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消逝的大列》审美意蕴分析
2014-07-13田钰莹赵晓明
田钰莹 赵晓明
小说《消逝的大列》审美意蕴分析
田钰莹 赵晓明
小说 《消逝的大列》是一篇极易被忽视的优秀作品,之所以对它给予这样的评价,并不是我们为求夺人眼球试图标新立异。就小说文本而言,作者讲述的故事十分简单,始终围绕着 “大列”的出现、消失展开讨论,但在简单的故事架构之下隐藏的审美意蕴却并不简单。作者描绘的 “大列”在小说中充当了审美对象的特殊角色,围绕着 “大列”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日常生活带来的复杂、深远的影响,张三、李四、王五等人的情感态度也经历了起起伏伏的变化。当作者将 “大列”从日常生活的琐碎中抽离出来时,它就不再是单纯的物质性存在,而是以审美的姿态出现在读者的面前。当大列给小说主人公们的生活造成影响时,他们就围绕着如何让大列离开这里展开活动。但当他们意识到大列的存在将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积极的影响时,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的转弯。
一、审美意蕴是文化的具体呈现
作者通过文学文本试图向读者传递的情感信息往往是复杂的,糅合着作者在生命成长道路中收获的人生体验,只有在将作者从多元化渠道中获得的信息转化为具有审美价值的语言表达形式之后,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小说人物背后隐藏的文化信息。“文化是人们在改造社会的活动中所形成的一切物质的、精神的、制度的文明成果。事实上,人类自文化产生之日起就将真善美作为理想巨标而努力不懈地追求着。”[1]
因此,当审美主体试图在小说文本中寻找现实社会的痕迹时,我们更应努力探寻作者借助人物形象和人物语言传递的隐藏信息。在小说 《消逝的大列》中,围绕着张三、李四和王五发生的故事,其核心在于 “大列”的突然出现。
望着火车,三人异口同声地说,这火车真他妈的长呀。三人当即给这火车起个名叫大列。
就是从那天开始,每日都有几趟大列从村边经过。
小说中的人物都是生活在列车线附近的居民,对于列车的穿梭往来早就已经习惯,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长的列车。于是,这列火车就被他们称为 “大列”。大列的出现打破了居民们平静的生活,不仅耽搁了张三送孙子上学,也影响了他运送秸秆的行程,大列也给生活在这里的其他居民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小说所讲述的故事并没有特定的历史背景可以猜测,也没有自然环境的描写帮助读者获得相关信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故事曾经在某地上演,或者将来要在某地发生,作者正是用文学的形式在讲述着自己对于艺术真实的理解。对于生活在火车线附近的人们来说,生活中积累的经验和知识是指导他们进行社会实践的精神动力。当他们面对从未见过的大列时,立即试图通过既往的经验获得事物的真相,并以此揭示相关事物的运作规律。就其精神层面的审美本质而言,正好印证了作者试图获得艺术真实的内心意愿。
在小说的初始阶段,当小说的主人公们困惑于“大列”的社会实用功能之前,他们的头脑中产生的审美意识被现实的价值诉求所压倒,使得他们在进一步了解大列的功能之前选择了直接否定其存在的价值,却没有考虑 “大列”的存在是否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任何形式的现实意义。仅从这一点来说,“审美意识指的是尚不成熟、不自觉或不清晰的有某种审美追求的意识,它往往没有获得系统性理论性的表述,或者仅仅通过审美实践活动体现出来。”[2]因此,我们看到小说中的张三、李四、王五在没有深入洞悉 “大列”的本质之前就对其做出事后令他们感到后悔的决定。
小说 《消逝的大列》所讲述的故事不独是作者利用文学文本所展现的精神表达,更为重要的是蕴藉其中的文化诉求。对于人而言,陌生的事物很难唤起他们的审美认知欲望,尤其是当客观存在的谋生事物对自己的既定生活方式产生了强烈的负面影响之后。作者寄寓在这篇小说中的审美意蕴并没有以直接、奔放的方式呈现给读者,而是以随风潜入夜的方式浸润在历史的痕迹中。
二、审美意蕴是客观环境孕育的产物
大列的出现在影响小说人物正常生活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的惊喜,使得他们界定大列的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必须承认的一点是,促使这一观念形成和变化的因素必然是复杂的,其中既有自然环境层面的因素,也不乏社会现实层面的因素。
张三、李四和王五跟站长谈完了往家走,路过道口时看见一大列正停在那。张三忽然心血来潮,对李四和王五说,我看看它到底拉的啥,这老长也能跑。张三边说边爬到车上,往车厢里望一眼立即笑了,车厢底是黑黑的煤。张三蹦下车,让李四和王五回家去找袋子,那天三人在大列启动前扫了六袋煤。
