过，或感动的演绎，没有照本和，模式，只有印象的笔墨方式和情趣，用画题和图式表现出来。那么，釉画的语言在哪里呢？ 我认为在瓷里，在釉里，在心里，所形成的视觉语言体系。我探试的釉画视觉形式语言就是材质与图式的综合体，是艺术家的心灵与陶瓷工艺的结合体，是生命记忆的艺术演绎与材料工艺表现在那一刻的永久保存。釉画是保存记忆的艺术表现载体。釉画的表现技法有很多，所有的陶瓷绘画工艺都是釉画的表现技法。

会话语言是声音，音质，情绪节奏的形式表现出的语音内容。绘画语言在于视觉图像与风格形式在点线面与色彩的形式构成。语言是沟通交流读懂听懂看懂的表达方式。笔墨是绘画语言的表现形式，笔墨的写意方法用在瓷釉上表现能形成特有的釉画语言形式，这就是陶瓷绘画的魅力。绘画语言是出自特有的载体和图像表意。用釉料轻松地在瓷釉之间表现有如纸上的行云流水，烧制后的视觉感受更能传达出瓷釉色质的立体与美感。我画青花的山水和花鸟主要是以徽州山水和荷塘荷叶枝干、莲蓬、鱼鸟等内容题材，即兴而画，因势利导地体现出陶瓷的材料工艺语言。我探索的釉画形式语言的表现其实就是以视觉题材内容与视觉技法形式传达形成的语言，我称之为釉画的语言。

在过去景德镇的珠山八友画派中，其画的视觉语言是工笔花鸟，写意水墨和彩墨，加之书法之类的绘画品相。尽管这是一次进步性的绘画载体形式，但还是缺乏革命性的绘画语言创新，在中国画的格局当中，艺术家只是将水墨中国画在陶瓷上复制或再现，而缺乏独特的陶瓷绘画个性和独立性。这给后来的绘画艺术没有带来积极的推动，反而产生了一段时期的艺术沉睡。进入21世纪的中国艺术发展迅速，景德镇陶瓷绘画艺术同时随时代迸进。各路画家和艺术家进入景德镇实验着陶瓷绘画，尝试着各自的绘画风格和手法在陶瓷上的演绎。这种方式给陶瓷艺术的发展增添了 活力和发展空间。同时也刺激了陶瓷绘画的归宿将朝着什么方向发展这一问题提出。这也就是本文要探究的陶瓷绘画语言的画种问题和视觉形式语言的研究发展方向。我对釉画的提出和研究的展开，正是对釉画的视觉形式语言这一课题的思考和探究。

釉画与其它画种一样，都是从跨界走出，建立自身理论体系，并在本体的疆境里完善语言与体系的构建。语言形式的表现是检验和确认独立性的原则。因而画种的语言是其文化的核心部分，釉画的形式语言在于它的独立性，其品相是具有语言表情的同通体。釉画视觉形式语言在于当代艺术的语境中，在跨界与国际视野中的新产物新语言的建构。将新型科技与艺术的结合，在当代造型艺术领域的突破很具有瞻前性。陶瓷载体不仅仅是在平面状态下的视觉媒体，而且可以在平面与立体空间状态下的视觉感受，具有全新视觉经验的展示延伸和内涵。釉画随着陶瓷本身的属性进入视觉造型领域，建筑领域，雕塑领域，工业设计造型领域等等。探究釉画绘画语言的形式表现是为了奠定釉画的存在而做的实验与研究的基础。

釉画的艺术语言探究将成为我们一段时间的课题，我在景德镇的青花和釉里红的实验将是为我的初步理论构建而做的铺垫基础。这段时期在景德镇画瓷，感想很多，感触很深。我希望这份努力思考将会是解局当下中国陶瓷绘画发展何去何从的发展困惑。釉画的提出将给景德镇陶瓷绘画相结合当代艺术的发展引领一个绘画新领域，唤醒陶瓷绘画的独立精神。

写于义乌江畔

2014年6月6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