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发音研究*

张磊 黄昭鸣 朱文倩 朱群怡

随着听力损失患儿的早期发现、早期干预，人工耳蜗植入患者呈现小龄化趋势，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康复一直是研究的热点问题。目前已有较多研究关注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的听觉康复[1～4]，但对其发音特点的研究较少。

韵母是语音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能量大、时长长，是普通话音节中的核心部分[5]，因此韵母发音的准确程度对言语清晰度有很大的影响。汉语普通话共有37个韵母，其中16个为鼻韵母，21个非鼻韵母[5]，因为正常儿童3岁前尚未完全习得鼻韵母，所以本实验仅研究19个非鼻韵母(因/er/单发情况较少，/-i/不能单发，故不在本研究范围内)。非鼻韵母根据开口特点，可分为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撮口呼；根据内部结构特点，可分为单韵母、前响韵母、后响韵母和中响韵母[5]。本研究旨在通过对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进行非鼻韵母发音测试，了解其非鼻韵母发音特点，探讨不同开口、不同结构韵母之间的难度差异，总结其发音时存在的主要错误类型，从而对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构音异常的矫治提供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研究对象 30例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年龄2～4岁，平均32.65±5.97月，语前聋；②平均听力损失大于95 dB，重建平均听阈均在40 dB HL以上，人工耳蜗开机5～18月，平均10.6月，康复时间2～15月，平均6.1月；③不伴随任何其他功能障碍；④使用汉语普通话进行康复。

测试者三人，来自华东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或本科生，其普通话均达到国家二级甲等水平或以上。测试前，所有测试者接受统一培训，包括测验工具的使用、测试过程、判分标准、实验数据收集要求等。

1.2测试材料 19个非鼻韵母涵盖四种不同开口方式和四种不同结构，因此，测试材料也设计了19个测试词，要求含有非鼻韵母的零声母音节，如通过“啊”代表非鼻韵母/a/，“衣”代表非鼻韵母/i/等。每个测试词尽可能贴近儿童的日常生活，且配有简单易懂的图片，避免因为不理解而产生发音错误(表1)。

表1 实验测试材料

1.3测试及计分方法 通过提问、提示和模仿获得受试者的语音，如：呈现鱼的图片“鱼ü”，提问“这是什么？”；提示“谁会在水里游？”；测试者模仿说“鱼”，请受试者模仿(测试者只说1次，避免受试者产生练习效应)等。为了保证分析结果的准确性，要求受试者每个字发音3次，每个音的发音时间以及音与音之间间隔1～2秒，记录受试者每个字三次发音的结果，标注为正确和错误，对于发音错误的音位尽可能记录其错误走向。三次发音中两次及以上正确计1分，其余情况计0分，依次计算各韵母的发音正确率，如/a/的正确率=(所有受试者a的得分总和/受试者总例数)×100%，分别计算出19个韵母的正确率。依次计算每例受试者不同开口(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和撮口呼)、不同结构(单韵母、后响韵母、前响韵母、中响韵母)非鼻韵母的正确率，如开口呼非鼻韵母的正确率=(开口呼非鼻韵母得分总和/开口呼非鼻韵母的总个数)×100%。

1.4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16.0对结果进行方差分析。

2 结果

2.1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发音难度层次 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19个非鼻韵母的发音正确率，依照成绩高低排序，如表2所示。根据其正确率可大致分成四个难度层次，第一难度层次：/a/、/e/，正确率大约在80%～100%，较易掌握；第二难度层次：/ua/、/uo/、/ia/、/ei/、/ao/、/ie/、/ou/，正确率大约在60%～80%，相对容易掌握，但略有难度；第三难度层次：/i/、/iou/、/u/、/ai/、/iao/、/uei/、/o/，正确率大约在40%～60%，难掌握；第四难度层次：/üe/、/uai/、/ü/，正确率小于或等于40%，很难掌握。

