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的小虫

粟耘

浴室的玻璃窗上有一只小虫，蚂蚁般大小，透明的翅膀上还喷了几点黑斑，颇为可爱。中午时，我看它在窗上游走，意态悠闲。

到了下午，它不那么悠闲了，显得有点慌乱，玻璃透着光，它想飞出去。我不禁为它皱了眉头，它是陷于禁锢的痛苦中了，可是，它只要往上爬一些，便到屋顶，弯曲的红瓦下有的是空隙，尽够它爬出去的了。屋子里常有许多虫子飞进穿出，我常抓一些行动笨拙的蛾子放出门外，它们总是着了落脚处便蛰伏不动，顶多，再拍几下翅膀，又蛰伏起来。而这只小虫，长得那么轻巧，行动那么敏捷，是绝不可能找不到出口的。因此，我只有观望，看它如何自己踱出屋子，寻得辽阔的天空。

没想到，到了晚上，它却奇怪地走到白墙上，优哉游哉地踱着。让我不但消除了下午那般对它的怜悯，反而羡慕起来了。

它就那么随意行止，随意营生，在幽暗浴室的玻璃窗上透亮的光里，尽兴游戏着。到了下午，想飞回原有辽阔的天空，又着急起来；可是，夜幕一垂，屋外反而比浴室黑暗了，它或许以为，已处在明亮的天空里了。

不但没有任何牵挂，连一点分辨里外的知识也没有，所以，愁绪稍纵即逝，一切皆可放下，这般自由自在，怎能不令人欣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