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局前身特务处成立始末
2014-06-24徐远举郭旭文强廖宗泽岳烛远章微寒邢森洲
徐远举+郭旭+文强+廖宗泽+岳烛远+章微寒+邢森洲
一、戴笠的特务活动及“十人团”
戴笠17岁的时候,曾投入浙江地方部队周凤岐部当过兵,又曾到上海流浪,被同乡介绍到交易所当过跑街。也就因了这一机缘而认识了蒋介石、戴季陶等人。由于戴笠能吃苦,头脑灵活,使蒋介石对他留下了一些印象,为后来充当蒋介石身边的特务头子打下了一些基础。
1926年春,戴笠自家乡到广东去求见蒋介石,蒋嘱他先入黄埔军校第六期骑兵科受训。同时又嘱咐他在同学中暗中监视,随时向他告密。蒋通过一个时期的考核,加深了对戴的信任。1927年到1931年间,国内新军阀混战,戴东奔西走,神出鬼没,为蒋介石打内战做军事情报。例如唐生智于1927年在武汉反蒋期间(一说为1930年唐生智在平汉路确山地区反蒋之时),戴只身在武汉搞间谍活动,不慎为唐生智之宪兵营长周伟龙所捕获。戴以黄埔同学的关系将周说
服,相率而逃,以后结拜为难兄难弟。后来唐之迅速失败就与戴的活动有关。在随后掀起的“蒋桂战争”、“蒋冯阎战争”中,戴奔走于津浦、京汉、粤汉各路,为蒋刺探敌方军情,同时又为蒋作防止内变的暗中监视。这一时期——即从入黄埔的学生时代起到1931年为止,是戴笠个人做特务活动的时期,进一步赢得了蒋介石的信任。
1931年前后,在戴笠为首的特务处前身时期,曾一度出现“十人团”的组织。这一组织是以戴笠为首在蒋介石身边搞特务工作逐步取得宠信的情况下出现的。戴在南京鸡鹅巷53号找到了一处独立门面办公,他成为“十人团”的头脑,开始形成有组织的行动。“十人团”成员有戴笠、周伟龙、黄雍、王天木、张炎元、梁干乔、胡天秋、马策、徐亮、郑锡麟等十人。另一说法,“十人团”中无黄雍、王天木,却有郑介民、唐纵参与。
1932年前后,以黄埔军校学生作中心,形成了贺衷寒、曾扩情、康泽、潘佑强、酆悌、滕杰、邓文仪、胡宗南、桂永清、郑介民、刘 尧、刘健群(独此人不是黄埔学生出身)、戴笠等13人的秘密小团体,一时号称“蓝衣社”十三太保,对外公开名称是“中华复兴社”(简称为复兴社)。在复兴社之下,成立了特务处,戴笠为处长,郑介民为副处长,对外不用复兴社的招牌,而用“军事委员会特务处”名义。戴笠本人此时对外并不称处长,称为“戴参谋”或“戴科长”。
1934年以后,特务处接收了以邓文仪为首的南昌行营调查课和豫鄂皖三省“剿匪”总司令部机要组第三科的组织机构及人事,不久便将特务处改组为“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第二处(局长当时是陈立夫,第一处处长为徐恩曾),由130人左右增加到1000余人(包括内外勤人员)。从1935年到抗日战争爆发前后,戴笠在南京、杭州、庐山、临澧、黔阳等地,大办“特警班”、“电讯班”等各种名目的训练班,训练出大批的特务,机构不断扩大。
二、戴笠、郑介民、唐纵、毛人凤、张炎元等特务头子见宠于蒋介石及其个性作风特点
