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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传承读书人的底气

2014-07-04杨津涛

学习博览 2014年5期
关键词:学人费孝通读书人

杨津涛

看到谢志浩先生《那些有伤的读书人》的书名,让我联想起许知远的是《那些忧伤的年轻人》和陈远《负伤的知识人》,这三本书不只在名字上有相同的因素,而且内容上也有内在的牵连——它们都与理想相关。陈远是谢志浩的学生,他那本书着重谈的是民国老先生们的风骨,许知远说的是当代青年的梦想与追求,而谢志浩更多关注的则是如今活跃在公共知识界的读书人们。

谢志浩对笔下人物充满敬意,以至对书中每一位主人公、每一位知识分子他都必以“先生”称之。很多人都知道,许纪霖先生曾将20世纪知识分子按各自活跃的年代,以1949年为中间线,分为前三代和后三代,也就是晚清一代、五四一代、后五四一代,以及十七年一代、“文革”一代和后“文革”一代。本书作者也下大力气做过“百年中国学术地图”的工作,对近代以来读书人了如指掌。与许纪霖不同,他更看重读书人代际间的师承关系,自严复、康有为、梁启超以下,胡适、顾颉刚、陈寅恪是第二代,钱钟书、费孝通、金克木是第三代, 王元化、李泽厚、吴敬琏是第四代,直至葛剑雄、葛兆光、秦晖为第五代。

《那些有傷的读书人》全书30多篇文章,也是按照以上五代学人的谱系,被编辑分为五辑,这几组文章放在一起,恰是一部简明的中国近代知识分子史。知识分子不只是拥有知识的读书人,更重要的是敢于对社会事务发出自己的声音。陈平原先生说的好,知识分子必须要有“人间关怀”。

费孝通晚年为政府城市化政策论证,所以谢志浩以“世故”名之,且借用陈寅恪先生的话,将之归为学术上的“曲学阿世”。相比之下,在社会学界身为后辈、作为第五代学人的郑也夫,显然更为作者所激赏。郑也夫说费孝通“改革开放以后没有什么成就”,直斥社科院社会学所的所长景天魁是“二流学者”。郑也夫当然有这样的底气,在学术上他有《城市社会学》和《代价论》两部经典,对公共事务的关注更让他早早名列“影响中国的知识分子”。《那些有伤的读书人》中引述了郑也夫的话,他说:“我知道对于影响中国,我没有积极的功能。但还是以为,略有一点消极的功能。这消极的功能就是平衡社会管理者的力量。不让社会的实践吞噬舆论,抵抗宣传的声音催眠大众。”

其实,敢说真话也是谢志浩这本书最重要的一个特点。今天被媒体捧得很高的一些老学者,也就是作者“百年中国学术地图”中的“第四代学人”,他们的壮年都是在1949年后不断的政治运动中度过的,几十年的时间被白白浪费,也就错失了做学问的最好时光。在《江平的呐喊》一文中,谢志浩不为尊者讳,说以江平为代表的第四代学人“普遍学问不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江先生的可贵之处,在于敢面对自己所处的时代,客观、理性地反思自己的学术成就。”另外,对于谢韬、李慎之、李普、李锐这些“两头真”的老人,作者也为他们“正名”,指出他们实质上还是“老干部”,而非学者。

在《那些有伤的读书人》的新书发布会上,谢志浩在演讲时说:“百年知识分子,最不幸的就是第四代,参加青年团,参加民主革命,他们都有时代的转换。他们受到政治对学术的伤害,我对他们抱有同情的理解。而第五代面临的则是金钱对他们的伤害。”我与作者的观点相同,若当代学人能抵御住金钱的诱惑,一方面耐得住做学问的寂寞,一方面不忘学者的“人间关怀”,这必将是一代有为的读书人。

(摘自《文史参考》,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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