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熟惹的祸
2014-06-09资柏成
资柏成
1
凡艳跟男朋友分手了。消息一传出,谁都不相信。
凡艳的男友叫成林,与凡艳是老同学,从小学到初中两个人一直共用一张课桌。
虽然,成林只比凡艳大一岁,但成林像哥哥待妹妹一样待凡艳,凡艳象妹妹敬哥哥一样敬成林。你帮我,我帮你,互相帮助、互相关照,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凡艳长得人见人爱,但由于家里穷,常常被一些有钱的同学欺负。每当这个时候,成林都会挺身而出,因此也常常被一些大同学揍得鼻青脸肿。
凡艳学习很刻苦,成绩一直是班上数一数二的。成林有些马虎,做作业常出错,每一次交作业前,凡艳都要将他的作业检查一遍,如果发现了错误,就要帮助改过来。由于凡艳的字迹与成林的字迹不一样,老师发现是凡艳改过的,就要对凡艳进行严厉的批评,凡艳无怨无悔。到了初中阶段,两个人对爱情有了朦胧的感觉,相处时,再不像过去那么随意、随便,反倒拘谨起来,显得很不自在。成林初中毕业后上了高中,高中没读完便辍学,瞒着父母跟随一帮朋友南下广州,谋求自身发展。凡艳则由于家庭困难,初中毕业后上了艺校,学习模特和舞蹈专业。两个人虽然没有天天在一起,却一直书信不断,短信不断,网络不断,联系越来越紧密。
四年前,成林一无所获回到了家乡,此时此刻他已经是一位威武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当然,凡艳也出落得如花似玉,早已是一家服装店的小老板。
成林的父亲是一位身价过亿的房地产商,是黄沙市房地产界的领军人物。成林回家以后,就在父亲的公司里工作,一开始,父亲叫他管理一个部门,第二年,就让他挂上了副老总的头衔,协助自己打理项目。此时的成林与凡艳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由于成林没有具体的事务也没有工作上的压力,成天就琢磨着如何与凡艳见面,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凡艳发一条短信。一开始,凡艳忙中偷闲,都要回复成林。后来,成林每天要给凡艳发出几十条、甚至上百条甜腻的、没有多少实际内容的短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凡艳,渐渐地便疏于回复了。有时甚至连看都来不及看就删掉了。成林见凡艳不回短信,便有些不高兴,曾几次质问过凡艳。为此两个人还闹过不愉快,但即使这样,成林并未因此而减少发送短信的次数,反而更频、更勤。见凡艳仍然不理不睬。进而每天给凡艳拨打几个电话,电话内容也无实际的内容,无非是些卿卿我我之类的话,不过,每天下午下班之前的一个电话却有实际内容,那就是请凡艳吃饭。一开始,只要有空,凡艳还是参加,但有时因为忙,就予以拒绝。到后来,也不管凡艳高兴不高兴,同意不同意,每天下午5点多钟,成林都要驾着一辆宝马车在服装城门口等着,接送凡艳吃饭或回家。以致服装城里认识凡艳的人都知道凡艳有个跟屁虫。
成林家里有的是钱,凡艳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只怕凡艳不开口。
凡艳是个安静,且又有些保守的姑娘,对成林的甜腻渐渐地有些反感并多次劝说成林,要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但并没有反对交往。就在两个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凡艳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大姐自杀了。
大姐的公公原本也是一个矿老板,曾几何时有家产几千万元,也算得上是一个千万富翁。大姐夫是部队退伍的,退伍后没有让国家安排工作,而是跟着父亲一起做矿产生意。后因一次矿难,死了几名矿工,赔了不少钱,国家把矿也封了。大姐的公公因此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他把儿子和儿媳叫到跟前,说:“我不行了,这个家就靠你们俩了,你们俩要振作精神,保持和发展这份家业。”说完便撒手西去。
办完公公的丧事,大姐两口子把家产清理了一下,大概还有500多万的流动资金,300多万的固定资产。如果此时的大姐夫能够振作起来,好好打理这笔资产,也许这个家还会振兴起来。可没了父亲的大姐夫却因此消沉起来,他没有很好地利用现有的资金寻找新的发家途径,而是无所事事,不思进取,沉湎于赌博,今天这个赌场进,明天那个赌场出。俗话说,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也许是由于运气不佳,加之赌技不佳,总是输得多、赢得少。大姐看到只比自己大两岁的老公这种状况,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劝阻,不要再赌,要找点正经事干。大姐夫却一意孤行,置大姐的劝阻而不顾。为此大姐跟他大吵大闹,甚至以死相逼,大姐夫这才收手不赌。不久,大姐夫听说放高利贷赚钱,便又拿出钱来放高利贷,被人骗走了200多万。接下来又听信他人谗言,把剩余的钱投资汽车技改。投资前,不做市场调查,不做行情分析,今天投资这个,明天投资那个,毫无主见,完全凭兴趣办事,结果干一件事亏一件事,不但没有赚到钱,连本钱都丢了,还倒欠人家100多万。为了躲债,大姐夫跑到郑州,把一个风雨飘摇的破败家庭扔给大姐。催债的得知大姐夫跑了,便天天上门找大姐滋事,闹得大姐不得安稳,只得躲到娘家。满以为这样可以消停消停,不想又有人跟踪到娘家,把娘家也搞得鸡犬不宁。大姐觉得生活无望,活着不如死了好,一气之下便割腕自杀,幸亏抢救及时,活了下来,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如此破败了。大姐悔恨之余,在总结自己的教训时对凡艳说:“怪只怪自己找了个丈夫太年轻,太稚嫩,不成熟,不老练。”并由此得出结论:“嫁男人千万别嫁嘴上没毛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并经常将这种观念向凡艳灌输。
大姐虽没有直截了当地劝说凡艳与成林分手,但大姐的话在凡艳心中却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对成林过分的甜腻早已反感的凡艳,在亲眼目睹大姐的遭遇后,对婚姻有了新的看法,她决心调整思维,不走大姐的老路。经过深思熟虑,在一个温馨浪漫的咖啡厅卡座,凡艳向成林提出了请求:“成林,我们分手吧。”成林听到凡艳叫自己分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或是凡艳与自己开玩笑。心里想,为了能与凡艳在一起,自己拒绝了多少女孩子的求爱,眼看瓜熟蒂落的时候,凡艳却突然提出了分手,简直不可思议。为了证实凡艳的说法,他问道:“艳,你说什么?”
凡艳一字一句、非常认真地说:“我们分手吧。”
“我们分手?”成林眨巴眨巴眼睛,说:“莫开这种玩笑。”
“成林,我没有开玩笑,这种事我能开玩笑吗?”凡艳非常平静,而且一本正经。endprint
“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成林一时急了,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并且站了起来,冲到凡艳跟前,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凡艳。
凡艳非常淡定,说:“理由总是有的,你也别激动,我与你分手后,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女孩。”
“我不要什么优秀的女孩,我就要你,难道你不优秀吗?还有别的什么人比你更优秀吗?”看得出来成林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面对成林的眼泪,凡艳没有丝毫的动心。
成林又说:“艳,是不是我哪些地方配不上你?你说,你快说。”由于激动,成林一双大手抓住凡艳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凡艳拨开成林的手,淡淡地说:“你坐下,别激动,让我慢慢地对你说。”
“你快说,别折磨我了。”
凡艳看到成林急成这个样子,也开始心痛,他觉得这样对待成林,的确太残酷了。接下来她也哭了,而且越哭越伤心。是啊!打从小就在一起,十几、二十几年的感情说分手就分手,说放弃就放弃,不但对成林残酷,对自己也太残酷了。
看到凡艳哭得如此伤心,成林竟泪雨滂沱,他把凡艳紧紧地搂在怀里,喃喃地说:“艳,我们俩要结婚,我们俩永不分离,白头到老。”誓言的泪水打湿了凡艳的脸和头发。凡艳也紧紧地抱着成林,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儿。不知过了多久,凡艳似乎清醒过来,她轻轻地推开成林,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抬手看了看表,说:“成林,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说完便拿起放在凳子上的挎包,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只是犹豫了一下,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成林见凡艳要走,一边擦泪一边说:“我开车送你。”接着又说:“今后别说这种傻话。”他以为凡艳前面的话是信口开河而已。
凡艳又似乎恢复了常态,说:“不,还是要分手,你好好想想。”说完便冲出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丢下成林一个人傻傻地站在那里。
2
听说女儿要与成林分手,母亲一时急了,午饭也不做了,放下手里的活,急急地出了门,打了一辆的士就往服装城跑。赶到服装城,凡艳正在吃盒饭,见妈来了,连忙站起来迎上前去,一边吃一边问:“妈,你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打个电话?”
母亲一般不到服装城来,店里的全部事务都是凡艳一个人打理,她对女儿信得过。以往每一次来,总是喜笑颜开的。她常对人说:“我生四个孩子,就这三姑娘最乖。”今天一来却板着个脸,店里的几个员工一见这阵势,感觉有点不太对头。可凡艳却笑呵呵地问:“妈,还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吃馄饨去。”女儿最了解母亲,母亲就喜欢吃馄饨。要是往常,听说女儿请自己吃馄饨,高兴得不得了,可今天她没有这个心情。
凡艳看出母亲的来势,便主动给母亲使个眼神,悄悄地说:“妈,有什么话,等我下班回家说不行吗?”然后瞟了一眼几个员工,见几个员工都盯着自己看,便高声说:“大家继续干活,我妈找我有点事。”然后拉着母亲来到走廊的尽头,还没等凡艳问话,母亲便板着脸问:“听说你要与成林分手,有这事吗?”
