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陈独秀,一个叛逆爱国者的人生散页

2014-07-04唐宝林

读书文摘 2014年7期
关键词:陈虹陈独秀谣言

揭开谣言的真面目

关于陈独秀怎样离开北大文科学长岗位和离开北大,有的学者归罪于陈独秀的生活作风问题,这种观点十分无聊而肤浅。

自从杜亚泉、林纾等保守派攻击新文化运动,并发出政府干涉的要求后,社会上就开始流行中伤陈独秀等人的谣言,居心不良者还添枝加叶,扩大和制造谣言。其中最恶劣的是两个。

第一个谣言是说陈独秀、胡适、钱玄同等新派教员,已经被北京大学驱逐。……

第二个谣言是说陈独秀到前门八大胡同嫖妓,与诸生同昵一妓,争风吃醋。此谣言最具杀伤力。因为,当时社会虽然嫖妓是较普遍的現象,妓院业是公开合法的,但道学的假面是不能撕破的。况且陈独秀是蔡元培倡导的北大进德会的成员,“不嫖”是基本一戒。于是,即使新文化运动的战友和与陈独秀私谊很好的人,在听到此谣言后,也表示出不能容忍的态度,甚至加入到迫害陈的行列中,以表示自己的清白。所以,1919年3月26日晚上,蔡元培在沈尹默、汤尔和、马叙伦等人的压力下,来到汤家开会,沈、汤这两位两年前竭力向蔡元培推荐陈独秀的谋士,这次“力言其私德太坏”“如何可做师表”。“蔡先生颇不愿于那时去独秀”,但是,蔡元培毕竟是进德会的提倡者,最后不得不同意汤、沈等人的提议,决定在4月8日召开文理两科各教授会主任会议,议决提前实施《文理科教务处组织法》,选马寅初为教务长,陈独秀、夏浮筠(理科学长,也有嫖妓问题)被改聘为教授。陈的文科学长之职,实际被撤销了。当初三顾茅庐请诸葛的蔡元培,这时的心情该是“挥泪斩马谡”吧?

陈独秀十分鄙视汤尔和的小人伎俩。4月11日,汤尔和在北大回寓途中,遇见陈,见他面色灰白,自北而南,以怒目视之。

然后,夏浮筠争取到经费出国游学,陈独秀则因在五四运动中散发传单被捕,被营救出狱后,被监视而自动脱离了北京大学。所以,陈之离开北京大学,是政府压迫与谣言杀人所致。陈独秀在当时发表的《关于北京大学的谣言》一文中感叹道:“中国人有‘倚靠权势‘暗地造谣两种劣根性。对待反对派,决不拿出自己的知识本领来正正堂堂的争辩,总喜欢用‘倚靠权势‘暗地造谣两种武器……此次迷顽可怜的国故党,对于大学制造谣言,也就是这两种恶劣根性的表现。”

陈独秀是一个正人君子,光明磊落之人。他只痛恨无理的强权与谣言,而不怕与保守派对立,并认为社会发展中新与旧、革新与保守的对立是正常的,而且是永恒地发展的。他在那封因被捕入狱而未及在《新青年》上发表的信中说过以下一些极深刻而富有哲理的话:

北京大学教员中,像崔怀庆、辜汤生、刘申叔、黄季刚四位先生,思想虽然是旧一点,但是他们都有专门学问,和那班冒充古文家、剧评家的人,不可同日而语。蔡(元培——引者)先生对于新旧各派兼收并蓄很有主意,很有分寸,是尊重讲学自由,是尊重新旧一切正当的学术讨论的自由,并不是毫无分寸,将那不正当的猥亵小说、捧角剧评,和荒唐鬼怪的扶乩剑侠、毫无常识的丹田术数,都包含在内……他对于各种学说,无论新旧都有讨论的自由,不妨碍他们个性的发达。即于融合与否,乃听从客观的自然,并不是在主观上强求他们的融合。我想蔡先生兼收并蓄的主义,大概总是如此。今日的保守派,从前也做过革新派(如康南海等),今日的革新派,将来也要变成保守派。世界进化的大流倘没有止境,那保守革新两派的争斗,也便没有止期。我想就是再过一百万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终是保守革新两派对抗的世界,不过保守派也跟着革新派一天一天的进步罢了。

革新派对于保守派,当然大声疾呼,攻击他的短处,就是有时动了感情,骂几句粗恶的话,也都无妨;若是只望消灭世界上新旧并立的现象,恐怕是不可能的妄想,因为革新派自己,对于将来比他更新的革新派,就要做保守派了。如此新旧递变,以至无穷,那新旧并立的现象何时才能消灭呢?