当张三等人结束了与站长的谈话之后,他们转身之时又遇到了一趟 “大列”。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张三试图对 “大列”装载的货物进行一番探索,却意外发现了一整车的煤。至此自然环境层面的因素和社会现实层面的因素交汇在了一起,他们以全新的方式去理解突然出现在他们生活中的 “大列”。就自然环境层面的因素来说,读者可以大胆地假设故事的发生在中国的北方,在张三等人的日常生活中或许需要大量的煤作为生活燃料;就社会环境层面的因素而言,读者也可以将 “获得”煤炭的行为视为 “无伤大雅”的市民行为。前者往往不会产生十分剧烈的变动,多是以平和的方式来实现转换。后者则受到社会发展和文明程度等因素的共同制约,往往会产生较为深刻的社会洞察力。
我们甚至可以将张三等人前后的转变视为人类原始行为在现代社会的延续,当他们困惑于大列给自己生活带来的不便时,却意外地发现了大列之上装载的煤正是自己所需要的生活物资。但客观存在的事物对于人们日常生活的意义发生变化时,人们认识和理解它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进而形成了审美观点的差异。以小说所讲述的故事为例,当张三等人为突然出现的大列感到苦恼时,他们是将其视为现实生活的对立面,进而产生了驱逐的现实选择。但事情却朝着新的方向转变,当他们发现大列上装载的煤时, “大列”就从审美的对立面转化为审美的同一面。这是因为 “审美实质上是以确定的外观形式表达着一种文化内在的深刻意义。”[3]9张三等人对待大列前后差异巨大的行为就是人们意识深处审美选择的具体表现,当大列对于他们的生活产生极大的负面影响时,他们就表现出鲜明的反感情绪;当他们发现大列可以为他们提供更为丰富的物质资源时,单纯从功利性角度出发的审美意识就勃发了。因此,我们就不难理解,“无论是原始工具的制造,还是对狩猎或采集物的寻找,对自然环境的观察,乃至语言—思维的形成,都孕育着人类的形式感,这是人类审美发生的必要条件”[3]10。
从初始阶段的厌恶、反感,再到后来的喜悦、快感,读者跟随着小说人物的情感变化经历着情感世界的巨大冲击。当他们最终意识到大列的消失是自己造成的时,他们的精神世界就显得空虚了。将前后两个阶段进行对比之后,我们就会意识到作者并非是讲述生活在列车线周围人们的日常生活,而是将人们对待陌生事物的方式进行了适度的转换,从曾经的困惑到后来的喜悦,所有的人都是围绕现实利益的获得来讨论自己的行为。
三、审美意蕴的表达可以脱离物质层面的选择
一部小说的诞生往往与特定的社会环境以及这个时代所蕴涵的时代精神保持着一定的联系。丹纳甚至将种族、环境置于环境因素之前,认为三者虽然同等重要,但环境却是可以被置放于最后的。正如他本人所说:“作品的产生取决于时代精神和周围的风俗。”[4]由于作者在创作小说 《消逝的大列》时主动选择了淡化时代背景元素的痕迹,使得读者似乎很难从中把握到时代背景的存在。这并不意味着这篇小说就可以是“乌托邦式”的精神想象,我们可以在审美意蕴的表达中找寻到非物质层面的选择。
这以后,只要有大列停下,三人就不约而同地拿袋子来扫车底的煤,三家的煤堆一天比一天大起来。
一天,站长派人到村里把张三、李四和王五找到车站。原来是站长把大列影响村民生产生活的情况反映上去,铁路局派人来调查了解情况了。张三、李四和王五见到铁路局调查组的工作人员,异口同声地说,孩子上学我们可以绕几步,秸秆可以晚拉一会,不影响什么大局,大列该停就停吧。
随着小说主人公们发现了 “大列”上的秘密,他们开始一次次地前往大列扫煤。这一行动带来的直接结果自然是 “三家的煤堆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同时他们对待 “大列”的态度也有了变化。最终,当三人接受铁路局的调查时,“异口同声地说,孩子上学我们可以绕几步,秸秆可以晚拉一会,不影响什么大局,大列该停就停吧。”物质的满足改变了人们对待 “大列”的态度,使得他们开始要求 “大列”能够在这里停放。
读者很难在作者的描写中找到时代的因素,却可以发现被浓缩和改造了的时代精神以及周围的风俗。就时代精神而言,张三、李四和王五等人的行为或许是很多中国人民族劣根性的具体表现,也是浓缩了数千年中华文明史中最为卑劣一面的当代呈现。就 “周围的风俗”来说,我们很难将张三等人的行为与周围民众的行为联系在一起。不仅是因为在作者的描述中只有他们三人有扫煤的行为,更在于他们之间总是力图保持着某种形式的配合。一旦这件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的事情被揭穿,所有的秘密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作者针对这一点进行了细致的描述,当 “大列”最终消失之后,李四和王五首先联想到的是张三促成了“大列的消失”。我们不难看出三人之间所谓的信任是如此的脆弱,根本经不起任何形式的考验。而这一切恰好印证了之前的困惑,所谓的 “周围的民俗”,就是小说人物的信任根本不存在,他们只有利益的关联。
[1]宋珊.中国古代茶文化及其审美意蕴[D].济南:山东大学,2011.
[2]朱立元.美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20.
[3]张文勋.滇文化与民族审美[M].昆明:云南大学出版社,1992.
[4][法]丹纳.艺术哲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32.
田钰莹(1982— ),女,河北张家口人,硕士,河北金融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音乐学、艺术教育等;赵晓明(1987— ),男,河北保定人,硕士,河北农业大学音乐系助教,主要研究方向为音乐学、音乐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