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贸流通业的产业先导作用、约束机制与路径选择

王菊红+郝正亚

研究背景

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推进，我国商贸流通业发展对推动国内消费、工业转型升级和城市化进程的作用不断得到发挥。流通产业的发展路径直接关系到流通业与其他产业能否协调发展，能否体现流通业的先导性和基础性。商贸流通的先导性在于不断提升流通业的流通水平。2012年我国最终消费率为30.3%，远低于发达国家80%的水平。表明我国消费市场潜力巨大，搞好流通、扩大内需是国民经济稳定增长的目标。商贸流通业是连接生产者与消费者的纽带，是先导性产业。对流通业先导性认识不足，导致我国商贸流通业出现边缘化的现象。商贸流通企业大都为中小企业，外资企业的挤出效应以及商贸企业自身融资难和规模小等特点，严重影响了商贸流通业的先导性作用的发挥。商贸流通业受产业政策、城市规划、企业组织以及机制创新等因素的制约，导致商贸流通业发展的形势不容乐观。为此，本文着力通过理论联系实际，研究我国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的相关问题。

商贸流通业的产业先导作用

随着我国工业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推进，我国经济发展不断由资源约束型经济向需求约束型经济转变，以生产为中心的发展方式不断被以市场为中心的发展方式替代。另外，随着国内政策体制改革不断拉动内需增长，消费者权利总体上也不断提升，商贸流通业在产业链体系中必将占据主要地位。

（一）在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不断提升

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推进，我国和其他许多中等收入的国家在继欧美发达国家确定服务经济体制以后，也逐步向服务主导的经济体制转型。在这些中等收入国家服务经济转型过程中，商贸流通业的发展表现得最为突出，商贸流通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越来越高，对国民经济的贡献越来越大。统计数据显示，2012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达到519322亿元，比“十一五”末期增长了17.7%（扣除价格因素）。当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达到210307亿元，比“十一五”末期增长了25.1%（扣除价格因素）；批发和零售业销售总额为410532亿元，比“十一五”末期增长了37.2%（扣除价格因素）。

受金融危机的持续影响，投资与出口对国民经济的贡献呈一定的下降趋势，如2012年出口对GDP的贡献率仅为9.6%，远小于2005年的贡献水平。这一趋势意味着国内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将不断明显，而商贸流通业作为联结生产与消费的重要环节，对经济发展的主导作用也将日趋显著。

（二）对企业生产的引导作用不断加强

根据市场经济基本理论，流通市场的决定因素包括市场需求和市场供给两个方面，而且市场需求是整个市场的基础成分。因此，以市场需求为导向进行生产活动，是生产企业发展和转型的根本出路。另一方面，随着“以市场为中心”这一生产理念的不断深化。

在我国，随着消费经济体制的不断改革和生产企业的不断转型，生产、流通和消费三者之间的有机关系日益表现出生产企业围绕商贸流通企业进行生产活动，商贸流通企业围绕市场需求进行市场活动的特征。商贸流通业在整个市场环节中位于末端，但由于它可以控制市场的整个销售网络，因此相对具有渠道优势。而且，我国批发和零售企业、餐饮业等商贸流通企业对制造业领域的投资力度也不断加大，这种内部交易替代市场交易的模式可以从很大程度上降低交易成本，因而我国商贸流通业的价格优势也不断凸显。通过不断整合制造业生产环节，我国商贸流通业的先导力将不断加强，不断引领我国制造业发展和转型，促进制造业产品的附加值不断提高。

（三）对消费经济的引导作用不断凸显

在新型时代背景下，我国商品市场具有的商品集散、财务结算、信息传播和价格决定这四大功能也不断显现，特别是电子商务平台的不断推广使得这四大功能的特征和定位越来越明晰。随着四大功能市场功能的不断发挥，消费市场也不断扩大和高端化。

商贸流通业是我国发展最快的服务业之一，其中批发和零售业的发展尤为明显，企业规模和销售业态不断扩大，经营方式不断创新，技术能力不断增强，对消费市场的动机和倾向带来较大影响。随着我国新型城市化的不断发展和城乡统筹的不断深化，涵盖休闲、购物、娱乐、商务等活动的商业中心、专业市场和电子交易平台等现代化设施也得到进一步更新，已成为我国国内与国际贸易的集聚地和高端服务的形成地，促进我国商贸流通效率不断提高和消费市场的不断繁荣，有利于进一步挖掘消费市场潜力。

