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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的审判

2014-06-24马德

杂文选刊·下半月 2014年8期
关键词:良知光阴审判

马德

比生活审判更沉重的,是道德审判。

生活审判如果是处死的话,道德审判就是凌迟处死。一个只是处罚,一个却是折磨。

道德审判是一种社会审判,它的特点是居高临下:它永远对,你永远错。所以,道德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泥坑。你洗不白自己的灵魂,是因为你无法洗净别人看你的眼睛。

还有一种更隐秘的审判,那就是良知审判。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非分的事情,都要经过良知的审判。问心有愧和问心无愧,就是这两种审判的结果。每一个人都是自我的法官,比每一个人都是他人的法官更有意义。而有的人热衷于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对别人指手画脚,却从不律己,这种被劫持的道德,成了卫道士的帮凶。

无恶不作和欺世盗名的人,不会有良知审判。因为他们眼里只有自己,没有世界,难有真正的自我醒悟和自我救赎。

良知,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底线。良知泯灭,万恶肇始。一个社会,如果有强大的良知审判,很容易形成集体的自律。较之于道德审判,它是自内而外的,更容易让人收敛行迹,按捺欲望,韬养自我。

在道德审判的范围内,会发现坏人。在生活审判的视线里,会看到命运。在良知审判的约束下,会产生坚守。

彼岸有威仪,此岸自会站出丰姿。

人类的原形,有时需要这些审判才能得以维持。如果缺失了这些审判,妖魔鬼怪就会横行。即便是一个好人,也会逐渐走向妖魔化。再好的人心人性,也需要有一条金箍棒横在头上。

人心中的恶,有时迷于怂恿,有时乱于放纵,有时逸于狂妄,没有了节制和约束,恶就会毁灭人。所以,无论内在的审判还是外在的审判,于一个人,都是适当的。

无论人类怎样进步,人性深处的恶将永在。因为欲望不灭,恶便会与欲望相生相伴。

几千年的文明史,不过是善恶交锋,要么是这个人与那个人,要么是这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人在欲望中实现着自己,也在更大的欲望中毁灭着自己。道德审判,是把欲望约束在社会规范的范围内,良知审判,是对曾经的欲望进行深刻地反思和自省。

任何审判,都不能完成一个人真正的自我救赎。审判的意义是一步一步走近救赎。救赎的前提是自我否定,好多次的审判,若能完成一个自我否定,就是成功。因为,这个世界上极难做的事情,就是否定自己。

几千年的光阴,尽管人性的进化步履迟滞缓慢,但人类在进化的进程中依旧锲而不舍,一步一个脚印。

一切都在光阴里,光阴审判着一切。

【原载2014年第4期《中国

青年》】

插图/补缺/张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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