凡艳用手理了理头发,没有从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妈,是不是成林给你打电话了?”她心里想,肯定是成林告诉了母亲,告诉就告诉呗,反正总得让母亲知道。早一点知道比晚一点知道好。
母亲从女儿的语气中已经证实了成林在电话中说的是真话,心里头那股火就蹿了出来。
“死丫头,你到底要干什么?”母亲吼道。母亲这一吼,把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吓得凡艳赶紧说:“妈,别闹了好不好,有什么话回去说。”
母亲也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大吵大闹不太合适,便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凡艳的额头,说:“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母亲嘴巴上是这么说,心里头对凡艳还是高看一等,厚爱一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希望三女儿找的老公要比大女儿、二女儿的好。
送走了母亲,凡艳给成林拨了一个电话,问道:“成林,你是不是把我们俩要分手的事告诉了我妈?”
“是啊,这么大的事,怎能不告诉父母,不瞒你说,我不但告诉了你的父母,还告诉了我的父母。”成林在电话里答道。
“你爸爸妈妈是什么态度?”凡艳急切地问道。
“我爸爸妈妈坚决反对,他们说你是不是哪根神经出了差错。”
凡艳拿着手机一时愣了,她心里在想,该怎么跟成林他父母解释呢。
成林在电话那头见凡艳不答话,便一个劲地“喂、喂”,他以为电话出了故障。
凡艳心不在焉地将电话挂了,不知道成林那头急成什么样子。
回到家里,母亲早在沙发上坐着,一脸的乌云,陪坐在身边的是大姐和二姐。不用说,这是母亲请来帮忙的。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放着一个好好的年轻帅哥不爱,是他长得不帅,还是文化程度低,还是家庭困难?”
凡艳进屋还没来得及坐下,母亲便来了一连串严厉的质问。
凡艳心里有些忐忑,她在母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小声地说道:“妈,都不是,成林年轻帅气,又是公司里的副老总,非常优秀。”
“那是人家家庭条件不好?”母亲再一次发问。
“也不是。”凡艳说。
“人家成林有亿万家业,父亲是黄沙市数一数二的大老板。而且就成林这么一个儿子,现在成林帮助他爸打理公司里的业务,是公司副老总,要不了几年他老爸退下来,老总这个位子还不就是他的,亿万家产只有他一人继承。多好的条件,打着灯笼也难找。”二姐在一旁帮母亲说话。
“妈,大姐、二姐,这些我都了解,可你们知道,越是这样,我越感到不配。”
“为什么?”大姐问道。
“因为我们条件差。你看我一个艺校毕业生,连大学都没上,文化程度配不上;我们家的条件也不如人家,人家住高档别墅,我们一家十几个人还挤在这不到70平方米的房子里;人家有家产亿万,我们家有多少,这个,你们总该比我更清楚吧。”凡艳说。endprint
大姐说:“这不影响你与成林恋爱结婚,如今这个社会,都是女方挑剔男方的家庭条件,好的家庭条件才会吸引女方的眼光,哪有女方害怕男方拥有优越的家庭条件。况且,通常情况下,男人找老婆不会挑剔女方的家庭条件,只要女方人好,年轻漂亮、温柔贤惠、性格脾气对路,就会喜欢,你把这事情搞颠倒了。”
“是啊!要是几年前让我碰上了这么好的小伙子,有这么好的家庭条件,我就会紧紧抓住不放。”二姐说。
听了大姐、二姐的话,凡艳嘟哝道:“正是因为成林的家庭条件太好,成林本人太优秀,我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我怕到了他们家被他们家里的人瞧不起。”
“放屁!”母亲一拍茶几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还没结婚,怎么知道他家里的人会瞧不起你?”
凡艳干脆放开了说:“还有一个重要方面,那就是成林太年轻太帅气,因为太帅气,围绕他的女孩子就会很多,难免会引起他的花心,即使他不主动,保不准有些女孩子会主动勾引他,到时候我怎么看住他。又因为他太年轻,不成熟、处理事情不老到,考虑问题不全面、欠周到。我本来就单纯,如果找一个与我一样单纯、不成熟的男人结婚,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母亲气愤极了。
“那你打算找什么样的?”二姐问道。
“找年龄大一点,长相成熟一点的,性格稳重一点的。”凡艳不回避。
“年龄大一点的,大多少?长相成熟一点,要成熟到什么程度?怎么个稳重?”二姐又问道。
凡艳说:“年龄至少要比我大6到8岁,所谓成熟一点,就是要有自己独立的事业,不是依傍父母和借助父母打江山,而且还要有一定的业绩,不能时时刻刻儿女情长,遇事要沉着冷静、不慌张。”
大姐说:“这是什么条件?没听说过。”
凡艳说:“大姐、二姐,以你们俩的婚姻就完全可以证实这一点,大姐找了一个年轻帅气的、家庭条件也不错的大姐夫,可大姐夫怎么样,成天疯疯癫癫的,一点也不懂事。他父亲去世后,让他掌管着家业,他管了吗?他管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你们没看见。可你再看二姐夫,二姐夫比二姐大10岁,年龄是大点,长相是成熟点。”
“什么成熟,说白了,就是丑陋。”母亲说。
“可人家稳重、老道,会过日子,对二姐好,就像大哥待妹妹。”凡艳小声地嘀咕道。
一开始,大姐、二姐都不说话。
凡艳以为大姐、二姐心服口服了,说道:“怎么样?大姐,二姐?”
大姐扬了扬头,说:“三妹,不完全像你说的那样,其实,你大姐夫也有不少优点。”
二姐也接着说:“你二姐夫也不完全像你说的那样,他也有不少缺点,特别是他年龄大、长相一般、对不住观众这个毛病,是无法克服的,我们商店服务员还以为他是我爸。”
凡艳不吭声了。
母亲以为凡艳动了心,缓和了口气,说:“怎么样,赶紧回到成林身边,收回那分手的屁话。”
凡艳说:“妈、大姐、二姐,你们别逼我,让我再考虑考虑。”
“什么?逼你?我还真没逼你,如果你要与成林分手,我会真的逼你。”
大姐说:“那倒不一定非成林,现在年轻帅哥有的事,找什么也不应该找一个大叔或大爷。”
凡艳接着又说:“最让我接受不了的,是成林太甜腻,一天到晚,短信不断,电话不断,什么‘想呀、‘爱呀,一点实际内容都没有,成天想着就是跟我见面,不是约我吃饭,就是约我看电影、逛公园,烦死了。一点事业心都没有,我就不知道他那个副老总是怎么当起来的。”
“生得贱,人家成林多好,对你特别地爱,你还烦,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孩子像你这个样子。”母亲说。
“妈,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欢这种人。”凡艳说。
母亲问:“艳子,你是不是另外有人了?”
凡艳支支吾吾:“没——没——有——有。”
二姐问:“到底是没,还是有?”
凡艳本想不说,但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不说了,她嗫嚅道:“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见了一次面。”停了一下,又转换了口气,大声道:“不过,我没同意。”
“是什么原因不同意?”大姐问道。
凡艳又把声音降低了8度,说:“这个人只比我大三岁,看上去还像个小孩。”
“什么,还真有了,你这个死丫头,你会气死我。”母亲听到这里肺都气炸了,她“通”的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许是气愤过度的原因,整个身后往后一仰,倒了下去,大姐赶紧上前扶住母亲,让她躺在沙发上,二姐则死死地掐住母亲的人中。凡艳也吓坏了,赶紧端来温水,给母亲擦脸,并一个劲地呼唤着:“妈!妈!”
忙活了好一阵,母亲才苏醒过来,她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凡艳,说:“艳子,如果你给我找一个老头子回来,我就死给你看。”
大姐对凡艳努努嘴,示意她赶紧离开。
凡艳赶紧走出门,站在过道上,二姐也跟着出来,对凡艳说:“三妹,我们三姐妹,数你长得最漂亮,你可要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哟。”
凡艳点了点头。
3
凡艳的确长得很漂亮,只要她往大街上这么一走,男男女女都要回头看,男人们爱看,女人们也爱看。有一次,凡艳陪师傅柏琴逛街,一位20岁刚出头的姑娘一边走一边盯着凡艳。由于精力过于集中,一不留神碰上了路灯杆,把眼镜也碰落了,脸也擦破了皮。柏琴见状,赶紧跑上前去将她跌落的眼镜拾起来,放在她手里。姑娘戴上眼镜后,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向柏琴打听道:“阿姨,你身边那位姑娘是你什么人,真好看,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
柏琴礼貌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姑娘说:“我是画院的学生,今天出来写生,我想给她画幅肖像。”
柏琴说:“姑娘,如今满大街的美女,为什么独独给她画肖像呢?”