接着,他对“儒家孔学”,也采取了分析的态度:

我对于学术外延内含的观念,中国的旧学,只是世界学术中一部分,而非其全体;儒家孔学,只是中国旧学中一部分,而非其全体;纲常伦理,只是孔学中一部分,而非其全体。他们本分以内价值的存在,我们并不反对(此处所谓价值的存在,乃指其在历史上的价值而言,至于在现社会上适用的价值乃别一问题)。若要把一部分中的一部分的一部分,定为一尊,尊为道统,并且把全体的全体的全体,都一齐踩在脚底下,说都一文不值,说都是异端邪说,像董仲舒那样专制办法,大背讲学自由的神圣,实在是文明进化的大障碍。蔡先生兼收并蓄主义,大约也是不以这样专制办法为然。本志(即《新青年》——引者)攻击孔教,除不适现代生活以外,也是一种理由。

谣言止于智者。在陈独秀被谣言中伤而处境困难的日子里,在一些“战友”为洗刷自己而落井下石的时候,胡适这位智者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看到了造谣者的险恶用心,而拒绝信谣传谣。他后来在给汤尔和的信中,愤怒谴责汤“为理学书所误,自以为是,嫉恶如仇,故不免为夷初诸人利用也”;责问汤:“嫖妓是独秀与浮筠都干的事,而‘挖伤某妓之下体是谁见来?”“小报所传,道路所传,都是无稽之谈,而学界领袖乃视为事实,视为铁证。”他又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时外人借私行攻击陈独秀明明是攻击北大的新思潮的几个领袖的一个手段,而先生们亦不能把私行为与公行为分开,适坠奸人术中了。”他还疑心是沈尹默等几个“反复小人”造成一个攻击陈独秀的局面,汤尔和不察,做了他们的“代言人”。所以,他认为,若无3月26日夜的事,即使独秀后来被捕,“至少蔡、汤两公不会使我感觉他们因‘头巾见解和‘小报流言而放逐一个有主张的‘不羁之才了”。为此,他对汤尔和非常不满:“此夜之会,虽有尹默、夷初在后面捣鬼,孑民先生最敬重先生(指汤——引者),是夜先生之议论风生,不但决定北大的命运,实开后来十余年的政治与思想的分野。”可见,胡适在这次事件中,对陈的处境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和义愤。汤尔和对此,不得不承认他是听信谣言,说当时是“一时争传其事”。

可是,正是这位以谣言攻击陈独秀“私德太坏”的人,却在后来日本侵华时期成为地地道道的汉奸,出任日本在北平扶持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议政委员会委员长兼教育部长,竭力为日本帝国主义奴化中国人民效劳。

“神秘情人”露出面纱

大约在1924年,高君曼为了节省生活费用,携两个孩子到南京居住。南京东厂街(今秀山公园旁)有君曼娘家的几间破草屋。陈子美认为母亲是最理解陈独秀的,读过许多陈独秀的文章,“母亲能成全父亲,了解大丈夫志在四方,自己则默默地带着两孩子隐居他乡,让父亲无后顾之忧”。

可是,性如烈火的陈独秀,在感情上也是一匹狂放不羁的野马。分居后,他耐不住寂寞,终于与一位女医生发生感情。这不是陈独秀喜新厌旧、寻花问柳的风流韵事,而是在地下生活被“隔离”的特殊的孤独状态下,碰到一个能给予温情的异性朋友,接受这份感情,乃人的本能所为。人生犹如旅途,有时很累,很艰难,很孤独,需要外来的温暖、安慰和帮助,需要有一个心灵的港湾,憩息、补充给养以备继续跋涉。所以,陈独秀这次恋情及以后与潘兰珍的结合,与“富贵思淫欲”有本质的区别。按照当时陈独秀的经济状况,既无力帮助高君曼,同样也不可能有钱挥霍在情人身上。

