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圣水出温泉
2014-07-23张帆
张帆
温泉县,以泉命名,神山圣水,由来已久。因为偏居西北一隅,山高路远,气候宜人,被人称为“世外桃源”。 明朝诗人许景崇写的一首诗:“万古温泉水,百年几度游,炎流从地发,暖气欲天浮。风过亭台爽,山还景物幽,自怜多病害,不是濯口帱。”是对温泉形神兼备的赞美和描述。而今天的泡温泉,是与自然交融的一次机会,在泡温泉的时候把自己融进大自然里,吸收天地的灵气,与物质无关、与金钱无关。只是洗去身体的污垢,更要洗去心灵的浮华。
温泉县有名气的当数鄂托克赛尔温泉即“天泉”、 博格达尔镇的“圣泉”、 阿日夏提温泉即“仙泉”。如果把仙泉比作一位清丽可人的仙女,那么圣泉是一位成熟温润的少妇圣女;天泉呢,便是一位寂寞而热烈的少女了。圣泉,天泉,仙泉,三泉乃幸福泉、吉祥泉、功德泉。这些泉,都有一个共性:“温泉水滑洗凝脂”,以水浴身,不仅可以祛病消灾,还能疗养身体、释放心灵,帮助人们驱除疲惫、愉悦心情,被百姓奉为“神泉圣水”。
神山背后的圣泉
温泉县,泉以县名,县以泉闻。圣泉,就位于温泉县城的博格达尔山的山脚下。博格达尔山,翻译过来就是“神山”的意思。
圣泉开发利用的历史比较悠久,据说,早在13世纪就被西征的成吉思汗部队发现并利用了。当年,成吉思汗10余万铁骑从蒙古高原西出金山,雪山逐雇,长河饮马,一路打到天山北麓的温泉县一带,准备在冬季来临之前,越过天山。由于连日长途跋涉,征战不断,兵马困乏,部队给养也发生了困难,军队急需休整。就在成吉思汗犯难的当口,一位聪明的将官发现了温泉,就是今天的“圣泉”,他向成吉思汗报告说,不管是将士还是战马,只要洗了这温泉,便会马上神清气爽,恢复体力,对一些久治不愈的皮肤病、风湿病、肠胃病疗效特别明显,并建议让所有的将士都来此地洗浴温泉。成吉思汗听后龙颜大悦,赐名温泉为“圣泉”,传令三军分批前来温泉洗浴。果然,洗过温泉浴的将士们个个红光满面,通体舒畅,英姿勃发,一扫征程之困顿。
成吉思汗借此之机,号令经过温泉沐浴的大军,向赛里木湖塔勒奇山口进军,凿石修道、修路引溪,安全通过果子沟天险,转入宽广的伊犁河大川,所向披靡,征服了西域的许多疆土。
圣泉在很早以前,一直是沿用木头围成一个个小方池,深约一米多,清澈的水底不时泛起一串串水泡,热气一层一层地升起。池底钉成一排木板条,池的一角,留有进水口,另一头,则留好出水口,这样,泉水便源源不断地流入池中,另一出口,洗用过的泉水流出室外。这一进一出,便保持着池中泉水始终是一股活水,如人体器官一样,不停地进行着新陈代谢。在方池之上,用石头、砖块垒成平房,再隔成20多个20平方米见方的小间。
“金鸡未叫汤先热,红日初升客满堂”。这一个个泉水池,在没有自来水、更没有太阳能、没有电热水器的年代,圣泉就成了当地百姓情有独钟的洗涤身体、驱污治病、强身健体的唯一妙处。
老温泉县人都知道,泡温泉澡好处很多,人累了,往池子里一泡,蒸气一蒸、大汗一出、神经马上就松弛下来了。泡温泉澡即舒筋又活血,对皮肤也很好,一点小感冒只要在池里泡上几泡,很快就好了。要想再舒服点,躺在泉水里,喝上两口热酒,或者再小憩一会,真是赛过“活神仙”。
在以往那些漫长的岁月里,来到圣泉洗澡的人们,不管是干部官员,工人平民、农工牧民,到了这里,无一不是脱冠褪衣、肩上搭条毛巾,赤裸相见,无人在乎辈分高低、尊卑贵贱、高矮胖瘦,统统挤作一池,如下锅饺子,你方上来他又下去。大家都还原了自己,没了伪装,没了虚荣,没了矫情,人人平等在这里达到最好的诠释?,和平共处的理想变成了现实。也有的老澡客,每天都要到温泉水里泡泡,一边和浴友拉着家常。话题常是断断续续,声调也是忽高忽低,若有若无地闲侃在哗哗啦啦、叮叮咚咚的水声伴奏下烘托着散漫、和谐又祥和的气氛。