姑娘说:“她不但漂亮,而且很有气质。”endprint
的确,漂亮只是凡艳的外表,她的内在气质也很不错。性格温和,从不对人发脾气;善良憨厚,说话办事总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单纯至真,总是把一切事物想得特别美好,从不设防别人;诚实率真、为人坦荡,从不说谎骗人;刻苦勤奋,吃苦耐劳,经营一个服装店,进货、出货全是自己一个人;朴素节俭,从不奢侈,全身上下的穿戴没有一件名牌,却又是那么得体,恰到好处。
凡艳小的时候叫柏琴为阿姨,那一年,凡艳跟柏琴进城打工,帮人卖服装,于是便改口叫柏琴为师傅。
凡艳的父亲也是个农民,后进城学电焊,是个电焊工,有一手电焊的绝活,这年头,懂电焊的不多,所以父亲在城里很吃香,到处都请他干活,一年到头,他是干不完的活。也许是太忙的缘故,父亲对凡艳几姊妹基本不太管,管养凡艳几姊妹的是母亲。可母亲身体不太好,有尿道炎,又有胃病,一年四季总是病恹恹的。
一眨眼过去了一年。
凡艳与成林分手后一直没有再找。
你说自身条件这么优秀的姑娘还没成家,甚至连个男朋友都没有,是不是件怪事,说给谁听谁都不信。这要在农村里,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早就出嫁了,说不定小孩都有好几个了,可凡艳的确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凡艳没有结婚成家,甚至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别人不急,做母亲的不能不急。一则是女儿的年龄越来越大,担心女儿年龄大了嫁不出去。二则是因为家庭条件差,子女多了房子住不下。凡艳的家原本在农村,后来几姊妹跟着父母亲一起进城打工,靠打工的钱买了一套70平方米两室一厅的房子。当年,大姐二姐没嫁出去,弟弟也还没成家,几姐妹就挤在一张床上,父母一个卧室,弟弟则睡在客厅坐卧两用的沙发上。大姐二姐出嫁后,按理房子应该宽松了,可弟媳很快进了门,而且又生下了一个儿子,房子倒显得更拥挤了,这不,父母的卧室不能动,凡艳却要搬出里面的卧室,给弟弟一家子挪地方。没办法,凡艳只得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你说一个女孩子睡在客厅里,多不方便。
那天,父亲过生日,大姐、二姐两家都来了,大姐家住得近,吃完晚饭就回自家去了。二姐家远,留下来住。本来无事,可到了晚上,父亲的几个徒弟买了几个菜,提着几瓶酒,到凡艳家里为师傅过生日。凡艳家的客厅既是餐厅,餐厅也是客厅,几个客人一到,就把客厅的沙发占领了。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到了深夜12点钟还不肯离开,这可苦了凡艳。头一天凡艳到广州进货,没买到卧铺票,一直坐着回家的。到了家里,又忙着清货点货,根本没休息。为了能让全家人都住下,母亲把房子做了临时调整。二姐与弟媳跟母亲睡在靠里面的卧室,二姐夫与弟弟跟父亲挤在一个房间,凡艳则仍然睡客厅。原以为父亲的几个徒弟喝到一定的时候就会离去,谁知他们乘着酒兴又打起了字牌。一开始,凡艳还陪着,可到了深夜,她实在困得不行,本想请父亲几个徒弟早点回家,但凡艳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办法,她就靠在墙角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这样的事发生几次后,母亲着了急,催促凡艳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并且四处托人给凡艳做介绍。这年头的年轻人,有几个是靠媒人介绍成婚的。大多都是自由恋爱,自主结婚。不过也难怪,母亲看着凡艳一点都不着急,才张罗着托别人做介绍。她不止一次地对柏琴说:“她姨,你看我凡艳都这么大年纪了,如果你认识的人中有合适的小伙子,就帮着给介绍一个。”
柏琴说:“嫂子,你还是让凡艳自己找吧。”
母亲说:“叫她自己找,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嫁不出去,可不就苦了我。再者,你也知道,这妹子脸皮薄,不会张罗自己的事,而且天天待在那个店子里,接触的人除了顾客就没有其他人。”
柏琴心里想,这倒也是,做服装生意的,一般都是早出早归,三点一线,店里、家里,还有进货的地方。要说接触人,除了来去匆匆的顾客和货场上的老板,真没有几个。而且都是单纯得很,谈生意就是谈生意,不会涉及其他什么事。加之做服装生意的人大多数都是女人,男人是有限的几个,即使有也是结了婚生了小孩、两口子一起忙活生意的。所以要想让凡艳在卖服装的圈子内找对象,难度很大。要找也只有在圈子外想办法,如果有合适的,是可以为她牵线搭桥,好在自己多少认识一些人。柏琴想到这里,便勉强地答应道:“嫂子,我试试看吧。”
“那我就先谢谢你啦。”母亲见柏琴答应给凡艳介绍对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说完还屁颠屁颠地跑到里间抓了几颗干葡萄塞到柏琴手里。对柏琴说:“她姨,我家凡艳是你带出来的徒弟,按理她的条件也还可以,我们要求也不高,年龄般配、性格相和、心地善良、有个工作就行。钱也不要太多,够花就行。”
柏琴问:“凡艳自己有什么要求呢?”
“她呀,神经有问题,要找什么成熟一点的,稳重一点的,年龄比她大6到8岁的,别人给她介绍过几个,都是因为被她认为不成熟、不稳重或年龄不合而拒绝。”
柏琴满腹狐疑,一脸的茫然。
4
这一天,几个做服装生意的伙伴又相约去广州进货,各自都买了卧铺票,唯独凡艳买的是硬座。从黄沙到广州本可以坐高铁,高铁速度快,两个小时就到了。可大家不约而同地坐普通火车,因为坐普通火车价格便宜,比高铁便宜一半以上。做生意的个个都精打细算,谁也不敢大手大脚,但由于途中时间长,大多数人都选择卧铺,不坐卧铺受不了,可凡艳每次都是买硬座。有时,硬座票没有了,她就买站票,站上七八个小时。做小本生意的在吃方面也不讲究,一般都是吃盒饭对付一下。可凡艳连盒饭都不吃,每次进货都带着方便面,反正火车上面开水有的是。大家笑话她,说一个姑娘家,如此节约为的是什么?她说,什么也不为,为的是满足自己的爱好,自己爱好的就是方便面,没有方便面过不了日子。你说说,世界上还有人是这种爱好。别人不知道,她师傅柏琴心里最清楚,没有她这种节俭,她们家也没有今天。弟弟上完了大学,两个姐姐出嫁时像模像样也有一份嫁妆,又买了一套新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终归在城里有了一个窝。当然,她家里能有现在这个样子,除了她的节俭还在于她会经营,如今的服装市场千变万化,人们时尚、新潮的眼光一天比一天高,凡艳眼光独到,能抓住市场的新动向和人们的新追求,她进的货总比别人的款式新、品种多,所以销得快。endprint
她是艺校毕业的,在学校学的就是舞蹈与模特专业,身材和气质就是时装模特的身材和气质,一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在店子走一个来回,就会有人相中,你说她的服装不销得快才怪呢。
柏琴见凡艳又没进卧铺车厢,便拨通了她的手机:“凡艳,你在哪节车厢?”
“师傅,我在8号车厢,你找我有事吗?”
“你坐着别动,我到你那里去。”
“还是我到你那里去吧。”凡艳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凡艳来到了柏琴这节卧铺车厢,柏琴见她来了,立即将她带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开门见山地对她说:“凡艳,你今年27岁了,你妈为你找男朋友的事急得不得了,你怎么一点不急呢?”
“我这不在找吗?师傅,你难道不知道我这两年一直没闲过,可没有一个合我的意。”
凡艳这话一点也不假,这几年为凡艳做介绍的人踏破了她家的门槛,见面的人一箩筐,有教师、有医生、有官员、有军人,也有老板,甚至还有洋人,可凡艳一个也没看上,这当中还有不少不需要别人介绍,主动找上门的青年,也一个个被凡艳拒之门外。
“这么多人,为什么一个都不合你的意,你到底要什么样的条件才满意?”柏琴问道。
“这个嘛……”一开始,凡艳还有些支支吾吾。
“说,师傅面前,随便说,只要说出你的择偶条件,师傅我会帮你留意。”
“我呀,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
“成熟一点?什么叫成熟一点?”柏琴又问道。
“就是年龄大一点的。”
“什么,年龄大一点,大多少?”
“大七八岁左右。”
“天呀,你这是什么条件?”
“是的,我就是这个条件,我就是要找一个比我大七八岁的男人结婚。”
“为什么呢?”柏琴还是云里雾里。
“比我大七八岁的男人,显得成熟,成熟的男人才会有事业心,才会有自己创造的业绩,与这样的男人结婚,心里踏实。”凡艳直言不讳,毫不遮掩。
“就为这,你拒绝了所有的年轻人?”
“是的。”
“包括那个与你谈了多年恋爱,对你爱得死去活来,比你只大一岁的成林?”
“是的。”
柏琴心里想:简直不可思议。
说到这里,凡艳显得有些激动,继续说道:“瞧瞧那些年轻哥们,一个个都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懵懵懂懂,嘻嘻哈哈,一天到晚没有一个正形。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富二代、官二代,我更是瞧不起。这些人仗着自己的父母有几个钱,或有几分权,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那也不完全是这样,官二代、富二代中也有不少优秀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你不想找官二代、富二代,但那些不是官二代的年轻人中,也有不少才貌双全的。”柏琴说。
“如果他们太年轻,我还是不喜欢。”
“那你也不要刻意找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七八岁,显得成熟老气的不可。”
“什么刻意不刻意,我就是这点想法,我讨厌那些年轻的男人,我追求的就是那种年龄大的成熟的,能够关照我、呵护我的,而不是那种不懂关照与呵护,反而要我像看护小弟弟一样去看护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是什么促使你作出这样的决定?”
“这个嘛……”凡艳开始支支吾吾。
“说吧,师傅面前什么都可以说。”柏琴鼓励道,其实不用鼓励,她也会说出来。果然,凡艳说出了原因:“师傅,你看我大姐夫比我大姐只大2岁,大姐夫就像小孩子,一天到晚疯疯癫癫,没有责任感,又缺乏人情味,常因为一点小事不是争就是吵,说爱就爱得死去活来,说恨就恨得天昏地暗,高兴的时候,可以把脑袋给我大姐当屁股坐,不高兴的时候,不吃不喝,还要我大姐像哄小孩子一样去哄他。可你再看我二姐夫,比我二姐大10岁,长相虽然老气一点,相貌也不怎么样,缺乏那种帅气,可人家稳重,成熟,从不与我二姐争争吵吵,当然也不会像个神经病一样,好就好得不得了,坏就坏得不行。”
此时此刻,柏琴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从两个姐姐那儿得来的经验和教训,你还别说,乍一看两个姐夫,的确是她说的那样。但是这也不能一概而论呀!
