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工砖坝的首创者

林观海

我国清代道光年间，山西浑源县出了一位著名的水利专家——栗毓美。他创造的“以砖代埽”，即砖坝护堤工程，标志着我国古代水利工程的巨大进步。

栗毓美（1778—1840年），字含辉，山西省浑源县人。曾先后任河南温县知县，后升任开封府知府、河南粮盐道，直至东河河道总督（主持河南、山东两省河务）。栗毓美长期在河南两岸为官，与黄河结下了不解之缘。任职期间因治河成绩显著，成为清代中期的治河名臣。后人为纪念他，为他修建了祠庙，拜他为“河神”，称他为“栗大王”。

在河南黄河段，从花园口向下到台前县孙口这一段的黄河，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形成了被人们称为“豆腐腰”的河势，因此这里的黄河经常出险，是黄河流域水患的重灾区。

所谓“豆腐腰”，顾名思义，就是河道如豆腐一样脆弱，一触即溃。这是因为黄河进入下游平原以后（尤其是河南段），由于河道变宽，水流流速减慢，上游带来的大量泥沙便在这一河段淤积起来，从而也形成了大量的滩地，每逢洪水过后，水流在滩面上冲蚀形成了很多串沟，这些串沟多与堤河相连，洪水漫滩时则顺串沟直冲大堤而决口成灾。特别是位于郑州以下100～300公里的范围内，是个重灾区，这便是“豆腐腰”的来历。

栗毓美历任官职大都在“豆腐腰”的范围之内。他亲眼目睹多次河水泛滥，田园被水淹没，庐舍被水冲走，人民群众流离失所的悲惨景象，作为地方的父母官，他不顾重重困难，毅然挑起了除水害兴水利的重担。

栗毓美修筑水利工程用的质材从埽工转为砖坝是有一个过程的。

古代为抗御水流对河岸的冲刷，利于护堤堵口，常用埽工，即以梢料、苇、秸等为主体，以桩绳为联系建成的一种河工建筑物。

栗毓美在创造砖坝以前参加或主持的抢护堤岸或堵口等重要行动，都是采用的传统厢埽的方法。他早在武陟县当知县时就亲自参加了当时的河督严烺领导的沁河防护工程和黄河马营的筑坝工程，用的均是厢埽。

道光十二年（1832年）六月，栗毓美接任河南布政使。八月十八日，黄河南岸祥符下汛32堡（今开封县埽街）决口60余丈。当时河督、巡抚等专兼职官员都不在开封，于是，栗毓美以布政使的身份挺身而出，一面派人禀报巡抚，一面带人赶往出事地点。经过查勘河势工情，访问群众，决定在上游12堡弯堤筑柳坝以杀水势。当地官员都不认可，而栗毓美解释，现在工险异常，柳坝如能抢护平稳，可节省百万金钱，可救助数十万生灵。别无他法，只得一试。用筑柳坝的方法果然使顺流行洪之水开始断流，堵决获得成功。河道总督吴邦庆在写给皇帝的奏折中，称赞栗毓美“不动声色，化险为夷”。

道光十五年（1835年），栗毓美接任东河河道总督。为了了解河情水势，他乘小舟观测南北两岸，发现黄河北岸河南原武、阳武（今原阳县境）两汛串沟分溜，刷成支河，沿堤上下40多里，堤段处处吃紧，这一带堤防原不靠河，不注意预备工料，若用秸埽掩护，堤段太长，不可能全线厢修。正在为难之际，栗毓美忽然想到，有一次他在负责备料时，发现残缺的旧砖墙由于多年雨水冲刷，泥沙浸灌，仍非常坚固。砖遇泥水如此坚硬，那么能不能用砖筑坝，用砖代替埽工呢？而且滩区民房被淹塌，房砖很多可就地取材，非常方便，况且沿河还有砖窑。万事俱备，于是他决定购买当地民砖，试用砖坝抢护。经过40多天昼夜抢修，共筑长短砖坝60余道，从而使得民众转危为安。完工后，就遇到了一场大雨，结果旧有埽坝均纷纷出险，而新筑的砖坝却安然无损，有效地防止了灾情的蔓延。砖坝的首次试筑成功使得栗毓美大受鼓舞，他也因此而名声大震。

道光十六年（1836年）二月，阳武三堡串沟过溜，逼近堤根，串沟宽120丈，深1～2丈，亦采用砖坝截堵串沟，不久淤为平地，效果显著。

道光十八年（1838年）春秋两季，河南中部地区连续遇到了20年来未曾有过的特大洪水，几处埽坝被水冲坏，而栗毓美修建的砖坝却经受住了洪水的考验，岿然不移。不仅如此，在仪睢、中河两地堵口时先用的是埽，当埽下水后，由于水势大，埽立即被急流冲走。后来改用砖坝，才稳定了水势，堵住了决口。

栗毓美认为，“以砖代埽”筑坝的好处就是既省钱又及时（可就地取材）。而石料价格高昂，且采运困难，用一立方米石料的费用可以购买两立方米的砖，而且碎石的虚方大（即石与石之间的空隙大），砖料虚方小。用秸料做埽抢护，埽段加长，堤基加深，又很容易被水冲塌，年久还容易腐烂。经过多次努力，皇帝批准制砖修堤，黄河两岸的砖窑也因此多了起来，直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这种砖厂还依然存在。这是黄河上御水工程的一次革新，为我国古代水利工程技术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