戴笠见宠信于蒋介石的历史机缘,在前面已略有概述。戴常常引用诸葛亮答复刘备的一句话“君择臣,臣亦择君”,平日之最能得宠处,约有几点:数十年如一日,谨慎小心,不计报酬,不夸功,不拘名义,也不要金钱,唯命是听。戴的算盘打得远,一副忠仆的态度,换取了蒋的信任。他亲送的情报件件确实,从来也不夸大。与他同时的十三太保,都早已爬上了高位,获得中将少将军衔,一身数要职,戴却还保持中上校的参谋军衔。1938年国民党召开六中全会时,蒋曾圈定戴笠为中央委员,戴笠坚辞不受,且声明他还不是国民党的党员。蒋亲自介绍其入党,戴笠却仍表示愿作“无名英雄”,并一再上书,不计个人名利,只要能信任他,甘愿牺牲个人一切。还说“只要有校长的天下,稳坐江山民国万年,就有学生的前途……”戴笠平日自吹西安事变之“赴难”,是效法蒋介石护卫孙中山之“永丰舰赴难”……后来宋美龄在《西安半月记》一文中表扬了戴笠几句,戴引为无上光荣,作为自吹自擂的资本。至于戴平日之不居功、不开口要钱、甘作无名英雄等一套手法,也只是一种障眼法。戴笠有了蒋介石这块招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谁也不敢拂其意。当戴笠于1946年3月坠机焚毙之后,清查军统局人事组织之大,使蒋大吃一惊,而所欠的累累积债,也不得不由蒋为之偿付核销。
蒋心目中对戴笠的信任超过陈果夫、陈立夫CC系统的“中统”,及其他宪兵、警察等系统的特务头子,而这一信任一直到戴笠死后在军统局历任特务头子身上还不同程度地保持着。
戴有他的一套“哲学”。大胆用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凡他认为可用的人,便放手去用,保证其高官厚禄,一步步地擢升。表面上是以黄埔同学为中心,实际上看需要,什么人都用,只要他看得顺眼的,都有拔升的可能。而尤为注意摹仿蒋介石,开办各种类型的训练班,尽量培植基干。
戴深深懂得拿破仑说过的两句话:“荣誉和金钱,是驾驭人的法宝。”他不但随心所欲地给予部属们以“官”的荣誉,而且只要是为了“工作”,他是不惜金钱的。军统各个时期的编制预算,报到蒋介石那里的备案是缩小的,实际上常常超过数倍。他善于勾结宋子文的金柜贝松生、流氓头子杜月笙,以及各地的财阀、军阀、富商大贾,从来就不曾缺少过金钱。他常常夸口说:“到处都是摇钱树,开口闭口向老头子(指蒋)要钱,是傻瓜。”
戴常说“居高思危”、“人怕出名猪怕壮”,意思是说他不愿享大名,同时也似乎知道特务是为人人所痛恨咒骂的,因而他宁愿做“无名英雄”,安心为蒋介石效劳。他同样要求手下大小骨干无条件地以他为中心服从到底,顺之者则存,逆之者则亡,谁要离开他,谁就祸福莫测。在戴未死之前,部属都不敢擅自脱离其掌握的组织。
戴笠平日的处事做人,尤其是对部下的驾驭,有自创的一套“辩证法”理论和实际应用,即所谓“制造矛盾,运用矛盾,控制矛盾”。据说这是中共叛徒、自称为“格柏乌”(前苏联秘密警察简称)理论专家的余乐醒(又名余鸣三)贡献给他的,以后就成为他处事对人的不二法门。他建立一套小报告制度,即特务中的特务,美其名曰“督察制度”,凡做督察的无不经过他的一番挑选。endprint
戴结党营私,纵横捭阖的手段,是配合其贪婪无厌的野心而来的。戴表面上说要“做无名英雄”,不愿享大名居高位,实际上都是幌子,到了他将死的前夕,已经充分暴露出他的野心并多少为蒋介石所察觉。据毛人凤泄露:1943年10月,戴自吹为“锯廊柱”,借惩办贪污为名,将孔祥熙之女孔令侃的情人林世良因伙同走私、而加以擅权杀之,孔祥熙、宋美龄认为戴笠专横跋扈,触动了四大家族的切身利益,因而在蒋介石面前大吵大闹,非惩办不可。蒋介石大发脾气,将戴叫到公馆,严加申斥,拍桌要立即扣押,后经陈布雷出面转圜,始免遭不测。戴笠因此而痛哭几天,几至服毒自杀。