柏琴说:“凡艳,师傅是过来人,你要知道,成熟的男人不一定都是好男人。不成熟的男人也不一定都是坏男人,更何况成熟不成熟,不完全依年龄而论,要知道,年龄大的并不一定成熟,年龄小的不一定幼稚、单纯、不成熟。再者,你今年已经27岁,如果你非要找比你大七八岁以上的男人,那不是已经30老几的人了?30老几的男人,有几个没有结过婚呢!难道你喜欢找一个有儿有女的二婚男人。”
“二婚的男人怎么了?二婚的男人因为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会更珍惜第二次婚姻。”
“这也怕未必,离过婚的男人不一定都会珍惜。可你是未婚的呀,难道你这么甘心情愿嫁给一个二婚的男人,你不会后悔?”
“我不后悔。”
“你也知道,离过婚的男人要比未婚的男人复杂得多,不但家庭复杂,就连一些人的人格和脾气也复杂,到时候你会难应付呀。”
“没关系,我、我不怕。”凡艳的话虽说出了口却缺乏底气。柏琴知道,凡艳向来胆小,假如她真的嫁给了一个30老几而且又离了婚的虽然成熟却又非常复杂的男人,她那瘦弱的肩膀能扛得住吗?柏琴真为凡艳担心,但又从心底里祝愿她,但愿她能好梦成真,找一个称心如意、恩爱有加的男人,一辈子美满幸福。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火车就进了终点站广州车站。凡艳告别师傅向自己坐的那节车厢走去。望着凡艳的背影,柏琴感慨万千,似乎还有许多的话要对她说,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怪怪的,胸口堵得慌。她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5
因为父亲生病住院,凡艳这几天特别忙,既要打理那个服装经营店,又要到医院照顾父亲,还要张罗着帮父亲筹集医疗费。
父亲为人老实忠厚,任劳任怨,老板交代办的事,从来不打折扣,千方百计也要圆满地完成。5天前,因为连续加班加点,累倒在工地上,送进医院一检查,竟患有尿毒症。医生说,要想治好父亲的病,必须得换肾。如果要换肾,须花费20多万元。20多万元,对于有钱人的家庭,算不上什么,但对于凡艳这个家来说,那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endprint
为了早日给父亲换肾,凡艳开始筹措经费,她算了一下,服装店有流动资金6万多元,自己再想办法借4万元,先交一半,动了手术后再说,剩下的钱,再慢慢想办法。
“17床、17床病人的家属过来一下。”走廊上传来一个护士的声音。正在给父亲喂面条的凡艳听见护士叫自己,立即走出病房,找到那位护士,护士说:“赶快筹钱换肾,你父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光靠血液透析很难解决问题。”
凡艳听到这里,含着眼泪说:“好,我会尽快想办法。”
凡艳见护士走了,便掏出纸巾擦干眼泪,一转身,抬头却碰见师傅柏琴。
柏琴一手提着一袋水果,一手捧着一束康乃馨。
凡艳叫了一声:“师傅。”
此时柏琴也看清了凡艳,柏琴问:“艳子,你怎么在这里?”
凡艳说:“我父亲病了。”
柏琴说:“什么,你父亲病了,什么病?”
凡艳说:“肾病,要换肾。”
柏琴说:“那可得花几十万呢?”
凡艳说:“医生说,得花20多万。”
凡艳看着柏琴手中的水果和鲜花,问道:“师傅,你这是……”
柏琴说:“我老公一朋友的母亲病了,我来看一下。”说完便指着远处正在打电话的男子说:“就是那个兰老板,人称米兰,是我老公家乡商会的副会长,也是市政协委员。”
凡艳眼睛有点近视,看不清远处那男子长什么模样,只能胡乱地应付着:“哦。”
柏琴说:“好了,凡艳,我先去一下,回过头再来看你父亲。”
凡艳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谢谢!”
柏琴说:“应该!应该!”说完便向那个叫米兰的男子走过去。
那个叫米兰的男子见柏琴来了,便问道:“琴姐,你刚才跟谁说话?”
柏琴说:“我一邻居的女孩,也是我的徒弟,叫凡艳。”
“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柏琴“哦”了一声,停了一下,米兰又问道:“琴姐,这个叫凡艳的女孩,多大年纪,结婚了吧?”
“结什么婚,人家还没男朋友,不过年龄倒有点大了,已经27岁。”柏琴说。
“哦!”米兰若有所思。
柏琴长叹一声,说:“唉,苦了这姑娘,从小就跟着我做服装生意,吃了不少苦。眼看日子就要好起来,没想到父亲又得了这个病,这个病不换肾不行。要换肾则要20多万元,我估摸着,她家里一时半会儿是凑不齐这笔钱的。”
米兰没有回答柏琴的话,而是想到另外一件事,他问:“凡艳为什么这么大年龄还没找男朋友?”
柏琴说:“她原来谈过一个,比她大1岁,可那小子太稚嫩,什么都不懂,整天就琢磨着如何要与她天天在一起,时时刻刻‘爱不离嘴,甜腻腻的,凡艳不喜欢这种人,后来就分手了。好像现在也有不少人在给她做介绍,还有人主动上门要与她交朋友,这也难怪,凡艳这妹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漂亮、善良、单纯、勤奋、节俭,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米兰说:“像这样优秀的姑娘没有人追求就怪了。”停了一下,米兰又问:“琴姐,凡艳到底想找什么样条件的人?”
“据她自己讲,她想找一个成熟一点、稳重一点、事业心强的男子,年龄大一点,她说都没关系,大个6到8岁最好,经济条件一般就行了。她不喜欢高、富、帅的富二代。也不喜欢趾高气扬的官二代。”
米兰听到这里,连忙说:“对、对,有个性,有眼光。”
柏琴正想说什么,米兰接着又说:“琴姐,我想……”
柏琴此时才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你有想法?”
“是啊,我已是35岁的人了,还没有找女朋友,你跟她说说,看我行不行,如果她愿意与我交朋友,她爸换肾的钱我替她交了。”米兰说。
柏琴听到米兰这样说,盯着米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绝对真的。”
“那好,我就试试。不过我想,人家倒不会白要你的钱,你能借给人家应急就可以了。”
第二天晚上,柏琴把米兰的想法对凡艳说了。凡艳说:“我对他不太了解,师傅,你能不能说一下他的基本情况。”
柏琴说:“我也不太知道,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撮合撮合,选个时间见见面,有些事你们见面时可以聊,交往多了不就了解了。”
凡艳说:“行,那就先见见面吧。”
6
按照约定,晚上8点还没到,凡艳就准时来到米萝咖啡厅,一服务员跟了上来,问道:“请问哪个包间?”
凡艳看了看服务员,说:“我们已订纽约包间。”
“是米老板订的吧?”
“是的。”
“好嘞,请!”服务员将凡艳引进“纽约”包间,“请问美女喝点什么?”
“先来杯白开水。”
服务员笑着说:“米老板经常来这儿喝咖啡,他约请的那些美女,没有一个喝白开水的。”
“米兰都是在这儿约会。”
服务员感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说:“不、不,我不知道。”
正说着柏琴走了进来,凡艳赶忙让座,服务员盯着柏琴说:“请问大姐喝点什么?”
“先别着急,你先出去吧。”柏琴支走了服务员,抬手看了看表,说道:“兰董还没来?”
凡艳说:“没来。”
柏琴说:“既然是他约我们,应该先到才是。”
凡艳说:“也许他忙吧,也许是途中堵车。”
柏琴说:“凡艳,你真好,什么事都替别人着想。”
凡艳说:“师傅,你别夸我了。”
既然米兰没来,两个人便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包间的门“嗵”的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便急急忙忙闯进一个人来,来人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找准一个椅子,将自己的身子往椅子里重重地一放,眯着眼睛就准备睡觉。随着一阵呼噜声,整个房子里弥漫着一股酒气。凡艳一看,以为是喝酒的喝醉了走错了门。endprint
这时柏琴站了起来,介绍道:“凡艳,这就是我说的兰董,人称米兰,今年35岁。”然后又对米兰,说:“兰董,这就是我说的凡艳姑娘。”
凡艳听说进来的这个人就是米兰,才仔细打量着跟前的这个人,他个子不高,充其量就是1.68米,比自己想象的和师傅介绍的还要矮,四肢粗短,肚子滚圆,一脸的褶子,脑袋瓜子谢了顶,表面上怎么看也不像35岁的人,倒像是50岁的人。凡艳心里想,这个人的确老气了一点,不过又一想,自己不就是要找个年龄大、成熟一点的吗?先看看吧。
柏琴摇了摇刚要昏睡的米兰,一边摇还一边喊道:“兰董!兰董!”
“兰董”才勉强地睁开两只血红血红的眼睛,四处搜寻呼喊他的人,柏琴大声提醒道:“是我,琴姐。”
米兰听说叫她的人是琴姐,便盯着柏琴,当认清了站在跟前的人的确是柏琴后,才醒悟过来,连忙表示歉意:“哎哟,琴姐,对不起,喝多了点,真犯困,差一点把大事给忘了,她……她来了吗?”
