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魂(组诗)
2014-06-12郑名富
◆郑名富
山魂(组诗)
◆郑名富
哦,山妹子
昂首朝远处望
是一座座的山
伸首向近处瞧
是一处处的岭
在这远处的山与近处的岭之间
我看见的就是你
——哦山妹子!
那个提着竹篮在山坎下剜猪菜的就是你吗
那个舞着锄头在包谷地里薅草的就是你吗
那个弯着腰肢在溪畔濯洗衣裳的就是你吗
那个担着木桶去村旁的老井边挑水的就是
你吗
那个背着一捆柴禾从山坡上姗姗走下来的
就是你吗
那个用鞭鞘赶着一群牛羊去草坡放牧的就
是你吗?
我知道 那就是你呀——山妹子
完完全全就是你呀 的的确确就是你呀
一点儿也不会有错的!
二十来岁的山妹子 豆蔻年华的山妹子
青春焕发的山妹子
你把你的每一个日子 每一个晨昏
都交给了山间无穷无尽的奔走
都交给了山间无休无止的辛劳
你的身影出现在炎阳下 出现在风雨里
出现在云翳里 出现在雾岚里
你的脚印洒落在坂坡 洒落在山峪
洒落在峁梁 洒落在场坝
一个个春秋 一个个冬夏
伴随着你的围绕着你的
是像火是像朝霞一样烂烂漫漫怒放的山花
是一天到晚叽叽喳喳噪叫个不停的山雀子
太阳升了又落 月亮坠了又起
在时光老人的驱使下
远处的清风飘走了 近处的雯云流走了
而唯独永远飘不走流不走的
就是你对大山深深的缱蜷和深深的眷恋
你虽说没有城里妹子那袭人的脂粉味儿
但你的身上却充牣着五谷馥郁浓盛的芳苾
你虽说没有城里妹子那么的清灵水秀
但您却有着大山赋予你的特有的
强健和浑朴
一年到头在山间都不曾休憩
一年到头在山间都不曾辍步
远方的城垣与你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你把你对山外世界的憧憬
通过双手
都变成了山野里一支支甘饴清甜的俚歌
山妹子呀
永远在我的灵魂中缱绻的山妹子
永远在我的诗句中吟咏的山妹子
永远牵动挹扯着我情思与柔肠的山妹子!
老人与山
老人独自一人在这山野里生活着
陪伴着他的是四周光秃秃的荒山
老人的老伴早在十几年前就“走”了
老人的儿女们都到远方的城市里去了
并已在那里买了房子安了家
他的儿女们几次回来也想要把老人接走
可老人却没去
老人没去 是因为放不下这山
这四周光秃秃的荒山
老人说 趁他现在还能“动”
要赶紧把这荒山绿化起来
不能再让它继续地荒凉下去了
如果再让它继续地荒凉下去的话
他会急得要叫喊的
他会愁得要睡不着觉的
有了这个想法的老人
他把自己的“家”搬到了山上
搭起小窝棚 吃在山上 住在山上
荒山在他的手下 一点点地飘起了绿意
荒山绿到哪里 他的小窝棚就迁到哪里
终于有一天 上了年纪的老人病倒了
病了的老人独自一人没人照料
于是 他远方的儿女们便赶回来了
老人对他的几个儿女们说
如果你们爱我这个父亲的话
那就别再到城市里去了
给我把这山绿化起来吧
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最好的“孝敬”
这就是你们对我的最好的“报答”
假若还让这座山荒芜着
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几个儿女们都点头答应了老人的这一要求
他们没有再到城市里去了
而是就留在这山野里植树
那天 躺在小窝棚里的老人只剩下一口气了
只剩下一口气的老人还硬是要他的
儿女们把他强行地搀扶起来
到外边去栽下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棵树
之后 老人就静悄悄地“走”了
走了的老人就埋在山坡上
他埋葬的地方
总是一年四季春潮涌动
总是一天到晚太阳不落
山里的汉子与包谷酒
山里的汉子
个个都喜欢喝包谷酒
就像热恋中的情人一样
每时每刻丝毫也离开不得
喝包谷酒的汉子
向来都是大碗大碗地喝
而不是用小杯小盏慢慢地歠
直到要喝得快醉未醉酣畅淋漓为止
包谷酒
是一种出产在山里的特有的酒
是一种用手工酿制的非常“土气”的酒
是一种浸透着劳动者汗水与芬芳的酒
包谷酒
能把那些汉子的雄性激素激发起来
能把那些汉子的阳刚之气激发起来
能把那些汉子的刚强和剽悍激发起来
喝了包谷酒的汉子
走起山路来格外地快捷
干起活儿来格外地有劲头
唱起山歌来格外地嘹亮高亢
喝了包谷酒的汉子
能把山里的狂飙当作围巾系
能把山里的喜雨当作珠子滚
能把山里的雷霆当作帽子戴
喝了包谷酒的汉子
站在硙硙的山头上
对着山麓他那心爱的女人一叫
连太阳也会忍不住哈哈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