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帝师庄士敦
2014-07-04任秋平
任秋平
上世纪30年代初,一名苏格兰“中国通”用《紫禁城的黄昏》所得稿费买了一个小岛,并在岛上挂起了伪满洲国国旗,用来怀念他的中国“皇上”。每逢年节,更会穿起大清旗装,邀请亲友到岛上进行“中国式”相聚。如此数年,从未放弃,直至1938年去世,他终身未娶。岛上有一个陈列馆,陈列着溥仪赏赐的朝服、顶戴及饰物等,这位“中国通”,就是末代皇帝溥仪的英国教师——庄士敦。
比起前3位洋师傅对天主教的痴情不改,庄士敦的中国情结导致的信仰选择,完全可以借用那句歌词:爱到尽头,覆水可收!以学者兼官员身份在华工作的34年间,从早年的基督教信徒到虔诚的佛教徒,可以说来了个虽不见得华丽却毅然而然的超级“大转身”!
在溥仪眼里,这位外国老夫子是相当可爱的,并且在《我的前半生》中这样描绘他:他来亚洲已有20多年,在中国走遍了内地各省,游遍了名山大川、古迹名胜。他通晓中国历史,熟悉中国各地风土人情,对儒、墨、释、老都有研究,对中国古诗特别欣赏。他读过多少经史子集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他像中国师傅一样,摇头晃脑抑扬顿挫地读唐诗……
而翻开老照片,很容易便可以捕捉到溥仪青少年时期举手投足间那股纯正的英联邦绅士“范儿”,以致“大婚”后的记者招待会上,竟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回答各路记者提问。对虽已逊位,但幼居深宫、正值青春期的溥仪来说,整天面对的除了几位唠唠叨叨的老太妃外,就是循规蹈矩的大清遗老和太监、宫女,突然间见到这么一位平和博学、对复辟大清全心赞成的外国师傅,当然惊为天人。尤其庄师傅对西方文明的解析与言传身教,让少年溥仪大开眼界,可以说,这段教育经历对溥仪的一生影响颇大,当然也为溥仪灰色的青少年时代涂上了几笔绚丽的异彩。
原本一心想向这位特殊的中国弟子传播西学,没想到老师却被中国文化同化到难以自拔,不期然成为一口“京片子”、身穿长袍马褂、头上花翎顶戴、踱着方步的“庄大人”,而名片上的中文“庄士敦”及下面的别号“志道”,无不深深折射出庄师傅对《论语》中“士志于道”的倾心认同。
一个人的行为举止除了他人的记载,恐怕没有比本人的著作更能表达当时的思维方式及价值观念了。翻开《紫禁城的黄昏》,作者这样描述着中国:
一九一九年三月三日,我第一次进入紫禁城。庄严的神武门,将我带入了一个时间和空间与外界迴然不同的新世界。正是通过这道城门,使我不仅从一个共和国度回到了君主国度,而且使我从二十世纪的新中国倒退回了其历史可追溯到古代罗马之前的古老中国。在这座门洞之外,坐落着一百万人口的城市,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正满怀着新的希望与理想。或许万幸的是,其中许多理想和希望从未变成现实。这个城市正在努力追赶着时代的步伐,力图使自己无愧于一个伟大民主国家。
全书堪称庄士敦的回忆录,从戊戌风云到溥仪出宫,在伦敦一经出版,便轰动了欧洲。之后不久,中文版与日文版也相继推出,庄士敦立时闻名遐迩。
扉页上写着:“谨以此书呈献给溥仪皇帝陛下,以纪念十五年之前建立于紫禁城的良好友谊,并谨以此书对陛下本人以及生活在长城内外的他的人民,致以衷心的祝福。历经这个黄昏和漫漫长夜之后,正在迎来一个崭新而更加美好的黎明。”
庄师傅当年奋笔疾书《紫禁城的黄昏》时,哪里想到会一版再版,更不会想到1987年,意大利名导贝尔托鲁奇竟以此为蓝本,拍摄《末代皇帝》一片,除捧红了尊龙和邬君梅两位华裔演员外,更一举囊括了第六十届奥斯卡最佳影片奖、最佳导演奖、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美工、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剪辑、最佳音响效果、最佳原始音乐9项大奖!此番殊荣,可否堪称庄师傅师徒相处的另一种历史及艺术高“附加值”?
今朝感言:无非出生地不同,人类的“大爱”永远是最美的语言。神學、科技、智慧、情商……在东方的这片土地上,他们用生命和爱书写了太多的感动和呼声:人类,为什么一定要为土地、资源大动干戈呢?难道,不能用更和平的方式互通有无?
(摘自《掌控大清的帝后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