“她来了。”柏琴说。
米兰听说柏琴介绍的女孩子来了,兴奋起来,酒也醒了一半,问:“在哪儿?”并调整好自己的位置。
听说凡艳姑娘就坐在跟前,米兰才使劲地睁开两只眼睛,盯着凡艳看,把个凡艳看得一点都不好意思。
俗话说:酒醉心明。米兰心里想,眼前的这位姑娘的确年轻漂亮,而且比以前自己在这里约会的所有的姑娘都要漂亮,不觉心中暗喜,就是她了。
这时,服务员送来了咖啡。米兰借机点燃了一支烟,在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慢慢地从嘴巴和鼻孔里吐出来。于是屋子里又有了一股呛人的烟味。凡艳闻不得这股烟味,咳嗽起来。
柏琴说:“兰董,人家姑娘闻不得这股烟味,你就别抽了。”
米兰将烟叼在嘴巴上,说:“没关系,习惯就好了,以后会习惯的。”
柏琴叫服务员倒了一杯苏打水递给米兰,米兰接过来苏打水一饮而尽,过了一会儿,似乎清醒了一些,恢复了常态,对凡艳说:“对不起,今天喝高了一点,又来晚了。弄得你们久等了。”停了一下又说:“嗨,今天晚上都是些身价过十亿、上百亿的大老板们,还有几位与中央的头头们有关系,不喝痛快不行。”
柏琴说:“那是的,身不由己。特别是那些与中央领导有关系的人更不能怠慢。”
米兰一听,立即用右手的食指按住自己的嘴唇,示意不要大声。然后神秘兮兮地四下瞧了瞧,悄悄地说:“这事千万别说出去。”说完还故意瞟了凡艳一眼,看凡艳听到这话以后有什么反应。
单纯的凡艳心里想:这个米兰真了不起,能跟一些身价过十亿上百亿的老板们打交道,能跟一些与中央领导有关系的人打交道,确实不简单,这才是成熟男人应有的标志。
米兰看见凡艳稚嫩的脸上露出惊讶和羡慕的神情,又转过脸对柏琴说,实际上还是说给凡艳听的:“最近我与几个朋友搞了一个大项目,投资几个亿,第一批贷款已经到位,8000多万。”
柏琴说:“几个亿的贷款你们都能搞到,真不容易。”
米兰说:“小意思,我有一个朋友跟中央一位重要领导是亲戚关系。”然后再一次瞟了一眼凡艳,叮嘱道:“这个事,你们也千万别说出去。”
此时此刻,凡艳已怦然心动,对眼前这位叫米兰的男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心里想,眼前的这位男子从相貌上看,显得太老气了一点,长相、个头也太一般。与他交朋友是委屈了点,但值。凡艳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心里甜丝丝的,当米兰提出是否可以再次见面的请求,凡艳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答应了米兰。
米兰看着凡艳那张红扑扑的脸蛋,脸上掠过一缕不为一般人察觉的冷笑。
7
凡艳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开始与米兰交往。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卿卿我我,也不是二人世界。
一连几天,凡艳都被米兰叫去陪朋友喝酒。每次都是深更半夜,醉了还不罢休,接下来不是打麻将就是唱歌。凡艳虽然一千个不情愿,但又不得不陪。做服装生意的,常常要起早趟黑,睡得太晚了,早上起不来,就会影响生意。事实上,因为陪酒熬夜,有几次起来太晚而耽误了客户的时间,客户一生气甩手走了,从而丢了几笔大业务。因此,开始几次,凡艳都提出过要早点回家,米兰都是不同意,凡艳多说一句,还要遭到米兰的训斥:“老老实实在这儿坐着,别让我不高兴,也别扫大家的兴。”挨了训的凡艳不再吭声,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在米兰身边,困了就趴在桌上打一会儿盹。米兰说:成功的男人总是以事业为重,这吃饭喝酒、唱歌打牌是男人事业的一部分,而且只有成功的男人才会有这种事业心。他还举例说,在这种酒桌上,有时一杯酒、一个笑容、一个动作就可以换来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凡艳心里想,为了男友的事业,自己要尽量适应,哪怕是牺牲个人的休息时间也是应该的。
这一天下午,米兰没有来电话,凡艳高兴地回到家里,帮助母亲煮饭菜,然后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晚饭。虽然饭菜简单,但凡艳找到了家的感觉,这顿饭吃得又饱又香。正当她暗自庆幸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凡艳正在厨房洗碗,没听到铃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母亲一看手机,知道是凡艳的,便朝厨房里面喊:“艳子,电话!”
凡艳听到母亲喊她接电话,便说:“我正洗碗呢,不接。”
母亲说:“好像是米兰的。”
“什么?米兰的电话!”凡艳听说是米兰的电话,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往身上擦去手上的水珠,还差一点摔倒。
母亲见状,说:“不就是个电话,至于吓成这个样子,不接也就是那么回事,值得那么怕吗?”
凡艳也不答话。母亲说得没错,每次凡艳听说是米兰的电话,都吓得不得了,生怕接迟了挨米兰的训。
凡艳打开手机,电话里传来米兰阴沉沉的声音:“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接电话,快过来,华天大酒店华天厅,陪我几个朋友喝酒。”说完,就挂断了手机,根本就不容凡艳有任何的回话。
凡艳不敢不去,她连忙换了衣服,出门拦了一辆的士,催促的士赶紧往华天大酒店赶。endprint
赶到华天大酒店包间,一大桌的客人,男男女女都有,吃的吃,喝的喝,热闹非凡。看得出,男的都在40岁上下,女的都在20岁上下,一男一女搭配坐着。一看就知道,这些女孩子都是临时找来陪着玩的。凡艳进了包间,大家都在忙着吃喝,谁也不在乎她的到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米兰身后,贴近米兰的耳朵小声地说道:“我已吃过了,在旁边休息一会儿。”米兰见凡艳来了,先是板着脸说:“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凡艳说:“我接到你的电话就来了,没有耽误呀。”
米兰也不管她说了什么,一把搂住她的腰,满嘴酒气地大声说道:“这是我的……大家觉得怎么样?”
米兰没有向大家说清凡艳是“我的什么”。这对于凡艳来说,已经习惯,也给予理解。
米兰多次对她说过,酒桌上、牌桌上、歌厅里都是逢场作戏的地方。今天,你可能是我的女朋友,明天你可能是我的情人或小三,后天则有可能是我临时找来的应召女。这都是我事业的需要,你一定要给予配合,甚至,我对你的呵斥、责怪、教训,表面上你都要给予接受。
米兰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盯着凡艳,眼光里流露出惊奇,有人夸奖:“漂亮、太漂亮了。”有人羡慕:“米兰,你小子真有艳福,从哪儿找到这么一个小妞?”也有人嫉妒:“米兰,这女孩是歌厅的,还是酒吧的?”
一个50多岁、满脸横肉的男子,端着一杯酒摇摇晃晃走到凡艳身边,说:“来,我敬你一杯。”说完,一只手就要去搂凡艳的肩膀。米兰吼道:“老鬼,你眼睛睁大点,她是我的。”只听那老鬼说道:“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大家的,你们说是吧,到了歌厅里、酒吧里,不都是属于大家的。”
凡艳一甩手,说了一句“恶心”,便退出了桌子。米兰回过头,恶狠狠地对凡艳说:“不许走,不就是开句玩笑,值得生气吗?来,加个凳子,坐到我身边来。”凡艳听了米兰的话,只得重新又坐到米兰身边。
凡艳不会喝酒,没有向桌子上的人敬酒,米兰说:“去,用水去敬,一人一杯水。”
“这……”凡艳一看满桌子十几个人,每个人敬一杯水,肚子受得了吗?正犹豫着,米兰又催道:“快点呀,别磨磨蹭蹭的。”没有办法,凡艳只好一人一杯水敬完了桌子上所有的人。
好不容易吃完饭,凡艳心里想,这一下应该差不多了吧,没想到他们又要打麻将。凡艳不太会打,也不想打,因为她今天来月经,身子有些不适。便对米兰说:“我先走一下,不陪你们了。”
米兰一把死死地抓住凡艳的手,说:“不许走,在这里陪我们,什么身体不舒服,还会死不成。去,先给大家倒杯水,然后给每个人削一个苹果。”接着便附在凡艳耳朵边悄悄地说:“给我个面子。”凡艳没办法,只得照办。先是给每人泡了一杯茶,然后又给每人削了一个苹果并送到每个人手里。做完这些,凡艳感到有点累,想休息一下,可刚坐下。那个50多岁的“老鬼”又对凡艳说:“快滚,这里不需要你了。”
凡艳巴不得要走,一听“老鬼”发了话,立即站了起来,便用眼神征求米兰的意见,米兰说:“先别走,替我摸几把。”
“可我不太会。”
“没关系,多打几次就会了。”米兰说完,离开麻将桌,躺到沙发上睡觉去了。凡艳只好接替米兰坐了下来,这一玩,就一直玩到凌晨三点多钟。凡艳实在困得受不了,一边打麻将一边打哈欠,脑瓜子迷迷糊糊的,老是出错牌,这一晚,凡艳输掉了8000多元,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米兰醒来后,安慰道:“没关系,小意思。”
凡艳回到家里,脸也不洗,脚也不洗,衣服也不脱就上了床。醒来一看表已是8点,连忙爬起来,擦了一把脸就要往店里走,母亲看着凡艳不修边幅的样子,知道昨天晚上又去赔米兰喝酒打牌去了,说:“艳子,你这是何苦哟!”
凡艳莫名其妙,问道:“妈,我怎么了?”
母亲说:“人家姑娘谈恋爱,男朋友把她当宝贝,可你呢,米兰把你当什么?”
“妈,这是两码事。”
“人家谈恋爱,不是逛公园,就是看电影,或者出去旅游,你倒好,天天泡在酒桌上、牌桌上,别的什么也没学会,倒学会了喝酒、打牌。”
凡艳说:“妈,与成功的男人谈恋爱,也许就这样吧。”
8
父亲换了肾,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身体渐渐好了起来,眼看着要出院了,却还欠着5万多元的医疗费,医院一而再、再而三催促着。凡艳虽然嘴巴上答应一定尽快交,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这些天来,她想了不少办法,仍然一分钱也没弄到手。这一天,医院又催了,她突然想到师傅柏琴,对,找师傅借一借。想到这里,凡艳拿出手机给师傅拨了个电话,可师傅没开机,过了一会儿,凡艳再拨,师傅还是没开机,为了尽快找到师傅,凡艳从医院出来,拦了一辆的士便往服装店跑。赶到服装店,师傅正在锁店门,凡艳叫道:“师傅,我打了你几个电话,你都没开机。”
柏琴回头见是凡艳,便拿出自己的手机一看,自己的手机的确没开:“哎哟,对不起,我忘了开机。有事吗,凡艳?”