（四）对产业链整合提升的作用不断加大

随着市场分工和专业化程度的不断提升，产业链不断延展，商贸流通业在产业链条中的节点数和空间范围也不断增加，对上下游产业链整合的作用日益明显。根据产业微笑曲线，制造业在整个供应链中处于最低端位置，而产品研发和产品服务位于微笑曲线的两端，附加值均比较高。也就是说，商贸流通业的盈利空间相对制造业更高，因此商贸流通业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促进与制造业的协同发展。从整体功能的层面看，商贸流通业的这种行为在无形中促进了整条供应链的不断整合。

在我国，商贸流通企业通过与生产企业协同发展，促进产业链整合的案例也不乏少数。以苏宁电器为例，它通过B2B电子商务平台实现了与三星、摩托罗拉、海尔等大型生产供应商之间的协同发展。通过从采购订单、入库到结算清单、对账等环节的有机整合，合作双方均能实现在线查询与互动。在这种产业供应链合作环境下，三星企业等供应商可进入苏宁电器的系统对自己销售产品的进度与历史库存进行查询，这从一定程度上缩减了企业之间的业务沟通成本，从而提高整个产业供应链的效率。

商贸流通业成为“先导性产业”的约束机制

根据前面的分析，商贸流通业是生产和消费的中介，而这种特殊地位是商贸流通业成为先导性产业的必要条件之一。但是，商贸流通业并不是与生俱来就属于先导性产业，只有当国家或地区的工业化水平、产业结构优化程度、市场化水平、市场消费水平等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商贸流通业才有可能成为先导性产业。也就是说，产业结构优化程度、工业化水平、市场化水平、市场消费水平等因素是商贸流通业成为先导性产业的约束条件。endprint

（一）工业化水平

钱纳里曾提出了工业化阶段的划分方法，具体通过人均生产总值的范围，按照1982年美元进行计算，于是工业化水平分为三个阶段：工业化初期（人均生产总值在700美元和1500美元之间）、工业化中期（人均生产总值在1500美元和3000美元之间）、工业化后期（人均生产总值在3000美元和5500美元之间）。

在工业化初期，人均生产总值较低，人口结构层次较低，农业人口占据多数，因此消费层次也较低，这对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带来一定障碍。到了工业化中期，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于是消费结构不断转型，劳动要素也不断从农村向城市转移，这便推动了商贸流通规模的扩大，商贸流通业的先导作用开始显现。到了工业化后期，人均生产总值进一步提高，在社会消费水平继续提高的同时，经济增长方式也不断转型，不断从工业主导向服务业主导转变，于是商贸流通业对国民经济的贡献率也进一步提升，商贸流通业的先导性作用进一步加强。

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我国工业化水平不断提高，逐步从工业化初期进入工业化中期。根据钱纳里的划分标准，1978-2004年为我国的工业化初期阶段，该阶段我国农业人口比重较高，基本超过60%，在20世纪80年代初，农业人口比重超过80%。利用1978-2004年我国的数据对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和农业人口比重的关系进行检验，结果如下：

Engt = -25.69 + 1.05 Agrpt

（-5.68） （16.77） （1）

R2 = 0.96，F = 281.12

其中，Engt为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Agrpt为农业人口比重，原始数据来自历年中国统计年鉴，下同。由实证结果可知，我国在工业化初期，恩格尔系数与农业人口比重存在高度正向关系，这也进一步表明，工业化水平是消费层次的重要约束条件。反过来，农业人口比重的降低对高层次消费水平的提高有一定的推动作用。

2004年以后，我国逐步进入工业化中期阶段，在该阶段，农业人口比重进一步降低，劳动生产率逐步提升，生产活动包含的科技含量也不断提高。参考大量文献可知，劳动生产率、科学研究水平等也是反映国家或地区工业化水平的重要指标。为了进一步检验这些指标对我国商贸流通业先导性的影响，借鉴以往学者的研究方法，本文以商贸流通业的贡献率作为先导作用的代理变量，采用1996-2012年的年度数据为样本进行检验，考虑到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两大行业与消费经济关系最为密切，故将商贸流通业定义为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两大行业的综合。检验结果如下：

