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跟蜗牛散步

曹雯

在如今做任何事都恨不得以分钟计算的今天，假如上帝给你一个任务，要求你牵一只蜗牛散步，你会怎么做？你一定会嫌蜗牛走得太慢，催它、吓唬它、责备它。而蜗牛却只能用抱歉的眼光看着你，仿佛在说：“人家已经尽了全力！”于是，心急的你可能会用力拉着它，扯着它，甚至想用脚踢它……蜗牛受了伤，它流着汗，喘着气往前爬……可就在你放慢了脚步，无可奈何地跟在蜗牛身后生着闷气时，突然间，你会闻到平时没有注意到的花香，听到悦耳的鸟鸣，看到满天亮丽的星斗，感受到夜风如此温柔。咦？以前怎么没有这些体会？这时，你恍然大悟，原来，是上帝叫这只蜗牛陪你散步。

这个故事来自于台湾作家张文亮写的一首诗《牵着一只蜗牛去散步》。第一次读完这首诗，我就想起了我的孩子。看到她用笨拙的小手慢悠悠地吃饭，游戏似的洒了一地的菜汤，听到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妈妈，水里面有什么”“屋顶上面有什么”时，我也曾冒起无名火，巴不得她马上变成吃饭快速、遇事不再问为什么的“乖孩子”。可当我放下步调，陪同她细细品尝饭菜，绞尽脑汁地回答她那层出不穷的古怪问题时，我才由衷地感谢我这只笨拙的小蜗牛，是她用她那悠然的脚步，引导我重新尝到平凡无奇的米饭细嚼之后的甘甜，发现习以为常的游乐场屋顶居然有个精致小巧的花园，并一次又一次地锻炼我的耐心，让我面对混乱不堪的屋子不再是尖叫，而是立即俯下身去打扫。

是的，当孩子第一次把香软的小身体信赖地靠在你的怀中，用甜糯的声音喊你“妈妈”，再柔弱的女人也会立刻“超人附体”，开始为孩子的未来呕心沥血地打拼：披星戴月陪同孩子上学习班简直不值一提，费尽全力寻找更好的重点学校已是常事，挥汗如雨地站在高考场外等候更是标配……

在付出这么多后，母亲们总希望孩子能一夜长大，一路优秀。可是，蜗牛有蜗牛的节奏，不是母亲们拉着、扯着，就会快起来。他们会细致品味人生路上的风景，就如阿尔卑斯山路边的那幅公告牌“慢慢走，欣赏啊”一样，小蜗牛们会为欣赏一朵别致的小花或是啜饮一小颗露水而驻足。而这时，我们需要按捺住急躁的心情，学着和他们一样，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看周围，你会发现，放慢脚步后，眼前并不是你习以为常的世界。而在陪着孩子们稚嫩的脚步走过若干年的人生后，你或许会惊喜地发现，那只“小蜗牛”正等你在前方，说：“妈，您慢些走，我在这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