郑介民见宠于蒋介石的历史机缘和他的个性作风特点。 郑原系流浪在南洋新加坡的小商贩,经邢森洲的授引,与黄珍吾回国报考黄埔军校第二期。在学生时代他就表现了对蒋介石的忠诚,在广州由贺衷寒、潘佑强、杨引之发起搞“孙文主义学会”时,郑即为发起人中的骨干分子。后来在南京搞复兴社时,郑又是“十三太保”中最活跃的一个。
郑被蒋介石挑选到苏联去留学,照常理来说,应该多少学到一些马列主义,但由于他怀着反共的立场,经过将近两年的学习归来,竟写成了一本《阶级斗争与民族复兴》的反共小册子呈献给蒋,随后又著了一部《特务工作的理论与实际》呈献给蒋。郑自苏联学习归国后,即调到蒋介石的身边充随从副官、随从参谋,并参加以蔡劲军为首的特务小组。在新军阀混战和互相倾轧的年代里,凭其狡诈的惯伎,曾为蒋介石策划了几桩引人注目的事件,例如利用在莫斯科同学李宗义的关系(桂系军阀头子李宗仁的胞弟)在武汉混进桂系军阀总部,探明了李宗仁反蒋的全部军事部署情况,并又从中策动桂系第七军主力杨腾辉、李明瑞两个师投蒋叛变,迫使桂系军阀一度倒台。又如十九路军在福建举义成立人民政府事件中,郑与戴笠勾通了十九路军参谋处长范汉杰,出卖了十九路军全部军事部署机密,迫使福建人民政府及其武装迅速解体。在陈济棠、李宗仁联合倒蒋的事件中,郑指使其同乡邢森洲暗中策反陈济棠属下掌握主力部队的余汉谋,及用重金收买陈济棠的航空署长黄光锐,使全部空军投蒋,迫使陈济棠下野,孤立了李宗仁。可见,郑之得宠信于蒋不是偶然的。在蒋介石心目中,对戴笠与郑介民的宠信和重用,是几乎难以分出轻重的。
蒋介石始终是将郑介民摆在主持国内外军事情报的岗位上,同时又指派他配合戴笠工作,而居于戴之下。郑20年如一日,从无怨言,而戴平日对部属骄横专断,嬉笑怒骂、拳打脚踢,谁也不敢犯其锋,独对郑一贯有礼貌,一贯尊重其意见,两人相处不曾有过龃龉,每每为戴身边的高级骨干所不解。直到戴笠死后,郑介民才流露出他是受蒋指派,与其说是帮助戴笠,不如说是对其监视,而戴已早知蒋的用心所在,因而才会以礼待之。郑在独当一面主持国内外军事情报的同时,又以副手的地位为戴笠之辅,照例不声不响地按时办公。依样画葫芦的例行公文都集到他之手,如拟画行的就过去了,重要一点的公文,非经戴笠之手不能决定,郑却乐得如此。郑介民号称十三太保中的“不倒翁”就在于此。
毛人凤曾有一个比喻,他说“戴笠好大喜功,一块钱要做十块钱的事;郑介民小气保守,一块钱只做六毛钱的事,扣下四毛决不动用。”这个比喻是恰当的。戴一生都处处树敌;郑则处处讨好,皮球政策,只要有官做,决不轻易得罪任何一方。戴做事认真负责;郑得过且过。戴尊严、威猛,令人可畏,很难接近下层;郑和气一团,打牌、跳舞,容易与部下打成一片。戴笠情之所至,得意忘形,还容易泄露不可告人的某些机密;郑则矢口不言,连对他的老婆也不说真话。由此可见,与戴相比,狡猾之处郑犹有过之,唯凶狠之处略逊一筹。
郑牛皮糖的脾气和牛皮糖作风,是他一贯藏拙求全取胜的手法,每每遇到重要一点的事,他从来不立即拿出自己的主见和办法,而是嬉皮笑脸地征求人家的意见,或者在未明对方的企图之前,绝不表示自己的意见,就是到了完全摸清人家的底时,他还在装傻。他的口头禅叫做“激水里淹人不死,慢水里淹死人”。如果不从他的狡猾之处分析,而认为他是一个无能的人,那就会上他的当。