温泉人认为圣泉有自己的属性,圣泉水不光是能洗净身子,还能洗干净自己的灵魂,能治百病。那时候泡温泉,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泡温泉时不能高声喧哗,不要用肥皂洗衣粉等洗涤用品,以免弄脏“圣水”。所以圣泉水一直保持着洁净润滑。洗过圣泉的人,如同脱胎换骨一样,男人红光满面,神清气爽;女人呢,皮肤就像是涂了层乳白色的油,滑而不腻,亮而不炫,脸色就如抹了胭脂一样好看。
圣泉,以她独有的温和、莹润、滋养着博格达尔山下的万物生灵,又以她特有的宽厚、仁爱沐浴着无比热爱她的子民!她圣洁、光亮!她美丽、丰腴!
离天最近的泉
天泉,俗称小温泉,前些年,还是“藏在深闺无人识”,人们对其知之不多。主要是那里开发很晚,多年来,只有一条崎岖的牧道通往天泉。据温泉县志记载,数百年前,准噶尔蒙古贵族夭吾贡米日根来到此地,发现了天泉,经洗浴后认定此泉:“凡抱疾者饮浴此汤,无不效验”,并用石头垒池供本地人使用。 随着天泉的渐渐闻名,前来洗浴治病的人越来越多,便有人在泉眼上修建了一座小庙,小庙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灰黑的木头记载着岁月的沧桑。人们就是在这里祭祀,奉献哈达和美酒,寄托自己的美好心愿。
出温泉县城,沿鄂托克赛尔河西行,一路上绿野如茵、山川辉映。赏心悦目,观峰之冬、谷之春、水之奇,看足了鄂托克赛尔河两岸的风光后,行大约60多公里便到了莫逊乌拉山,天泉就在这里。
天泉,是离天最近的泉。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经过测量,位于莫逊乌拉山中的天泉,海拔高度是2600多米,三个泉中,只有它离天最近、海拔最高,此泉只有天上才有吧,所以才取名为“天泉”。
天泉的泉水含有碳酸盐、硫黄、碘、钙等矿物质,水温高达62℃,在三个泉中温度最高,一般人难以承受这冰与火的感受。夏天,这里青山绿树,天高云淡;到了冬天,这里四周的群山冰雪覆盖,闪着冷光,山谷里却涌动着一泓清泉,热气腾腾,似乎流淌着的是一首没有结尾的曼妙音乐。
冰雪与热泉,冰火两重天,形成了大自然的奇妙造化。
早先的木头浴池已经废弃不用,除了原有的南北走向的一排老式浴池外,又新建了一排相对“豪华”的浴室,木墙篮顶,浸满松香味道,给原始的山谷带来一股现代气息。
这里还有很多奇妙的故事流传着。有一年冬天,一位从南疆来的维吾尔族巴郎碾转来到了天泉。当时他双腿瘫痪,久医无效,只能坐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挪动,样子很是凄惨。天泉守护人那木斯拉每天背着他在泉水中浸泡治疗,帮助其推拿按摩。经过一个月的精心治疗,神奇的热泉让巴郎子再次站立起来,焕发了青春活力。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记得2006年,温泉县召开了“草原文化交流会”,首府一批作家董立勃、刘亮程等十几人来到了天泉。分批次每三四个人一间浴室。这些见多识广的文化人进入浴池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一池泉水,有些不以为然。先是脱衣褪裤时,感到了为难。终究,还是耐不住对天泉神水的向往,有人脱了衣裤,准备下水,谁知双脚刚一接触到泉水,就给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热吻”。一个“烫”的惊叫,让他缩回了已经下水的双脚。烫在脚上,热在脸上。这哪里是温泉,分明是炽泉,静静的一池水,却有着火的性格,传递着大地的脉动。
经不住天泉的诱惑,一群男子汉们相互打赌鼓劲,咬住牙、屏住吸,战战兢兢地试探着把身体沉入泉水中。在几个中年人唐老鸭一样呱呱大叫声中,一阵阵火辣辣、麻酥酥的感觉穿过皮肤、浸入心脾,不一会,就烫上瘾了,坠入了神奇的幻境之中。几个人聊聊家常唱唱歌打打盹,给心灵也来个畅快的净身、纾解,乐哉!