陈独秀的“地下恋情”,终于慢慢“失密”。先是同志们若有所感,看到他每次来看文件或开会,修饰穿着得比较整齐,猜想他一定有一个女伴照顾着他。当时在中宣部工作的郑超麟说:彭述之猜这人大概是一个女学生,有文化,有思想,而崇拜陈独秀的。“我们有时用话去引陈独秀泄露秘密,但每次都失败了。话一说到嘴边,他便闭口不谈。”但是,这种事还是女人最敏感。1925年10月,此事终于被南京来上海的高君曼识破,与独秀大吵一场。

10月13日,汪孟邹的日记写道:“晚8时,仲翁(即独秀——引者)来,想见君曼女士。”

14日日记写道:“昨晚仲翁走后,他的夫人君曼女士来,相左未见”;她只站着和我谈话,抱怨陈独秀不管她。

汪孟邹和汪原放叔侄劝说道:“仲甫太忙,也没有办法。党里事务繁多,他哪有功夫问家。”

这么一来,君曼就忍不住把一肚子的委屈喷发出来:说她去看病,穷人害了富病,“我到南京去是为要省一点(在上海每月百十来元),南京生活水平低。但到宁后,他每月只寄五十元给我,太少了。这不是明明逼我上死路吗?”而他“倒拿经济接济心爱的人,过天上的好日子”。

其实如上所述,他哪有钱“接济心爱的人”,更没有“过天上的好日子”,不过是苦中找乐,孤独中找点安慰,在繁重而紧张的政治斗争中获得一点精神上的憩息而已。

大约1925年底或1926年初,陈独秀突然不来中央机关看文件了。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地址,没有办法找他。中央秘书处秘书任作民首先恐慌起来,报告了主席团成员张国焘、瞿秋白、彭述之,“他们也恐慌起来”。任作民在《民国日报》上登载寻人广告,也没有反应。广东区委书记陈延年来上海汇报或开会,见不到父亲,到亚东图书馆找汪孟邹,想得到一丝讯息,也毫无所获,急得這个从来不叫父亲、只称“同志”的硬汉子也啼哭起来。可见他也与父亲一样,并非无情,而只是把感情隐藏在心底深处。一天天过去,大家近乎绝望了,做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以为军阀和帝国主义秘密逮捕了陈独秀,秘密处死了。江浙区委甚至派高尔柏回松江去打听。江苏省长陈陶遗是松江人,与高尔柏有亲戚关系,想从陈陶遗口中得到一点风声。结果也不得要领。于是,大家都以为陈独秀已经死了。张国焘在与工人部闲谈时,甚至说,“老头子如果要做官,可以做很大的官,想不到今天落了这个下场”,说着差不多要哭出来。

中共中央总书记失踪了!可不是一件小事。1926年2月21—24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开特别会议,决定“两个顶重要的问题”:一是陈独秀“已经月余与中央局隔绝消息……国际来电主张中央迁移”,迁到北京或广州。因为考虑到国内外“各种反动势力互相配合,出全力以搜索我党中央机关”;二是对待国民党北伐的态度。但是,中央通告说:“当会议初开,即接仲甫同志由沪来电,谓已经能扶病视事”,于是中央迁移之事暂时搁置。

仲甫因病而“失踪”月余,是事后陈独秀本人的解释。当天,陈延年怀着悲痛的心情回广州,已经上船了,中央交通员立即到轮船上把他找回来,父子又一次在惊喜中相聚。陈独秀向大家解释说,他生了伤寒病,进了医院,做医生的女伴服侍他。陈为自己的冒失行为开脱说,他原先已经告诉任作民要好多天不来办公的;他也看到《民国日报》上的寻人广告,但以为不久就可以出院,未作理会。他就是这样的人,有一点自由主义,不知道他这个中共中央总书记的重要性,以致造成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同志们给了他批评。他当然不得不接受,答应以后任作民一人可以去他的“家”。但是,这个“神秘的情人”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样的人?还是不告诉大家,任作民也是守口如瓶。

后来,陈独秀、任作民先后去世,人们以为陈独秀的这个谜永远不会揭开了。不料想,半个多世纪以后,一个在新疆建设兵团工作的年轻人张军辉,在整理原上海电影制片厂工作的母亲陈虹的遗物时,意外地发现在外祖母照片的大镜框背后,重叠隐藏着一张同样大的陈独秀的照片。而外祖母的名字叫施芝英,一个美丽而不俗的名字,职业是医生。由此终于揭开了陈独秀这位“神秘情人”的面纱。这足以说明当初这对情人感情之深,施芝英的心中也一直深藏着陈独秀这个人和与他相处的这一段浪漫生活。可见陈独秀此人的魅力,虽然其貌不扬。

