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太高端，人类怎么办？

戴柏

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我们的世界来到了一个转折点。事物开始变得复杂、精密、环环相扣，有时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掌控。

世界，越变越复杂

科技让人类生活变复杂的最初标志之一，就是铁路的出现。两个世纪以来，随着铁路的不断发展，铁路的控制装置由最初简单的机械装置一步步联网，演变到今天，已经是成千上万台计算机在同时运行控制了。以美国为例，现在美国的轨道交通系统大约有超过30万个带有信号灯的交叉道口需要进行实时控制，以保证交通的正常运行，一旦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很有可能造成整个系统的瘫痪。

而轨道交通的发展只是世界走向复杂的一个缩影，在过去的200年中，从飞行器到计算机，机器的复杂性全都在呈指数性增长。我们以航空系统为例，尽管天空广袤无垠，但撞机事件仍然偶有发生。为了避免这类事故，人们开发出了一套“交通警报及防撞系统”，这套系统会提示飞行员潜在的危险，并告诉他们如何使用一系列复杂的规则来对提示进行反馈。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套规则经历了数十年的发展，变得极为复杂，能够完全掌握它们的飞行员，或许不超过十个。在它们的发展过程中，人类被“排挤”到了一边，而各种模拟、计算成为了主导，只要系统反馈能够成功通过测试，工程师就会给它们盖上合格的戳子，并投放到使用当中。至于人们是否能够掌握这些规则，就不关建立规则的人什么事了。

复杂，超出人类掌控

在大多数人看来，世界变复杂，只是科学技术在不断进步的一个表现，这是值得人类欢庆的喜事。但事实果真如此吗？似乎有一些由我们亲手“制造”的东西，正在朝着我们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上面提到的避免飞机相撞的问题，本身就极具复杂性。飞机飞行的空中航道、飞行时间、航道上可能遇到的气象问题、指挥塔的信号传递等，都需要系统计算进去。这就导致了当所有数据都输入系统后，人们反而因为系统过于复杂而无法理解，只能任由系统自己运行，而系统运行出的结果，有时甚至会让专家都大跌眼镜。

现代生活中，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以现在全世界最为完备的美国法律系统来看，当代美国的法律代码已经自成体系，甚至可以说它本身已经变成了一种“技术”，这套系统由超过2200万的词汇构成，其中包含着超过8万个链接，它们将法律的不同部分联系在一起。这个庞大的法律网络复杂至极，以至于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握其全部的功能。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法律系统的“生长”是以一种“监管累积”的方式进行的，也就是说，随着人们不断发现问题，就会不断向法律中添加越来越多的规则和条例。或许每一条法律单独来看都是很容易理解，也很好落实的，但当人们将它们合在一起来看时，它们有些因为矛盾而互相削弱，有些甚至会因交互产生出人意料的结果。就连美国总统奥巴马在推出个人网站时，也因计算复杂性与法律本身的复杂性交互而遇到了许多问题，从这里不难看出，这种技术上的问题会影响到我们每一个人。

世界如此高端，人类何去何从？

面对这样的局面，人类到底要如何应对呢？显然，自暴自弃，眼不见心不烦这种略显“懦弱”的方法不会是人类的选择。那么，我们就要找到一个全新的方式来应对这个复杂得超出我们掌控的世界。

其实人类在这方面应该也算有些经验了。想想那变幻莫测的天气，自然之威，我们无力掌控或理解它的全部规则，但是在无数代人的努力下，我们现在却可以适应它、预测它，从而提前对它的到来做出准备。即使有时会有些出人意料的情况发生，我们也可以很好地应对，至少不会让它对人类的生存造成威胁。

就像是我们拥有气象模型一样，我们同样也可以为技术系统制造一些模型，即使是简化版的模型也会大有益处。我们并不需要了解技术系统的每一个部分，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模型预测技术系统的极限，模拟它的发展方向。这其中最重要的是拥有强大的洞察力，而洞察力却是需要人为培养的技能。

那么到底要如何培养洞察力呢？这就要求学校在教育学生的过程中，更多地传授学生如何去了解事物、认识事物的极限以及理解事物的运行规律，而不再是一味地让学生死记硬背，局限在流于表面的细节。因为随着技术的发展和系统的自我进化，会有越来越多的技术复杂得超出人类的掌控。我们不可能掌握所有的细节，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掌握它的运行规则和发展趋势，否则势必会被社会淘汰。

就像《模拟人生》的游戏那样，我们通过自己的手建造一座城市，观察它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的生存过程。我们在玩游戏的过程中，虽然不知道城市建设的具体细节，但是却了解了一座城市的生命轨迹，我们的眼界扩大了，对掌控世界自然就有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