由于郑多年来主管国际情报,加上他与海外华侨(主要是南洋华侨)的密切关系,便形成他极为复杂的、与各国间的人事关系,派驻各国外交使节中的武官、助理武官,以及专办外事的人,多掌握在郑介民之手。例如过去一度活跃过的侯腾、唐燕、叶楠、李树正、钮先铭、萧勃、方超、潘华国、郭寿华、蔡文治、黄天迈等人,都与他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而他的手法,每每是顺水推舟,经过武官一级的关系,便保调到他的身边做事或者向上保荐,调到显要的岗位上,这样便水涨船高的更增加了他个人的重要性。
唐纵见宠于蒋介石的历史机缘和他的个性作风特点。 唐是黄埔六期的,本来是一个埋头于学习、不好社交活动的人,虽与蒋介石是师生关系,但并无特殊机缘。1932年到1937年前后一直是在戴笠手下做助手,建立起一种深厚的关系。其间又经戴笠保举,一度到意、德去考察过法西斯制度,并做过驻德大使馆的助理武官,于抗日战争爆发的那一年才自德回国。这时正值军统局扩大,戴在蒋介石面前力保唐,先在侍从室第二组任中校参谋。1939年侍从室改组,由陈布雷保举为第六组组长,主要的工作就是摘编各派系及宪、警、军、特各单位的情报,小心翼翼地工作了好几年,深得蒋的青睐。兼之唐终日伏案,连夜间也少回家,与直接领导他的陈布雷之间,很快建立起深厚的友谊,陈在蒋介石面前,不断为其吹嘘。唐纵后来之为蒋介石所特别看重,竟超过了戴笠保荐时所预料,有一次戴笠不禁感喟地说:“我不曾料到乃建(唐纵的别号)会这么讨得老头子的欢心啊,他过去是我的部下,现在爬到我的头上做了上司,我请他做本局的帮办,还嫌委屈了呢。”戴说这番话的时候,唐纵已由第六组组长调为内政部次长,在戴笠看来,已经超过了他和郑介民的地位,更不得不为之吹捧,以表现跟着他的人都有出息。
唐没有烟、酒、嫖、赌一类的“嗜好”,也没有自骊自恃与人难处难合的弱点。他在戴笠手下做助手时,与谁都处得来,有“唐婆婆”之称。他在蒋身边主管情报是易受其他派系排挤和打击的,但他却能处得方方面面都有好评,连CC派和陈诚也称赞他。陈布雷在自杀的遗书中,还曾特别的称赞唐,并将死后的家事也托付给他。endprint
唐平日的作风是抱大腿主义。在戴笠身边时,便抱住戴笠的大腿,而不求其他。到了蒋身边,便抱住陈布雷的大腿而不放,直到进而抱住了蒋介石的大腿。在他看来,只要个人有了地位、有了权力,自然就有金钱,自然就有人捧场,强求是没有用的。例如他在军统多年,并无派系的野心,直到戴笠死后,张严佛、李肖白等拥他为“湖南派”的头子,进而与广东派的郑介民、浙江派的毛人凤争夺军统的领导权时,他不但远远地退在一边,且极力阻止张、李。此事,他也曾于1947年到沈阳视察时与文强详谈过,他认为自己已取得了蒋介石的宠信,有了比做军统特务头子更重要的职位,争嘛,一定会打得头破血流,不如不争,以待水到渠成。
唐平日对“黄埔”这块招牌特别重视,特别吹嘘“黄埔精神”的如何发扬。他认为戴笠是抱住“黄埔”招牌搞起军统来的,蒋介石是因为有了“黄埔”才有天下,他之所以能爬上高位,根源还是黄埔学生的关系。他虽然不愿搞派系,但只要拉黄埔同学的关系,无论是谁他总是亲近一层而另眼相看的。当他做了全国警察总署署长时,把马策摆在该署做主任秘书;陈诚要他兼国防部保安事务局局长时,便力保史建康做副局长;并在他主持的两个机构中,引用了不少的黄埔同学(马策、史建康都是黄埔骨干分子)。