这时的中国,由于改革开放带来的轻松环境解除了人们对“陈独秀”这个名字的恐惧感,在新疆工作的这个年轻人,这时也明白了他母亲当初硬要认陈独秀为父亲而在“文化大革命”中惨遭迫害的原因所在。他就伙同另两位兄弟姐妹,三人共同向中共中央写信,说要认亲——认陈独秀后代传人,而陈独秀是他们的外祖父,他们是陈独秀的外孙,做起了与他们的母亲同样的梦。又说母亲陈虹和外祖母施芝英先后在“文革”中——1969年、1973年病故。众所周知,由于江青在20世纪30年代以“蓝苹”艺名在上海电影制片厂混迹过,为了掩盖她在这段生活中那些不可告人的丑事(有一张坐在青帮头子杜月笙大腿上的裸照),上影厂是“文革”中受到暴力摧残的重灾区,许多著名的演职人员受尽残酷迫害,有的死于非命。陈虹的死,之后施芝英的死,以及他们的子女去新疆“建设”,乃并不偶然。

三位年轻人并不知道,陈独秀问题的复杂性,远远超出“文革”中发生的一般的冤假错案。它是中共一部“左”倾史的沉淀物,更涉及中共头三十年至四十年的主宰——联共党及共产国际的历史的大问题。所以,当时以忧国忧民、满怀激情做拨乱反正、推翻了许多冤假错案的胡耀邦总书记,虽然对陈独秀案也给予了同情和关注,并专门派人在1979年4月26日给这位年轻人去了长途电话,表示中央将对陈独秀功过重新评价,询问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及要求。但是,当他们几次提出简单的要求时,却再也杳无音讯了。于是他们寻求社会的帮助,向廖承志等著名人士反映和呼吁。有一份材料转到了已过八旬的历史见证人郑超麟的手里,于是,郑超麟终于知道了这个隐藏在心中六十多年的这个陈独秀“神秘情人”真相,并把记忆碎片黏合起来,提供出更多的故事。

他说:陈独秀这位医生女伴,看来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两人同居要对陈独秀的朋友绝对保密,可能是施芝英提出的一个条件。”可是,这个小家庭持续时间也不长,大概只有一年多。上海第三次暴动前不久(1927年二三月间),陈独秀住到中央宣传部来,在北四川路横滨桥南边安慎坊今33号。“我把自己的房间三楼亭子间让给他住,我睡办公室去。陈独秀在这个地方听汇报,约见干部(例如,顾顺章指挥杭州暴动成功到上海来,周恩来就带他来这里同陈独秀见面),遥控暴动战斗,起草《汪陈宣言》,等等。我当时以为他是为了便于指挥暴动才住到中央宣传部来的,谁知那时他是无家可归。这个小家庭怎样破裂,我不知道,但后来施芝英嫁了人,丈夫名王蔚如。”

“这个小家庭怎样破裂”,其实也不难推测。陈独秀可以向党内同志隐瞒这个情人和这个小家庭,但是难以向这个情人永远隐瞒他的真实身份。在北伐战争轰轰烈烈,一直打到上海附近时,陈独秀為策划并亲自指挥上海工人三次武装暴动,天天早出晚归,行踪诡秘,怎能让施芝英放心。即使陈独秀不能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也难以说清自己每天的行踪。如果她知道陈独秀的真实身份,知道他干着“造反”“杀头”的最危险的事体,一个热爱生活而没有革命观的女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她哪里知道,情况还不仅如此,这个多情的男子,乃是当局要缉拿的、报纸上天天形容为“共产共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共匪巨首”!同样,虽然不知道陈独秀的真实身份,男方每天如此神秘的行踪,也令女方没有安全感。

就这样,1927年3月上旬或中旬,陈独秀与施芝英分手了。陈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只得住到中央宣传部来。