CirCt=3.29 +0.83LaEt-3.59lnTecht

（2.70） （2.09） （-1.80） （2）

R2 = 0.85，F = 14.44

其中，CirCt为商贸流通业贡献率，LaEt为劳动生产率，Techt为科研经费支出，lnTecht为科研经费支出的对数形式。由实证结果可知，在工业化中期，我国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对流通业贡献率有显著的正影响，但科技支出对商贸流通业贡献率有一定负影响，且显著性不高，表明当前我国生产技术含量不够高，一定程度上约束了商贸流通业的先导性作用发挥。

（二）产业结构优化程度

随着我国工业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三次产业结构不断调整和优化，劳动力不断向城市转移，农业人口比重不断降低，城市化水平不断提高，产业沿农业主导转向工业主导，由工业主导转向服务业主导的方向发展。因此，产业结构的不断升级对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提供了强大的外力支撑。以1979-2012年我国的时间序列数据为样本，第三产业比重为解释变量，商贸流通业的贡献率为被解释变量，检验产业结构升级对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的影响，结果如下：

CirCt = -5.77 + 0.44 Strt

（-0.87） （2.34） （3）

R2 = 0.78，F = 13.48

其中，Strt为第三产业占比。由实证结果可知，产业结构升级对商贸流通业贡献率的提升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是，在工业化初期阶段我国产业结构层次较低，农业比重较高，而服务业比重明显偏低，因而商贸流通业的先导性作用相对较弱。因此，产业结构优化程度也是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充分发挥的一大约束条件。

（三）市场化水平

既然商贸流通业是一个地区生产者市场和消费者市场的中介组织，那么该地区市场化水平对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必然存在一定影响。根据Guerrieri和Meliciani（2005）的观点，商贸流通只有在经济关系充分市场化的市场经济中，才能发挥其先导性作用，发挥对生产和消费的引导功能。以1997-2011年我国各省市的面板数据为样本，市场化指数为解释变量，商贸流通业的贡献率为被解释变量，检验市场化水平对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的影响，结果如下：

CirCt = 12.46 + 0.09 Mart

（4.74） （1.62） （4）

R2 = 0.92，F =166.39

其中，Mart为市场化指数。结果显示，市场化水平对商贸流通业贡献率提升有正影响，但效果不显著。在我国市场发育的起步阶段，市场化水平普遍较低，市场结构、流通主体等方面均显得较为单一，对商贸流通企业的正常运行和商贸流通经济的发展带来一定负面影响，即低层次的市场是商贸流通业发挥先导性作用的又一大约束条件。21世纪以前，我国的市场化指数小于5，贵州、宁夏等西部地区的市场化指数甚至小于3。21世纪以来，我国商品、流通等各类市场不断发育，流通主体逐步向多元化发展，市场结构也不断由单一的商品市场向多元化商品、要素市场并行发展的模式转变，市场化程度不断提高。2010年我国的市场化指数已达到7.6，浙江、江苏、上海等地的市场化指数甚至已高于11。市场化程度的提高有利于商品在市场上灵活流通，有利于我国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的充分发挥。endprint

（四）消费水平

消费市场与商贸流通业关系最密切的市场，也是与商贸流通市场最接近的市场。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和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断提高，居民的消费水平也不断提升，包括消费总量和消费结构均出现质的飞越。国内消费市场的不断扩大和转型为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和转型提供了坚实基础，是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正常发挥的充分条件。以1979-2012年我国的时间序列数据为样本，实证结果如下：

CirCt = -8.57+2.28 lnConst

（-0.93） （1.97） （5）

R2 = 0.83，F =12.86

CirCt= 23.51-0.30 Engt

（2.99） （-1.82） （6）

R2 = 0.70，F =10.33

其中，Const为城镇居民消费水平。实证结果表明，我国城镇居民消费水平的提高对商贸流通业的贡献率增加有显著的推动作用，恩格尔系数的降低对商贸流通业的贡献率增加也有较显著的推动作用。但是，在改革开放初期，我国消费市场并不发达，消费层次也较低，1996年以前，我国城镇恩格尔系数均高于50%，农村恩格尔系数维持在60%左右，这种低层次消费直接制约了我国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和功能发挥。随着国内市场的不断转型，消费经济水平不断提高，消费层次也不断提升，2012年我国城镇恩格尔系数和农村恩格尔系数均低于40%，且这种降低趋势仍在继续，必将推动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的进一步显著。