毛人凤见宠于蒋介石的历史机缘及其个性特点作风。 毛是由戴笠一手提拔起来的,比之唐纵,还要衣钵相传。由于毛既不是黄埔学生,又不具有高深的学历资历,到抗日战争中期,还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并不为蒋介石所注意。在军统局中,他的地位也大大低于“十人团”以及其他老资格的骨干,而不过被视为戴笠的私人亲信而已。毛见宠于蒋介石全因戴笠的关系。抗日战争中期,由于戴笠当时全副精神搞“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便将庞大的军统局组织机构的日常事务处理权责委之于毛;有时因为出巡,一去三五个月在外,戴便请求蒋介石批准在其出巡离职期间,凡遇有关咨询和机密案件等事,均由毛人凤代陈。这样就使毛人凤开始有接近蒋的机会。在戴笠死后,军统特务机构失去了核心,蒋下令由郑介民、唐纵、毛人凤3人共同负责改组军统组织,毛跃入三巨头之列,取得副局长的地位。甚至后来在郑、唐、毛互争权利的派系斗争中,毛人凤居然占了上风,其原因是得力于戴笠的衣钵相传。毛因长期在局本部任主任秘书的关系而掌握了较多的特务骨干,而对军统平日为蒋介石效忠干出来的一切阴谋毒计、不可告人的罪恶案件等,毛比之郑、唐知道的更多更详,这便是他占上风的本钱。
毛与唐纵有相似之处,富于忍耐性,头脑冷静,极不易感情冲动,甘居人下,也有一股“牛皮糖”的作风。他在当小跟班时,几乎是戴的出气筒,他却能忍受得下。军统局上中下三级的骨干,他都能接近,而且拉拢得好。军统局内内外外的一部名册,几乎都记在他的心中,只要从平日与他的谈话以及他与戴笠的问答中,就会发现他的记忆力极强,由此也可见他在人事关系上用尽了心思。
毛是戴笠衣钵相传的死党,保留了戴笠的权诈作风,而且使人不易发现他的面善心恶。他在与郑介民的派系斗争中,既将郑介民支持的交警总局(掌握全部特务武装的机构)局长吉章简撤职而代之以周伟龙,又将马汉三为首的拥郑倒毛派解散,并将马汉三及马汉三的得力助手刘玉珠置之死地,结果迫使郑介民不得不辞职,毛人凤逐渐取得了整个保密局的实权(后改名国防部情报局)。到了大陆解放前夕,他退居幕后,仍死死抓住保密局的实权不放,而又推出徐志道去做李宗仁政府的保密局局长,实际上徐志道不过是毛人凤的傀儡而已。他与另一倒毛派的头目张严佛倾轧,表面上保张做保密局的主任秘书,实际上又属意于自己的死党潘其武,结果将张调为不尴不尬的设计委员会主任委员,迫使其不得不另寻出路。像这些挂一漏万的事实,都无不证明毛是狡黠而凶狠的。
毛与潘其武在戴笠生前即有一种默契,两人盟誓以拥戴为终身之志。早在八一三上海抗战期间,毛人凤曾引着潘其武,到戴笠的寓所,当着戴之面拈香盟誓,戴之情妇叶霞翟知之最详,曾在无意中泄露出来。在抗日战争期间,戴以毛人凤做军统局的主任秘书,潘其武做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的主任秘书,将机要重心摆在两人身上。
毛人凤感到戴笠生前的锋芒太露,一身都是刺,树敌过多;而郑介民、唐纵方方面面讨好,一帆风顺往上爬,比戴的处境要好得多,由此他吸取教训,从多方面活动企图改善保密局的环境。例如1948年在蒋介石竞选总统一幕中,毛人凤与陈果夫、陈立夫及孙科结成联盟,唯二陈与孙科之命是听,动员军统力量,与桂系军阀争夺副总统。毛曾得意地说:“与桂系的争夺战虽然失败了,但换得了CC派的谅解与合作,将是改善环境的开始。”