1937年8月23日陈独秀在南京出狱后到武汉,因在武汉接连发表抗日演讲,频频在媒体上露面。某日,陈虹找到陈独秀,自称是他的女儿。陈当面告诉她: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你母亲的养女。从上海电影制片厂保存的陈虹档案中看到,陈虹自填出生于1921年,到施、陈同居时(1925年、1926年)已经是四五岁的女孩了。所以,陈独秀的说法是对的。但是,陈虹也没有错,因为施芝英领养她的那一年,也是施与陈的同居期,所以,陈虹也可以理所当然地把陈独秀认作“养父”。因为陈独秀与施芝英相好的日子里,这个女孩还小,不懂事。以后十来年,陈独秀又是被国民党政府万金悬赏缉拿的“共匪首领”。施芝英自然也不敢告诉已经长大的陈虹关于陈独秀的事。现在,陈独秀成为经常见报的“大名人”,于是,施本人因为已嫁他人不好出面,就让陈虹来认这个“父亲”,这也在情理之中。要不然,当年四五岁的陈虹,哪还会有陈独秀这位“养父”的印象。不过,对于陈独秀来说,既然当初那段恋情是秘密同居,也就不好相认,况且又不是亲生骨肉,再加上自己还在“浪迹”之中,前途未卜,何必接受这个累赘。对此,当时武汉的反动报纸就很感兴趣,并借机渲染,说陈独秀拉了屎不揩屁股。但是,陈独秀既然不认此事,报纸炒作一阵后,也就平息了。从此,无论是施芝英还是陈虹,再也没有来打扰陈独秀,只把那段思念埋藏在心底,将陈独秀的那张照片藏在施芝英照片背后,镶嵌在镜框里。施芝英的这点隐私,竟然瞒过了与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的丈夫王蔚如。可见这“情”字了得!

可是,陈虹却万万没有想到,为了敬仰陈独秀这个名人而要求陈认她为“女儿”这件事,却给她后半生及其子女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一点安慰留给陈独秀

1927年11月,陈独秀两次致函中共中央,直抒衷肠。……

陈独秀的意见非但没有被采纳,他还从已经成为中共江苏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乔年口中得知,中央还把他的意见“当作笑话到处宣传”,这使他受到很大的刺激。而且回上海不久,瞿秋白因党中央人手不足,把黄文容调去做郑超麟助手,编辑新的中央机关报《布尔塞维克》。从此,他真的有些心灰意冷了,十分痛苦和孤独。还好,乔年经常来看望他,同情父亲的遭遇,也赞同父亲的某些主张。但他对陈独秀与党中央之间的矛盾,很感为难,劝告父亲不要再给党中央写信了。于是,约有一年半的时间,陈独秀没有再给党中央提出过一条建议。不久,乔年与史静仪结婚,二位都是在当时革命者中“最漂亮的人”。人人称羡。他们生了一个名叫“红五”的男孩。陈独秀很喜欢这个小孩,也算有了一点天伦之乐。可惜孙儿不久夭折,陈乔年又在1928年6月6日被捕牺牲。儿媳史静仪曾任中共北方区委妇委书记,为考虑安全,由组织安排,把乔年牺牲后生的遗腹女陈鸿寄养朋友处后,史再次赴莫斯科学习,后来他适。陈独秀在政治上、生活上接连遭受打击之下,重又陷于空前的寂寞与悲痛之中。

而他的孙女陈鸿,后来也丢失了,直到他去世时还没有找到。史静仪在莫斯科与李国琛先生结婚,生有一男一女。1939年回国后,史静仪设法寻找陈乔年之女陈鸿,但始终杳无音信。1969年,她在弥留之际,嘱咐李氏儿女继续寻找。终于在1994年l2月,在福州找到已经63岁改名为苗玉的陈鸿。她是已参加革命四十多年的新四军离休干部,生活美满幸福。这也算是给陈独秀和陈乔年在天之灵的一点安慰。

(选自《陈独秀全传》/唐宝林 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7月版)

猜你喜欢

陈虹陈独秀谣言
中国使馆驳斥荒谬谣言
当谣言不攻自破之时
谣言
陈虹 自主“补课”
谣言大揭秘
HOW TO REANIMATE A SAGE
电刺激对大鼠脊髓损伤后神经生长因子表达的影响
HOW TO REANIMATE A SAGE
五四运动与陈独秀价值观的变化
陈独秀的收与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