商贸流通业的成长机制和发展路径

综合本文的分析可知，我国商贸流通业在产业发展和转型、消费市场不断升级等方面扮演了重要的先导性角色，但是，受我国经济发展的现状牵制，工业化水平、产业结构、市场化程度、消费水平等成为我国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发挥的约束条件。结合我国国民经济和商贸流通业发展的基本特征，笔者认为要充分发挥商贸流通业先导性作用，可遵循以下发展路径：

（一）加大扶持力度，为商贸流通业发展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

政府应从宏观经济角度为商贸流通企业的发展提供积极的成长环境，从制度、资金等方面为商贸流通企业提供扶持。首先，我国各级政府应为商贸流通业及时制定相关发展规划，并为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出台一系列政策，为我国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和转型营造良好的政策环境。例如，可以针对商贸流通业的先导性功能，编制各地区商贸流通业先导性发展规划。其次，加大政府财政支持，并针对国内商贸流通企业投融资渠道的现状，创建改善流通融资渠道的方案，引导商贸流通企业进行良好的资本运作。再次，实行培育重点商贸流通企业的对策，各地要以当地重点或特色商贸流通企业为龙头，以资金、政策扶持为保障，以品牌建设为载体，不断促进企业资产重组和同业整合，不断促进商贸流通企业规模化发展和集聚式发展。

（二）加大科技创新力度并不断优化产业结构，提升商贸流通品位

生产企业方面，鼓励工业企业不断加大科技投入，积极奖励创新型先进企业，并以这些科技模范企业为引领，大范围带动生产企业不断提高科技含量，促进产业结构不断优化，促使产品结构不断升级，促使交易产品的层次不断向高级化发展，从而活跃国内消费市场和对外贸易市场，促进国内消费层级不断提升档次，不断提升商贸流通业的品位，进而不断深化其先导性作用。

商贸流通业自身方面，不断培育和引导商贸流通业经营模式创新，从而优化商贸流通业的业态结构。应全面推进批发零售业模式创新，要不断利用城市要素资源相对集聚的优势，依靠较为成熟的营销渠道、专业化商品信息中心和展示中心以及完善的物流配送体系，不断扩大我国批发零售业态和调整业态结构，实现批发零售业的转型升级。应不断创新商贸流通企业的组织制度，加强商贸流通企业的供应链管理能力和流通渠道协调能力，不断培育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并与生产企业实行互动式合作创新的发展模式，解决集约化生产和分散化市场之间的对接问题，不断带动生产企业转型升级，从而进一步发挥商贸流通业的先导功能。

（三）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并优化经济秩序，为商贸流通业发展提供良好环境

不断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和市政建设，为我国商贸流通业的发展提供坚实的基础保障。加大国内市场的运作强度，多方位、多渠道地为流通市场的基础设施建设筹集充分的资金，以高标准建设各地区商业中心区及重点商业街区，不断改造老旧商业街区，提升商业街区形象。建设现代化商品交易市场，集中建设和发展一批具有档次高、集聚性强、辐射程度大的产品交易市场，并加大商品交易市场的配套建设，增强市场内部各个主体之间的关联，促使采购商与供应商直接对接，不断推动订单化生产，推进生产与消费的融合发展。

不断强化管理市场经济秩序，维持市场稳定性，为商贸流通业发展营造良好的环境，促进商贸流通业的先导性作用得以稳定发挥。加强商贸流通市场的监管，开展各项专门性整治活动，为我国商贸流通业建立起长效的市场监管机制，优化商贸流通业发展的市场环境。加强商业信用体系建设，不断提高商业性行业的自律性，并合理建设消费性信贷体系，进一步扩大消费信贷品种和信贷规模，为商贸流通业的发展和先导性功能的发挥提供稳健的市场秩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