“师傅,我想找你借点钱,给我父亲交医疗费。”凡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柏琴说:“哎哟,真不凑巧,我的流动资金全部进货了,昨天刚打过去的。”停了一下,柏琴又说:“不过,父亲的医疗费要交,不能因为缺钱误了父亲的治疗。这样吧,我帮你想办法吧。”
凡艳说:“那就谢谢师傅了。”
柏琴说:“谢什么,我们俩谁跟谁呀。况且,这事还没成呢。”柏琴锁了门,与凡艳一边走一边聊着。
柏琴突然问凡艳:“嗯,米兰不是当着我的面,答应借给你钱吗?他借给你多少了?”
“没呢,自打第一次去看过我父亲一面,就再也没去过,不过,师傅,不要向他借钱,我自己想办法。”凡艳说。
柏琴说:“那不行。他是答应了的,不能说话不算数。这样吧。我来找他。”
柏琴说完就要拨打米兰的电话。凡艳立即制止道:“别、别,师傅,也许他有难处呢。”endprint
“哼,他有什么难处。”
“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我同意与他交往,但不能让他以为我是为了他手中的那几个钱和他的财产,特别是不能让他以为我是为了父亲的医疗费才与他谈朋友的。”
“那是,那是。”
“所以你不要跟他说。”
“这个人也怪,当着我的面说得好好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柏琴停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凡艳说。“他是不是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呀?”
凡艳立即说:“不会的,不会的,人家那么一个成功人士,怎么会是这样的呢?给我爸治病这点钱,在他那里算个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工作忙,忘了这件事。”
不管凡艳怎么说,柏琴还是拨通了米兰的电话。
柏琴说:“兰董,你不是说你愿意帮凡艳的父亲交医疗费吗?”
“哎哟,你看不提起这事,我都忘了。这样吧,叫凡艳马上到我这儿来一下,我在华天大酒店等他。”柏琴满以为米兰叫凡艳去他那儿拿钱,很为凡艳开心。
按照师傅的指点,凡艳坐着的士来到华天大酒店,刚进大堂,正欲拨电话给米兰,不想米兰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直奔总台,凡艳见到米兰,连忙叫道:“米兰,你也是刚来,我还以为你早来了。”
“嘿、嘿!”米兰诡秘地笑着。
凡艳感觉米兰的神情有些异样,问道:“米兰,你叫我到酒店来是不是要……”凡艳是想问米兰,是不是叫自己来拿钱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米兰搪塞着说:“是的,是的。”
凡艳脸“刷”地一下红了,说:“那多不好意思。”
米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如今谈恋爱的有几个不是这样的。”
凡艳说:“可我……”
“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米兰说着,走到总台跟前,对服务员说:“开一个豪单。”凡艳觉得不对劲,她跟了上去,见米兰正在掏身份证让服务员登记房间,便问道:“米兰,你开房干什么?”
米兰头也不回地答道:“你不是同意我们开房的吗?”
凡艳恍然大悟,原来米兰把自己叫到宾馆来,不是借钱给自己,而是要开房叫自己与他上床。她气得脸色铁青,一字一句地说:“米兰,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完便冲出华天大酒店。
此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雨点敲打着地面,发出一阵“沙、沙、沙”的声音。
凡艳哭了,泪水伴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伤心透了,不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手机响了,她不想接听,可那手机却顽固地响着,一阵紧似一阵。无奈之下,她打开手机,里面传来米兰的声音:“凡艳,你不愿开房,没关系。这样做是对的,我才真正地感觉到你的纯洁。找老婆就是要找你这样的老婆。其实我只是想试探你一下,看你是不是正经,是不是经得起诱惑。”
明明是米兰在说假话,欺骗凡艳,可凡艳却感动极了。她觉得米兰不是那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凭着兴趣一时冲动的人,是个靠得住的男人,是自己误会了米兰,错怪了米兰。于是便说:“米兰,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理解就好,没什么。”米兰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凡艳本来还想问一下米兰,是不是把借给自己的钱带来了。见米兰挂断了电话也就不好再问。
米兰见凡艳走了,窝了一肚子火。他本想发作,可凡艳不在跟前,不知对谁发作,况且大堂里人来人往,全都是自己陌生的。如果在大堂里大呼小叫,说不定人家会把自己当神经病看。他强压住怒火给凡艳拨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是在试探凡艳,没想到凡艳竟然相信了。难怪柏琴说:“凡艳很单纯,遇事不会想得太复杂。”米兰嘴角又露出一丝冷笑,心里想:“黄毛丫头,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上床。”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后悔,后悔自己急于就成,差点误了大事。当然,他坚持一条:你凡艳不跟自己上床,就甭想从我这儿拿到你父亲的医疗费。这也许就是自己的成熟之处,那些毛头小伙是决不会想到这一点的。
凡艳听说米兰是在试探自己,暗自庆幸没有答应。如果自己答应了米兰试探性的要求,与米兰上了床,那后果不堪设想。
离开米兰,凡艳又回到了服装店,在路过师傅的店子时,看到师傅正忙着,为不打扰师傅,便想悄悄地走过去,不料还是被师傅看见。
柏琴见凡艳来了,立即招呼道:“艳子,怎么样?米兰借给你多少钱?”
凡艳说:“师傅,算了,别提这件事了。”
柏琴说:“怎么呢?他没借?”
凡艳苦笑着摇了摇头,把米兰开房叫自己上床的事说了出来。
柏琴长叹了一声:“唉,这个米兰。”
9
米兰又喝醉了,但这次没有打牌,而是叫凡艳代驾将他送到老家去,说今天是他母亲的生日。
按照米兰的指点,凡艳驾着宝马车,下了高速公路后,就拐上了一条通往米兰家乡的山路。那山路弯弯曲曲,沟沟坎坎、高低不平,习惯了在城市道路上驾车的凡艳,对乡村小道一时难以适应,只得小心翼翼地把着方向盘,一点也不敢马虎。由于对路况不熟悉,几次走错了道,每次都要将车停下来,向行人和附近的村民打听通往米兰家里的路径。她不敢惊醒米兰,她怕米兰不高兴,她记得米兰说过,成功的男人睡觉也是工作。开始凡艳不理解,米兰告诉她,说伟大的导师费拉基米尔·依里奇列宁说过: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凡艳不想惊醒米兰还有一个理由,米兰说过,男人是干大事的,女人是做小事的。小事最好不要让男人干,以免男人干大事分心,弄得大事没干好,小事也没干好。小事嘛,女人自己能够解决就要自己解决,不要麻烦男人,像问路这类事就是小事。
米兰一上车就呼呼大睡,一路上都没醒来过。望着米兰睡觉那种龇牙咧嘴,一会儿放屁,一会儿磨牙,一会打呼噜,一会儿吹口哨的神态,一开始,凡艳有点恶心,渐渐地才习惯起来。
宝马车好不容易开到了米兰的村子里。
村子坐落半山腰,不大,大约就十来户人家,大多是老土坯房,只有一两栋是近几年盖的砖混房,而且外墙还没粉刷,看上去很粗糙,不用说,这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endprint
几个小孩看到宝马车进了村子,都跟着小车跑。几位年纪大的老人以为开车的是米兰,都纷纷走过来打招呼,可当看到驾驶室的门打开后走出来的是一位漂亮的姑娘时,都有些尴尬。远处几位年龄大点的妇女指指点点并议论着,有的说:“米兰请了个漂亮的女司机。”有的说:“哇,米兰又找了一位年轻的姑娘做朋友。”有几个人走到凡艳的身边,把凡艳上上下下打量着,就像看西洋镜似的,凡艳本来就有些腼腆,这样众目睽睽地让人指点、评论还是头一次,更是不好意思。
正在凡艳为难的时候,米兰从车里钻了出来,村民们见到米兰,正在说话的也不说话了,正在指指点点的人也不指点了,有的人甚至往后退。米兰根本不与他们打招呼,眼睛里好像没有这些人似的,他倒背着手直往山坡上一个土坯房走去。凡艳见米兰不与人们打招呼,也不招呼自己一起去,便立即跟着进了土坯屋。
凡艳走进土坯屋,却不见了米兰,一开始,她有点不高兴,心里想,这个人也是,只顾自己走,把我一个人丢在后面,人生地不熟的。但转念一想,也许米兰到了家乡,碰到的熟人多,与熟人打招呼去了吧,于是,又原谅了米兰。
凡艳站在房中央,仔细端详房屋的陈设。房子面积不大,一排三间,中间是正厅,上方供着祖宗的牌位,牌位前摆着一张四方桌,四条长凳围绕桌子摆放着,几只老母鸡在条凳上站的站,蹲的蹲,鸡粪满凳。左厢是一间卧室,卧室靠北墙放着一张床,那床是用几块木板拼起来架在两条长凳子上的,床上一张凉席已破烂不堪,凉席上面胡乱地铺放着一床黑不黑,灰不灰的旧床单,床头放着一个小便桶,小便几乎要溢出来。凡艳的一只脚刚踏进里屋,一不小心踩在一摊鸡屎上,差一点滑倒,房子里面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凡艳恶心极了,想吐,便立即憋住气,把脚收了回来。接着又走到右厢房,右厢房实际上是一个杂房。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满地都是,一条后门敞开着,连着上山的小路。凡艳估计米兰是从这条后门走出去的,便也从后门走了出来。原来后面正在兴建一栋二层楼的砖房,一帮民工运砖的运砖,砌墙的砌墙。紧靠后门旁边,有一个临时搭起的茅草房,房子里的柴火灶前,一个看上去70多岁的老太太正在烧火煮着什么。凡艳见老太太的相貌与米兰有些相似,估计是米兰的母亲,便主动上前招呼道:“大娘,您是米兰妈妈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祝您生日快乐。”说着便递上一个600元钱的红包。
老太太接过红包放在自己腰间的一个衣服口袋里,也不正面回答凡艳,而是板着脸反问道:“你是谁呀?”
