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心灵的安置与追问
2014-07-17杜彬彬
杜彬彬
我其实已经离那个灵动着的诗性世界太远了!近些年来,为了职称、津贴,为了粮食、蔬菜,为了及时完成文件学习、会议精神等硬性任务,而不得不奔命于僵化、刻板的事件中,这些早已将曾经徜徉于文学自由之境的心灵冲得烟消云散。我不知不觉将诗、散文挤压到了书架的最下端,我更在不经意间将理想、情感、记忆、哲理弹进了烟灰缸里。今天,当我看了程川《一个人曲终人散》这组散文时,我才有勇气在恍惚中重新探寻那些故人,她们是赫孔利山上永远歌唱、舞蹈着的缪斯,更是一片闪耀着光芒的诗人心灵。
当今的时代是一个充满着荒诞、诡谲、暴力、庸俗、公平、善良的混杂体,所以我们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以安放自己的位置,总有人觉得正面、光大的力量总是处于劣势,宏大理想、清澈的心灵总是面临被解构的状态,所以他们干脆一刀将世界斩断,将什么都归结于欲望和阴谋,但又因为无路可走而忧郁、迷茫和愤懑。其实他们并非不愿相信美好,而是不愿直面本心。程川作为一个当今年轻诗人的代表,自然拥有着与其他90后所不同的特质,他用一颗永恒的“诗心”面对着时代的变迁,用诗性思维审视着这个不规则的世界,这是一种纯洁的姿态,更是一种与青春、时尚表象所迥异的人文情怀。在这组散文中,他对诗歌创作题材——陕西宁强县、玉带河的固守,说明了他强烈的家园意识和以恒定的心灵挖掘精神世界丰富性的毅力。与其说这是对故乡断想的硬性组合,不如说这是作者在记忆和现实的纠葛中的心灵丰富呈现。“我记录下的仅仅是属于自己匮乏的感受,年轻,没有重量感,但我相信这种山河相间的布局有着特定的意义……我想,或许应当用散章再去为她去梳理一下流散的族谱,用我的记忆去添砖加瓦,尽管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山水情》)虽然这会与故乡的现实、传统世俗的眼光产生疏离和差异,但作者固守着诗心的坚韧,寻找着安置自己的道路,成为自我治愈自我的一剂良药。
不管是作者从四川到故乡身体的回归,还是作者继续以诗人心灵对故乡的散章断想,不得不面对的就是“变化”。精神的变化尚可直视、批判,但因物质的变化所带来的文化的流失却不免叹息,当这种叹息被作者以诗化的方式转化为忧郁和感伤叙事时,就会有直指心灵的效果。《感官书》中对古城“春联”轶事的历史追忆,继而转向对厅堂屋舍“生命轮回”的思索;《时代曲》对小城文明因“城乡二元体制”转型而面临的尴尬和对寻觅“安放灵魂”的失落感;《生活诗》中对二爷生存现实的抒写和对生命的感怀,昭示着作者对“诗心”的永恒坚守和所承受的“疼痛”。“前朝罢幕、后朝迭起,锅破了修修补补,灯灭了添油加芯,人死了入土为安,渺小,不堪入目,羼杂着风动云涌……”(《感官诗》)“她的肢解、破碎是那么触目惊心,我们没能从其完整的拓片中寻觅到安放的灵魂”(《时代曲》),既是作者对于故乡情的怀念,同时又是自己陷入尴尬的开端。
但是,当诗人在坚持着诗心,将对灵魂安置的思索转变为“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谁”、“我生活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简陋的让人想哭,却不知该从何谈起”、“山与山,城与城,河与河,它们之间的联系空间因什么而改变”的问题时,一种历史的沉重和悲伤感却涌上心头。时代和世界的变化,诗人的作用无非就是自己的方式来提问,而诗歌、散文作为抒情文学,如果只是单纯地偏安于一隅,则作者则随时面临被放逐,那么“诗心”的坚守究竟该是何种方式继续,是以极端的方式捍卫乌托邦,还是转变成为毫无光泽的琉璃,这不能不让人思索。
在这组散文中,我更多的看到的是一颗诗人的“心灵”,跳跃的思维、灵动的语言在现实与虚构的之间来回穿梭。我在想,会不会因为语言“个性化”或“诗化”使文章和读者之间拉开的距离太大?当我读到“它们沾着人情世故,谙熟静谧的次序,由清晨薄如蝉翼的雾霭历经沧海桑田,在食盐和白糖的转化下,最张成为夕阳的一份子……”当我读到“亦步亦趋,用这双迟到百年的脚掌抚摸大地的肌骨……”这种感觉尤为强烈。“造怀指事,不求纤密之巧;驱辞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是为盲目之建议。
责任编辑:李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