毛在对内对外的政治关系上,继承了戴笠的衣钵。对内关系上,除了上述对二陈、孙科唯命是听之外,对于黄埔系更是特别用心思的。戴笠与胡宗南、汤恩伯(汤虽非黄埔出身,却由于在中央军校充大队长多年,然后再被蒋提拔,在派系关系上是归入黄埔的)、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王叔铭、桂永清等人之间有特别关系,戴与胡、汤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十分亲热;毛对待胡、汤则采取后生晚辈茶迎茶送的态度,而且特别对唐纵表示好感(由于唐在蒋介石身边说得起话,非有所借重不易维持其门面)。对外关系上,他自知远不如郑介民,也无法相争,但他自信与潘其武结成的生死同盟是牢固可靠的,潘在中美合作所与梅乐斯、贝乐礼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因此毛与美特系统的关系不但不曾中断而是加重加深的。
张炎元见宠于蒋介石的历史机缘及其个性特点作风。 张由于是黄埔学生,与蒋介石也就构成了师生关系,但他虽然号称“十人团”之一,却又居于戴笠、郑介民、唐纵、毛人凤之下,与蒋并无直接关系。他在戴笠未死之前,其政治背景主要是依靠戴笠,只是到了抗日战争中期,由于充任水陆交通统一检查处处长及交通巡察处副处长,与宋子良接近时多,才与宋氏家族有了一些接触。戴笠死后,张通过郑介民、黄镇球的推荐而做了宋子文亲信(宋子文出任广东省主席时,张炎元充任保安副司令),这时与宋氏家族的关系上算是进了一步。到了台湾,毛人凤死后,张继任情报局局长,最重要的保荐人是郑介民,而宋子文兄弟也可能从中说过话。endprint
张从“十人团”搞起,按部就班,甘居人下,小心翼翼,对上讨得戴笠的欢心,对下和和气气,令人可亲可敬,但又并不与他人拉宗派关系。他认为在戴笠掌握之下的军统组织,只能以戴作中心,如果还有其他的想法与打算,只会自己倒霉。这番话,不是特别接近他且信得过的人,他是不会流露的。可见他的小心谨慎。
张的官瘾虽很重,但并没有特别的野心和奢望,适可而止,决不强求。是一个没有魄力,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他在特务系统中,对内对外,没有一套交际手段,没有特别好的人事关系,在利害关系上也不足以号召人吸引人。
从经济上来说,张是最不会理财和支配家务的,常常弄得无隔夜之粮,到了有所收入时,多分赠其亲友。在西南运输局和水陆交通检查处时期,人家都看成金饭碗,贪污发了大财,他却在戴笠的威慑之下,不敢越雷池一步。日本投降后,他曾感叹地说:“凡搞特检处的、水陆交通检查处的都发了财,独我还是靠特别费(军统头子们额外赐其部下的补助费)维持家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从政治上看,他在黄埔学生时期,思想是向左的,四一二政变之后,他的思想还是在摇摆之中,直到大革命失败,蒋介石法西斯政权暂时稳定下来之后,他才明哲保身地投入到“复兴社”和特务系统。
三、戴笠、郑介民与胡宗南、汤恩伯、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的互相关系