凡艳答道:“我是米兰的女朋友。”
“什么,你也是米兰的女朋友?怎么没听他说起过。”老太太说。
听了老太太的话,凡艳心头上掠过一丝阴影,这说明米兰常带着女孩子上门,自己绝不是第一个,不由得从心底里泛出一股酸味,但很快又释然了。是啊,米兰毕竟是30老几的男人,带着一两个女友上门也是正常的。不过,让凡艳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第一次登门,米兰你也该事先告知一下父母。她心里想,这对你米兰来说,也许无所谓,可对我来说可十分重要,自己可不是马马虎虎的女人啊。想到这里,凡艳不知所措,她傻傻地站在那里,竟不知往何处走了。过了一会儿,米兰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他见凡艳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便走上前去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凡艳这才回过神来,她没有回答米兰的话,而是反问道:“米兰,我今天来,你没跟你爸妈说吗?”
“没有呀,有这个必要吗?”米兰毫不在乎地说。
“那么说,我跟你处朋友的事,你也没跟你爸妈说?”
“没有呀。”停了一下,米兰又说:“就这么个小事,还用得着到处张扬吗?”
“对我来说,这可是大事,我要见未来的公公婆婆,可公公婆婆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事,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大事小事的,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平常一点好不好。”
听米兰这么一说,凡艳心里再想,也许米兰说得对,谈婚论嫁,对于自己来说是大事,可对于一个事业心强的男人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事,米兰之所以35岁还是独身一人,正是因为他一心扑在事业上,把个人的婚姻大事当作了一件小事。
米兰接着又说:“这不是因为我喝醉了,临时叫你开车来的吗?行啦,别拘那么多繁琐的礼节了。”
凡艳回到家里,在母亲的追问下,将去米兰家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
母亲得知女儿见了米兰的父母,遭到米兰母亲的冷眼,很不高兴,也很担心。心里想,女儿还未进门,公公婆婆就是这个样子,将来进了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她语重心长地对凡艳说:“艳子,这个米兰这样对待你,委屈你啊,你可要认真考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到时候,生米做成熟饭,后悔都来不及。”
“妈,别为我操心,人家米兰是临时叫我代驾的,来不及通知他父母。”
“好啦,我也不说了,你自己要把握好。”
10
清晨5点刚过,在父亲病床前陪护了整整一晚的凡艳,骑着自行车急急忙忙往服装店赶,她要在5点半之前赶到店里。因为昨天晚上她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那人要从她店里进一批服装。约好早晨5点半在服装店见面。
凡艳赶到服装店,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正在服装店门前徘徊,她上前一看,正是那位老客户。凡艳说:“对不起,来晚了。”
那客户说:“没关系,还来得及。”
凡艳连忙把店门打开,将客人让进店里,凡艳让客人挑选衣服,等客人挑选好,凡艳又帮助打好包,装上车。等到客人满意地走了,凡艳一看手表,已是上午8点多钟,正待转身进店门,突然从旁边钻出一位30多岁的女人来,把凡艳吓了一大跳。那女人双腿跪在凡艳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姑娘,你可千万别跟米兰结婚呀,我儿子不喜欢后妈呀?”
“你是谁?千万别下跪,有什么话站起来说。”凡艳说着,弯下腰将那女人扶起。
那女人说:“我是米兰的前妻。”
“什么,你是米兰的前妻?米兰结过婚?”凡艳听到米兰结过婚,犹如晴天霹雳,一下蒙了。endprint
只听那女人又说:“米兰何止是结过婚,他跟我还有一个儿子,儿子现在都已经8岁,上小学二年级了。”
凡艳定了定神,问道:“你们什么时候离的婚,为什么离婚?”
那女人擦了擦眼泪,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原来,这个女人叫刘海珠,10年前,经人介绍与米兰认识并相恋,一年后结了婚,第三年又生了一个儿子。正当刘海珠庆幸自己嫁了一个好丈夫,生了一个好儿子时。一天,她接到从公安局打出来的一个电话,一位警官叫她带5000元现金到派出所去赎人。说是她丈夫出事了,至于出什么事,警官没说,刘海珠一听急了,她带着5000元现金急急忙忙赶到派出所,这才知道,丈夫米兰因为嫖娼被抓,交不起5000元罚金。当时,她差点被气昏过去。不久,她与米兰离婚,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凡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觉得这不可思议,米兰不应该是这种人,不可能做出这种肮脏的事来。她想,会不会是米兰的前妻因为与米兰有矛盾,故意往米兰脸上抹黑呢。于是便说:“米兰不可能会是这种人。”
刘海珠说:“说起来是没人相信,但这是事实,派出所有记载的。”
刘海珠接着又说:“可我儿子听说他爸又给他找了一位后妈,在家里又哭又闹,非叫我跟他爸说,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爸,电话打也打不通,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他爸找的女朋友在这里卖服装,我就赶来了。”
没等凡艳回答,刘海珠接着又说:“姑娘,就算你不为我儿子考虑,你也该为自己考虑呀,你不能稀里糊涂把自己嫁给这样一个人。”
“我根本还没有打算要跟米兰结婚。”凡艳没好气地说。
凡艳这话说得不假,虽然,她想找一个成熟一点的男人作为自己的丈夫,但她对于米兰,仅仅还是在接触的过程中。
凡艳见米兰的前妻还在哭哭啼啼的,便倒了一杯水递过去,说:“嫂子,我与米兰只是见了几次面,根本还没谈到结婚的事,而且我压根儿还没想与他结婚,说不定,谈朋友都不谈了,你回去吧,放心好了。”
米兰的前妻听到凡艳这么一说,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她望着凡艳说:“姑娘,凭着你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小伙子找不到,怎么非得爱上这么一个人。”
凡艳说:“是啊!嫂子,我正问你,米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唉,别提了,与他结婚三年,实在是活受罪,他从来不关心人,不但不关心我,也不关心父母,不关心儿子,父母有病,儿子和我有病,从来都不过问。一天到晚,就知道赌钱打牌。你与他在一起,从来不与你沟通,什么话也不跟你说,什么事也不跟你讲,你问他什么事,爱理不理,问烦了,就来一句,这些事是你过问的吗?而且,对我父母也不尊重,上我家里去,吝啬到花一元钱都还要掂量掂量,姑娘,我劝你还是慎重,女人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嫁了再离,也不是简单的一句话。作为女人,一个‘离字是很难说得出口的,不到伤心至极,谁会提出这个字啊。”
刘海珠的话字字句句都深深嵌进了凡艳的心里,她心里想,也许母亲、大姐、二组的眼光没有错,是自己的眼光错了。
凡艳送走米兰的前妻,正打算打电话给米兰,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她一看,正是米兰打来的。凡艳没有立即接听,而是思考着该如何向米兰问话。
可手机的铃声一阵紧似一阵。凡艳只得打开手机,正欲开口说话,电话里传来米兰的呵斥:“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也不接我的电话?干什么去了?”
“我……”凡艳心里想,我没问你,你还倒质问起我来了。只听米兰又在电话里说:“听说我那前妻找你闹事去了?你不要理她,她是个疯子。说的话全是疯话,千万不要相信。”
凡艳见说到这里,连忙说:“米兰,我正想问你,你结过婚,生过小孩,小孩都已经8岁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凡艳着急了,问:“你说呀,你怎么不说话呀。”
没想到米兰却说道:“这事你也没问我,我怎么好说呀。”
凡艳说:“这事还要我问吗,我不问,你也得主动告诉我呀,要不是你前妻今天告诉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米兰说:“这有什么嘛,早一天告诉,晚一天告诉有什么区别,就是不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想一想,哪一个成熟的男人没有自己的隐私,越成熟其隐私越多,你看上的不是我的过去,看上的是我的现在和我的将来。你不是要找一个成熟一点的男人嘛,成熟的男人都是这样,那些年轻哥们经历得少,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隐瞒的。隐瞒本身没有错,看隐瞒的是什么事,这些事是不是对大家好,如果好,为什么不可以隐瞒呢?如果不好,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凡艳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11
因为更换季节,服装店为适应顾客的需要,要立即进一批秋冬两季的服装。凡艳这一次在广州一待就是7天。当她把所有的服装选好并发送完以后才跳上返家的火车。令她没想到的是,黄沙的天气骤然变冷,一下火车,一阵寒风袭来,令仍然穿着夏装的凡艳打了一个寒战,她紧了紧单薄的衣服,坐上一辆摩的就往家赶。回到家中,又连续打了三个喷嚏,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母亲见凡艳不舒服,就叫她早点睡了。
大约10点钟的时候,凡艳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她见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来,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就没有接。可手机的铃声固执地响着,凡艳这才打开手机。里面传来米兰的声音:“今天晚上我要请市里一位领导和几位大老板唱歌,你快来作陪。十点半之前赶到老地方,自己打的来。”凡艳正要开口说话,那边却把手机挂断了。凡艳回拨,对方根本不接。凡艳心里想,可能是米兰忙不过来吧。虽然心里不愉快,但很快还是原谅了。
凡艳挣扎着爬起来,化了一点淡妆,然后瞒着母亲悄悄地溜出家门,拦了一辆的士就往华天大酒店赶,由于路上堵车,凡艳还是迟到了,她怯怯地推开包间的门,见大家都已经唱上了,便找个位子悄悄地坐了下来,米兰见凡艳来了,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又不准时。还不赶快跟大家打个招呼。”endprint
凡艳见大家盯着自己看,连忙站起来诚恳地对大家说:“实在抱歉,路上堵车耽搁了。”她心里想,堵车虽然是理由,但不管怎样,自己不该迟到。
米兰见大家都盯着凡艳看,便满脸堆笑地对大家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凡艳小姐。”然后又对凡艳说:“还不赶快给大家敬酒。”
凡艳连忙站起来,走到米兰身边,附在米兰耳朵旁悄悄地说:“我有点不舒服,不敬酒能行吗?”