表2 30例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19个非鼻韵母发音正确率

2.2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开口非鼻韵母发音难度的比较 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开口非鼻韵母的发音正确率从高到低依次为开口呼70.00%、齐齿呼61.33%、合口呼58.00%、撮口呼35.00%。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各类不同开口非鼻韵母的发音正确率差异有极显著统计学意义(F=6.771，P<0.01)；进一步多重比较结果见表3，除齐齿呼分别与开口呼、合口呼的正确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外(P>0.05)，其余两两之间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或P<0.01)，说明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开口非鼻韵母发音从易到难依次为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撮口呼，其中齐齿呼的发音难度位于开口呼与合口呼之间，但与两者差异无显著统计学意义。

表3 不同开口非鼻韵母多重比较结果

2.3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结构非鼻韵母发音难度的比较 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结构非鼻韵母的发音正确率从高到低依次为：单韵母63.33%、前响韵母63.33%、后响韵母66.00%、中响韵母48.33%。方差分析结果表明，各种不同结构非鼻韵母的发音正确率差异有显著统计学意义(F=3.960，P<0.05)，进一步多重比较显示，除了中响韵母与其他三种结构韵母差异均有显著性统计学意义外(P<0.05或P<0.01)，其他结构非鼻韵母之间的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表4)，说明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结构非鼻韵母发音时，中响韵母最难，而单韵母、后响韵母、前响韵母难度相当。

表4 不同结构非鼻韵母多重比较结果

2.4主要错误分析 30例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发音主要存在如下错误类型：

2.4.1高位元音鼻化 元音发音时气流本应只从口腔呼出，当有气流从鼻腔逸处时，则出现了元音鼻化现象。表5显示了30例患儿中出现非鼻韵母鼻化现象的例数及所占比例，可见，/i/、/u/、/ü/这些高位元音鼻化现象较明显，而少部分以/i/、/ü/开头的韵母也会出现鼻化现象。

2.4.2双、三元音缩减 是指发双元音和三元音时，将某一个或者某两个元音缩减。本组30例受试者390个双、三元音中18个出现了该现象，相比于双元音缩减， 三元音缩减占主体，占所有缩减现象的66.67%(12/18)，表现为三元音缩减为双元音，以韵尾脱落为主；双元音缩减占33.33%(6/18)，表现为只保留韵腹。

表5 30例患儿中出现非鼻韵母鼻化现象的例数及比例

2.4.3双、三元音发音断裂 指发双元音和三元音时，将双、三元音发音断裂。本组30例受试者390个双、三元音中8个出现该现象，其中，双元音断裂占75.0%(6/8)，如ia→i-a；ai→a-i；三元音断裂占25.0%(2/8)，如uai→ua-i。

2.4.4/o/、/ü/、/ai/易被替代 指非鼻韵母发音时，用其他音替代目标音。表6列出了替代现象较多的非鼻韵母及其主要错误走向。

表6 /o/、/ü/、/ai/被替代为其他音的例数(例)

3 讨论

本研究结果发现，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发音时，可将19个韵母分成四个难度层次，体现为开口较大、非圆唇的单韵母最简单，最易掌握，而圆唇中响韵母和撮口呼发音最难。

而从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不同开口非鼻韵母发音难度从易到难依次为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撮口呼的结果看，与他人通过描述统计获得的助听器儿童不同开口韵母发音特点相同[6，7]，说明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发音时，亦遵循开口越大越可视，发音越易；开口越小越不可视，发音越难的规律。李宇明[6]、龙墨等[7]通过描述性统计发现配戴助听器儿童不同结构韵母发音时，单韵母正确率高于复韵母正确率，认为单韵母发音时舌位较固定，而复韵母发音时舌位存在运动过程，所以听障儿童先掌握单韵母，再掌握复韵母。本研究通过细致分类进一步发现，复韵母中中响韵母发音难度最大，而前响、后响韵母与单韵母难度相当，而且单韵母中除/a/、/e/较早掌握外，像/i/、/u/、/ü/等韵母，因为受鼻化的影响，完全掌握需要一段时间，其正确率比大部分双元音还要低，所以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单元音的完全习得并未先于双元音，二者总体难度相当；而对于三元音，因为涉及的元音个数较多，所以其发音较单元音、双元音难度明显增加。

