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举成名

凌霜降

6

“李若溪，我看文少刚才一直看我们，你说，他是在看我不？”乔姿一边补妆一边问。

李若溪笑了：“不是看你难道还看我呀？”李若溪姿色中上，不如思琪与乔姿出色，这一点她是明白的。但这圈子里漂亮的人多了去了，漂亮是资本，但不是唯一的，要想上位，光靠漂亮肯定不行。李若溪觉得还是要更努力，更耐心地等待机会。想到这里，李若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玛丽苏女神，内心真是纯净如水，形象无比光辉。可是现实李若溪也是知道的，青春就这么短，现在能熬，两年以后呢？五年以后呢？前途不能想，一想就觉得灰暗。

“叹什么气，我就觉得那眼神像是在看你。”萌萌轻轻地拍了下李若溪，悄声说。萌萌出身于小县城普通家庭，平时不太看得上乔姿的大小姐做派。

“我看是谁都没看。人家什么人，看我们这几个灰头土脸的群众演员？”思琪总算说话了，现实早把她教训得不再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准备好没？试镜马上开始啦。”秦受又蹿进了化妆间。

到了试镜场地，黑压压的全是人，李若溪看向考官台，居然有郑导演，那可是圈内的电视剧大神，拍的剧很火的。倒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位文少。

“嗨！不会吧？试镜是和文少演对手戏呀！”乔姿低声惊呼，李若溪看过去，前面已经开始了，是男女“分别”的剧情，那女孩面对自己的偶像话都说不出来了，别说演戏了。这样直接就刷了十来个人，李若溪看明白了，这是那男人的主意，光顾看偶像不顾演戏的，自然不必试镜了，这招儿真狠。

但幸好，CC姐，萌萌，思琪，李若溪，包括一直在犯花痴的乔姿都没有忘记试镜这件正经儿事，CC姐风流，萌萌娇弱，思琪冷艳，乔姿高傲，李若溪饱含感情的演技都获得了赞赏的掌声。

和她们演对手戏的文峰惊觉，其他人都很好应付，可有可无，他可做到应对自如。可当李若溪的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地呆掉了。他的手就像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般伸过去，像深情的恋人那般抹去她的眼泪，甚至有一种冲动，要用吻才能安慰那双悲伤的眼睛，文峰不自觉地被李若溪带入了她的戏中，不自觉地给了她拥抱。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回过神来后，在清醒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某一种骄傲的尊严受到了侵犯，于是他快速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很有力的反击：他咧开嘴露出迷人的微笑，轻轻地在李若溪的耳朵边说了一句话：“原来是飞机场呀。”

直到文峰松手离开，下一个试镜开始，李若溪才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这个家伙的意思是說，她被吃豆腐了？被性骚扰了？然后还被强烈地鄙视了？李若溪抬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镁光灯下那个正露出招牌微笑的男人，觉得那家伙真是从头到脚坏水儿直冒，腹黑的气质挡都挡不住。

李若溪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反应怎么就这么慢呢？应该当时就立即给他一个大嘴巴的！

7

试镜结果当场宣布，出乎意外的是，李若溪她们掌声虽多，却通通落选，拔得头筹的是一个表现普通的女孩子。

“不公平！就凭她？论气质，论外貌，论演技，我敢说我们随便哪一个都能甩她八条街！”乔姿气得直跺脚。

“刚才问了人，说她是投资人的干女儿。”CC姐说出这个事实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我们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别气了。收拾一下走吧。”李若溪不知为何反而有一丝庆幸，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可惹不起那位文少，那位外表看起来无害，其实内在是个大魔头来着，此处不留姐，自有留姐处。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李若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挺了挺胸，小声自语：“我没觉得我有多平呀。”

“别看了，再看也不会变大的。”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口传过来，吓了李若溪一跳，回过头去，就看到了文峰那俊脸上蔫坏蔫坏的笑容。李若溪像小兔子受惊那般弹跳而起，拿起自己的包跑出门去，经过他的时候，板鞋用力地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在他的痛呼声中飞速离开现场。

“你真是……痛。”文峰疼得差点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脚，可到底忍住了，这女孩真是狠，她竟然敢这么用力踩他！

文峰懊恼了一小会儿，但看到手里抓住的小玩偶，又笑了。刚才被她狠踩住脚，他下意识在她逃跑时想抓住她，却只抓到了这只她原本挂在包上的小玩偶。真是幼稚又土气，居然在包上挂玩偶。

文峰玩味地看着只有一只大眼睛的穿背带裤的黄皮肤玩偶，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喂，林导演，咱们剧组不是还缺几个女配角吗？”

就这样，李若溪刚跑到路边，正等公交车呢，CC姐打电话来了：“若溪，你在哪？快过来！我们被留下了！有我们的角色了！”

李若溪一路跑回到剧组的时候，还有点小蒙，上楼梯时有个人突然横了出来她也没能闪开，结果就撞了个满怀。那人却还痞气十足地说：“小姑娘这是要投怀送抱吗？小生就笑纳了啊。”李若溪一听就知道是文峰，双手用劲一把推开对方：“滚。我忙着呢。”

“若溪，在干吗呀？”说着话走过来的是乔姿，李若溪眼看着刚才还小流氓一样的文峰马上变身翩翩绅士：“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乔姿显然对两人之前的交流很有兴趣，她满场找文峰，没想到找着了却看到他和李若溪在一起。

“没做什么，我迷路了，正问他呢。你来了就好，我们去找导演吧。”李若溪不想多说，文峰她惹不起，乔姿她不想惹，什么也不说最好。

因为这部剧很快开拍，几人留下后，便跟着剧组到了拍摄地点。安排住宿的时候，李若溪和萌萌住一间房，思琪和CC姐一间。乔姿如同以往一样，不与别人同一间房，自己出钱住套房去了。

晚上李若溪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萌萌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李若溪看剧本看到后半夜，萌萌才穿着睡衣回来了，胸口上有密麻的齿痕，红肿一片，萌萌扯了扯睡衣，有些尴尬没说话。李若溪想了想，还是决定开了口：“萌萌，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不必怎么样？陪睡吗？不陪行吗？就这样一两句台词的小角色要演到什么时候？我跟你不同，我等不起，我不能被老家的人耻笑。”萌萌察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你管好自己就成。”

萌萌的老家在一个小县城，具体家境不是太清楚，只从萌萌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小地方的人，面子就是命根子，老家所有的人都知道萌萌去做演员了。所以萌萌要一条道走到头，哪怕粉身碎骨也要风光大红就成了萌萌必须要达到的目标。

李若溪看着萌萌钻进被子里不再说话，暗暗叹息一声。读书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她们这一班的女生，演戏最有天分的就是她和萌萌，好好磨炼，一旦遇着机会，是能戴影后桂冠的料。可是，大四就出来扑腾了，一年多了，连个脸熟的群众演员也没混上，总是四处跑着龙套，不知道要跑到什么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萌和思琪都开始走用身体去争取角色这条路。

萌萌的急切，李若溪不是不明白，只是不太能适应萌萌的做法。但偏偏身边又都是这样做的人。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被逼这么做呢？

李若溪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