米兰扭过头,说:“不行,你也不分这是什么场合,这么多领导、老板在这儿,你不给我面子,你也该给市长面子呀。”凡艳觉得米兰说得在理,便端起酒杯,对大家说:“好,我迟到了,认罚,罚酒三杯。”说完,一连干了三杯。三杯酒,对于一个会喝酒的男子汉来说算不了什么,而对于一个不会喝酒的姑娘来说,那就如同喝了三杯辣椒水。顷刻间凡艳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呛得泪水直流。一些人笑了,米兰也笑了。凡艳听到他们的笑声,心里比喝了烈酒还难受,但她理解,这是男友的事业,为了支撑男友的事业,喝点烈性酒,作出一点小牺牲是完全应该的。
这时,桌上一位年纪大一点的女性说:“行了,人家姑娘不会喝酒,就别叫人家喝了。”
“没关系,没关系,办公室主任嘛,就要有这种应酬的能耐。”米兰笑着说。
凡艳心里琢磨着,米兰今天之所以不把自己以女友的身份介绍给大家,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多喝几杯酒,或者更是为了便于指令自己,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嘛,他公司里没有一个像样的女性。可凡艳不是那种性情豪放的女孩,她是一位端庄文静的姑娘,酒桌上的吆五喝六,歌厅里的搂搂抱抱、大呼小叫对她来说是陌生的,也是她非常反感的。但她相信,男友是一个成熟的人,他能够分清是与非,好与坏,美与丑,不需要别人的提醒,他这样做只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况且也是事业的需要,为了支持男友的事业,自己得学会适应、应付和忍耐、克制。
这一次,从不沾酒的凡艳醉了,她几次想对米兰说要回家休息,可看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有办法,她只得靠在沙发上打盹。由于包间里的冷空调特别好,冷气袭人。只穿着短装的凡艳想找个搭在身上御寒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这一夜,米兰他们闹到一点多钟才罢休。凡艳自己打的回到家中已近两点钟。她简单地洗了洗就上了床,迷迷糊糊一觉竟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3点钟。
凡艳患了重感冒,这一病非同小可,竟在床上躺了三天,多亏了母亲床前床后地伺候。
母亲见女儿醒来,高兴之余又数落着说:“不会喝就不要喝,喝成这个样子,米兰也不帮一下,一点也不关心人。”
凡艳支起身子,对母亲说:“别说米兰,人家还不是为了事业。”
“为着事业吃喝,为着事业唱歌,打麻将。我看有多少人不像他那样吃,那样喝,那样玩,照样事业有成。”母亲回答说。
“妈,米兰也是迫不得已。”
“你呀,总是帮着他说话,还没结婚呢,结了婚还不知怎么地向着他,心里哪会有我和你爸的位置。”
“妈,别说了,这是两码事。”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母亲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母亲又像想起一件事似的,说:“艳子,你都躺在床上三天了,也没看见米兰上门问过一次,上几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人不来,电话总该打一个吧。现在他人不来,电话也不打,我看你在他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你瞧人家成林,那年你一次小感冒,人家守在你身边,端茶送水,多关心你,你却说人家太甜腻,你呀,生得贱。”
凡艳说:“可能是米兰工作太忙,没时间过来吧。”
“打个电话问候一下,说几句安慰话要几分钟?”
“妈,没关系,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行了。”
“你打个电话给他,说你病了,看他在忙什么,会不会来看你。”
凡艳心里想,的确,自打那天晚上喝醉,醉得不省人事,米兰就没有问过自己,多亏酒店几个服务员拦了一辆的士将自己送回家。否则不知会怎么样。如今三天了,也没见米兰打个电话问问,难道他真的就那么忙,忙得连打个电话问一声女朋友都没有时间。当初自己要选择一个年龄比自己大一点的男人作为恋人并结婚,是考虑到这个年龄段的男子不但成熟,还懂得关心人、呵护人。但米兰似乎并不是这样的,难道自己错了。听了母亲的话,凡艳拿出手机拨了米兰的电话,不想米兰的手机却是关机的。再拨,还是关机,一连六七次,都是关机的。凡艳着急了。
凡艳着急的倒不是米兰不给自己打电话,不是米兰对自己关心不够,而是怕别人说是自己对米兰关心不够。米兰是不是病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是在开会还是在谈生意?自己连米兰的这些情况都不知道,而更重要的是天冷了,要提醒米兰多穿衣服,不要着凉。玩麻将不要玩通宵,要早点休息;喝酒不要喝得太高,太高了伤身体。总之,自己要关心米兰的太多了。虽然过去自己提醒过米兰这些事,但都被米兰斥为啰唆,自己一直认为这种啰唆没有错。现在米兰关了机,自己想啰唆却啰唆不了,怎么办?凡艳想起过去有事都是通过师傅柏琴联系的。于是便给柏琴通了电话,柏琴说:“正要告诉你,近几天我也给他打过几次电话,都是关机的。”听了师傅的话,凡艳这一下更急了。她决定要爬起来寻找米兰。
12
正当凡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几个彪形大汉撞门进来,把凡艳和母亲两个人吓了一大跳,来人中一个高个男子对凡艳说:“凡艳,还认识我吗?”凡艳仔细辨认,但就是想不起来,那男子说:“你忘了,那次在国际大酒店吃饭,有一个被米兰称为市长的汉子。”凡艳想起来了,说:“哦,你是……吴市长。”旁边一人立即说:“这就是我们吴老板。”
吴老板说:“什么吴市长,那是米兰为了在你跟前装门面,事先约好了的,叫我当吴市长。哼,还市长,我他妈的是吴市长他爹。实话告诉你,我叫吴老五。”
凡艳这时又想了起来,说:“对,是你,那次你与米兰一口气干了三大杯洋酒。”endprint
吴老五说:“凡艳,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那就恕我直说了,今天我们是来向你要人的。”
凡艳莫名其妙,说:“你向我要什么人?”
“我向你要米兰。”
“米兰不在我这儿,我们三天没联系了。”
“不可能,米兰是你的男朋友,他不可能不常与你联系。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他从来不告诉我他的事情。”
吴老五冷笑了一下:“鬼才相信,热恋中的男女,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联系,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干什么事?一般情况下都会告知对方。如果你不知道米兰的情况,那就奇了怪。”
凡艳心里想,这有什么奇怪的,成熟的男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或自己的隐私,都有一些不为恋人甚至不为妻子所知的事情。作为女友或者妻子,应该尊重他的隐私。凡艳想到这里,从关心米兰的角度出发,便问道:“米兰怎么了?”
吴老五说:“米兰借了我们200万的高利贷,说好了今年5月份连本带息一起还,5月20日下午我问他,他说5月份还不了,要等到10月才能还,让我宽限他5个月。为此,还请我吃了饭,考虑到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人,我当时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今天已是10月31日,没见他有任何动作,人都不见了,跟老子捉起了迷藏。”
凡艳觉得不可思议,问:“他借高利贷干什么?他那么大一个公司,那么大一个董事长,要借高利贷吗?”
吴老五说:“他有屁的钱。告诉你,他那个公司注册资金只有十万元,而且这十万元还是从我这儿借的,他自封董事长、总经理,其实属下就是三个人。”
“他不是有几个投资上亿的文化产业项目吗?”
“那都是骗人的,他什么项目也没有。”
“他不是有几处办公的地方吗?”
“他一处办公的地方也没有,唯一一处是他家,他请了两个临时工,吃住都在他家里。”
“那他170多万的宝马车呢?”
“那宝马车是用我的钱买的,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不是与北京的、省市的官员都熟悉吗?”
“那是吹牛的,他一个开小诊所的土医生,认识的都是普通贫民。哪里会认识什么高官。”
“我不相信,我听到与他通电话的大多是省、市的大领导,请吃请喝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大官就是大老板,而且都是在星级宾馆,豪华大酒店,这不会假。”
“你呀,凡艳,你真可怜,他把你骗了,你还蒙在鼓里。”
“我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算了,我才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现在只向你要人,没有人,给钱也行。”
“我没欠你什么钱。”
“你是没欠我钱,但你男友欠了我的钱。他与你谈恋爱,肯定给了你不少钱,你把他给你的钱吐出来,我就不再找你。”
“我与他谈恋爱两个多月,除了叫我参加他的应酬,与他一起吃过几餐饭,没有接受过他一分钱。”
“那他给你买了不少金银首饰吧,把那些金银首饰拿出来也行,那是用我的钱买来的。”
“他没有买过一分钱东西送给我,一束鲜花都没送过。”
“哼哼,凡艳,你把我们都当傻子是吧,一个热恋中的男人,就是女友不向他要,他也会向女友献殷勤,主动给女友买东买西。”
“他真没送过,真的,我敢赌咒发誓,如果………”凡艳伤心地哭了。
“算了,算了,看来真正傻的是你。”
吴老五还想往下说,这时手机收到一条短信,那短信是他的一个下属发来的,上面写着:米兰被抓,正在派出所关着。
吴老五看完短信,对凡艳母女俩说:“你瞧,米兰已经被抓了起来。”说完大手一挥率领几个手下的人走了。
凡艳听说米兰被抓,“哇”的一声扑在母亲怀里大哭起来。
母亲听了吴老五的话,回想起女儿与米兰相处的点点滴滴,长叹一声:“唉,都是成熟惹的祸。”
责任编辑:黄艳秋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