由胡、戴不分家到小圈圈套大圈圈。 戴笠在黄埔当学生时代,蒋介石即暗示他以同学同乡的关系,多与胡宗南接近,又一度派戴在胡宗南的南京办事处做过参谋。胡宗南、戴笠两人私交甚深,成为结盟拜把的难兄难弟。胡推荐戴到蒋介石的身边,而且向蒋保证其绝对老实可靠,因而戴步步高升。于是便传出了胡、戴不分家,事实也是如此。抗日战争时期,戴不只在上海、成都等地为胡布置秘密的公馆,而且将情妇叶霞翟送往美国留学后又介绍给胡做老婆。胡、戴两人跟前的高级特务,如梁干乔、赵龙文、吉章简、马志超、江雄风、胡国振、文强等等,不分彼此的共用。1937年淞沪抗战时期,戴笠一直住在上海租界,胡自徐州调到上海参战之后,戴多次于夜间到胡的司令部密谈,对抗战前途抱着不乐观、无信心的态度,对共产党抱着怀疑与恐惧的心理。1937年10月中旬前后的深夜,在上海法租界贝当路福利履路18号,胡、戴两人密谈到天明,并在蒋介石的相片前三鞠躬,举右手宣誓,效忠到底,又彼此握手后,宣誓生死与共、荣辱与共。以胡、戴为核心的小圈圈,就在拥蒋反共的情况下搞起来了,而后便以小圈圈套大圈圈,随着两人的发展而发展。
对大圈圈所谓实力派的选择。 自广东时代的所谓孙文主义学会到南京时代的复兴社——力行社的出现,本来就是黄埔系的核心,但胡、戴认为不够坚强,其中有些不够核心人物的条件,尤其不是胡宗南的核心。组成实力派军阀,并以胡为首的大圈子,是胡、戴合谋定计,由戴笠去执行的。戴笠有一套迷惑人、拉拢人的手段,是胡绝对做不到的。例如戴为了拉拢汤恩伯,首先就破例使他穿上“黄马褂”,认为他虽然不是黄埔学生,却在黄埔军校有一段历史,使汤自以为也就是黄埔系的了。汤也深深明白,不依靠黄埔系,本身也就爬不上来。又如拉拢杜聿明,除在昆明、重庆要郑介民特别从中用工夫外,他也曾特别的动之以情。1946年1月前后,杜患肾脏结核重病,戴笠便在北平物色最有名的手术医生,为之开刀割治,并亲自守候在旁,使杜感动得流泪。再如他对宋希濂,则向蒋介石吹嘘宋如何忠实可靠,是青年将领中最能战有为的一个。通过以上三例,即可概见戴手段之一斑。郑介民则追随戴的意图,从中作进一步的拉拢。所谓实力派的圈子,便形成以胡宗南、戴笠为核心,将汤恩伯、杜聿明、王耀武、宋希濂等都拉拢在内。本来戴笠还曾拉拢过张发奎,但张发奎与黄埔系没有关系,又是接近陈诚的,并表示不愿屈居于胡宗南之下,而要坐大哥的位子,因此就只是保持与戴笠个人十分密切的关系为止。
以胡、戴为核心的小圈圈套大圈圈的组织形式,是仿效政学系的。 他们既怕蒋介石疑虑,又怕国民党内各派系的攻讦,不敢采取固定的组织形式,也从未有见诸成文的任何可贻口实的证据,而是采取极端秘密、官官相护、心照不宣、要将不要兵的政学系办法。戴笠死后,这样绝对不敢声张露面的组织形式等于瓦解。当戴笠死时,胡宗南为之两日不食,大哭几场,顿足捶胸,大喊他的事业去了一半。所谓“事业”,无非是梦想接蒋介石的衣钵。后来胡到南京与郑介民、毛人凤谈过此事,尤其是对毛人凤寄以重望。胡认为毛能干精细,但只有维系军统特务组织的可能,由于不是黄埔学生出身,继承像戴那样的对外关系是不可能的,因此毛人凤只是以同乡关系保持与汤恩伯的密切交往。
(摘自《蒋记特工揭秘》,中国文史出版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