天泉是有灵性的。她孤芳自赏地呤唱了千年,也满怀深情地等待了千年。她用仙女酿制的乳液,带着贮岩浆的炎热和山体的营养,把人间的疲惫、懊恼和疾病真诚而热烈地煮沸在自己的怀里,她的圣洁和无私,纯净俗世人们的何止是肉身?
仙泉,遐思飞扬的地方
仙泉,亦称为“阿日夏提温泉”,位于阿拉套山下的阿日夏提河谷,河谷里绿草茵茵,山花烂漫,白云飘逸,松涛阵阵,牧歌幽宛。置身其间,感到神清目明,远离尘嚣,让人领略透彻心骨的原始朴素之美。
2000年前,阿日夏提景区还没有开发,要到仙泉,颇费一番周折。记得有一年春天,两位记者要到仙泉去探访,我陪同前往。从哈日布呼镇到阿日夏提,是一条道路泥泞、高低不平的乡村土路,再从阿日夏提山口往仙泉,则根本没有成型的道路,只是在阿日夏提河两侧的山腰上缠绕着宽不过一尺、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我和记者们一人找一条木棍当拐杖,冒着小雨,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滑地,辗转走到了仙泉。
当时的仙泉近于原始化,基本没有什么人工雕琢成分。一串泉眼上面,仅仅是搭着几根木棍和塑料布,泉眼边随便摆放了几块大石头。我和几位记者分别选了一眼泉,在大自然的荒野中,体味仙泉的韵姿。在仙泉中,你尽可以舒展身体,放松神经,让热水的温暖顺着指尖,顺着身上的每个毛孔向身体里渗透,最后它们交融在一起,流淌着、碰撞着、冲荡着。寒冷被驱逐了,你似乎躺在春夏之交的绿色草毡上,仰望着白云的飘荡,倾听着小鸟的鸣唱,呼吸着鲜花的芳香,沐浴着阳光的洗礼。
在仙泉泉水的温馨包围中,不由得让人处于半睡半醒当中了,你什么都可以想,什么也可以不想。生活中的琐事和工作中的烦恼早已被温水溶解,或是随着缭绕的雾汽弥散于空中。除了在水雾中晃动着的脑袋还显得真实以外,你身体的其他部分似乎都变成了水,在池子里荡漾着,蒸腾着,弥漫着。你进入了一个梦的地方,对迷失了的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在朦胧的睡意中不知是水拥抱着你,还是你拥抱着水,总之在柔软的拥抱中,在温情的抚摩中,你的身心放松到了极限。你或许以为是回到了从前摇晃着的摇篮,或许以为是浮在那追月的彩云之上,那个飘飘欲仙的感觉是无法用文字形容的。
这时候你也许会觉得:这与大自然浑然结为一体的仙泉——就是传说中的人间天堂吧!
仙泉用万年的时光,守着蓝天白云,守着这片净土深谷。她们看着一季又一季的山花灿烂、枯萎,阅尽人世的沧桑,她们用温暖的泉水传递着最动情的追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