从文中结果看，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19个非鼻韵母发音时，主要存在以下错误类型：高位元音鼻化，双、三元音缩减，双、三元音发音断裂；/o/、/ü/、/ai/易被替代。高位元音鼻化即/i/、/u/、/ü/的鼻化，是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非鼻韵母发音时最突出的错误走向，配戴助听器儿童未见类似报道，这可能与受试者群体有关，因为本研究的受试者为平均年龄32.65月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由于之前缺乏听觉经验，对于可视性较差的高位元音缺乏足够的认识，再加上该年龄段儿童口腔空间相对较小，对舌、软腭的控制能力有限，所以发高位音时，气流很容易从鼻腔逸出，造成鼻化现象。本组对象在双、三元音发音时会出现缩减现象，主要表现为三元音的省略，助听器儿童韵母发音时也存在同样的错误走向[7]。究其原因，一方面，听障儿童在感知双、三元音时，发音较响的韵腹能较易感知，发音较弱的韵头、韵尾感知存在一定的困难，且三元音时长大于双元音，在感知时因为听觉信息把握不全面，更易将三元音缩减；另一方面，因为双、三元音发音时牵涉到不同位置之间的转换，听障儿童发音时会省略较弱的韵头、韵尾，仅发出能量较大的元音，以减少发音的难度。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双、三元音发音时，还会出现发音断裂的现象，说明出现这种问题的儿童已经能正确感知到组成该双、三元音的基本单元音，但是无法在两个单元音、或三个单元音之间形成连续动态的转换，于是出现双、三元音发音断裂。另外，替代是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发音时的典型错误类型，表现为/o/、/ü/、/ai/易被替代。出现替代现象的主要原因在于，替代音位与混淆音位在听、说两方面均存在较多的相似性，感知他们的区别特征尚且困难，能够用言语自如地表达这种区别特征就更难：如/ü/与/u/的相似特征均为下颌高位、圆唇，区别特征在于/ü/舌位靠前，而/u/舌位靠后。

因此给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进行非鼻韵母构音异常矫治时，建议按照开口呼→齐齿呼→合口呼→撮口呼的顺序进行训练；优先矫治单韵母、前响韵母、后响韵母，最后是中响韵母；针对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突出的鼻音化问题，要加深对高位元音的认识，增强口音与鼻音的识别和区分，提升对舌、软腭的运动控制能力；对于双、三元音的缩减，需要强化小龄人工耳蜗植入儿童对双、三元音的感知和识别，同时把握韵头、韵腹和韵尾；而后通过增强下颌、唇、舌的运动促进两个单元音或三个单元音之间形成连续动态的转换，减少双、三元音发音断裂的现象；对于易被替代的非鼻韵母，需要同时通过听和说两个层面，把握替代音位与混淆音位之间的区别特征，方能建立正确的目标音位，减少替代现象。

4 参考文献

1 张伦，张道行，张星航，等. 人工耳蜗植入后的声母识别率[J].临床耳鼻咽喉科杂志，2000,14：197.

2 王飞，郎叶平，梁巍. 人工植入术后的效果评估[J]. 中国康复理论与实践，2010，16：161.

3 刘巧云，黄昭鸣，陈丽，等. 人工耳蜗儿童、助听器儿童与健听儿童音位对比识别能力比较研究[J]. 中国特殊教育，2011(2)：25.

4 刘巧云，黄昭鸣，陈丽，等. 植入人工耳蜗与配戴助听器儿童的音位对比识别难度分析[J].听力学及言语疾病杂志，2010，18：474.

5 林焘，王理嘉. 语音学教程[M].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110～113.

6 李宇明. 汉族聋童语音发展的规律及对策[J]. 中国康复，1996，2：52.

7 龙墨，梁巍，周丽君，等. 聋儿语音获得分析[J]. 中国耳鼻咽喉头颈外科, 2006，13：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