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塞《嘉莉妹妹》的文学主题与特色

赵涛

摘 要：德莱赛的第一部小说《嘉莉妹妹》讲述了嘉莉在芝加哥经历的种种磨难和她融入城市生活的故事。小说的文学主题以当时美国社会女性的生活与心理现状为主，表现出自然主义、象征主义的文学特色。

关键词：德莱赛；《嘉莉妹妹》；文学主题；文学特色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4-0177-02

西奥多·德莱塞（1871年-1945年），是与福克纳、海明威齐名的现代美国小说家。他生于一个德国裔移民家庭，大学毕业之后当上了记者，从事新闻采编工作。在新闻领域工作几年之后，德莱赛发现很多新闻素材都可以成为文学创作内容及灵感的源泉。1900年，正是凭借新闻工作与小说创作的双重敏锐性，德莱赛完成并出版了第一部个人小说《嘉莉妹妹》。这既是德莱赛的开山之作，也是他此后文学创作的一座标杆[1]，该作品的文学主题与文学特色还是人们研究德莱赛文学创作风格的一扇重要窗口。

一、《嘉莉妹妹》的文学主题

《嘉莉妹妹》向读者讲述了农村小女孩嘉莉来到繁华大都市芝加哥，在经历了种种磨难和都市人情冷暖的洗礼之后逐步从身体到心灵融入城市生活的故事。嘉莉尽管从小生活在偏远落后的农村，但一直对城市生活无比向往。成年后的嘉莉怀着美丽的梦想迫不及待地前往芝加哥。在那里，为了体面地生活下去，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以融入这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努力拼搏但内心空虚的嘉莉最终成为百老汇家喻户晓的大明星，成为了有头有脸的城市人。这部文学作品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但它所蕴含的文学主题却极为深刻，特别是对工业革命之后经济加速发展的美国社会在繁华外表掩盖下人性的纠结与堕落刻画得入木三分，充分表现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女性在美国日新月异的社会环境中的生活状态与心理变化主题。

首先是通过底层年轻女性的代表、主人公嘉莉的生活经历和心路历程揭示了这部小说的上述文学主题。嘉莉不甘在农村平庸度过一生，来到芝加哥，希望改变自己的生活和命运。她先是在一家小鞋厂找到了一份收入低微的工作，然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成为推销员杜洛埃的情妇。可杜洛埃只是芝加哥千万人中的普通一员，嘉莉日益增长的生活开销难以靠杜洛埃一人维持。在情妇的位置上正迷茫无助的嘉莉遇见了一位酒店经理赫斯特伍德，并很快被他的财富及个人魅力吸引。嘉莉不顾一切地决定与赫斯特伍德私奔，无奈好景不长，由于酒店经营不善，赫斯特伍德失去了原本报酬不错的经理职位。嘉莉眼见再也无法从赫斯特伍德身上获得更多的物质保障，便离开他们的欢乐窝、独自一人出去闯荡。虽然是独自闯荡，但嘉莉在做情妇、与人私奔的几年中的生活阅历及形成的人际关系，再加上极有天赋的演艺才华，风情万种、圆滑的个人风格，抓住机会一举成为百老汇红人，在走入上流社会的同时也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富裕生活。嘉莉的故事反映了美国社会女性为了生活不仅要自我奋斗，更要依靠、利用男人，但家庭的温馨离她们渐行渐远，精神上的空虚却步步袭来。

其次，中产阶级妇女的生活状态、经历与心理变化也是这部小说的文学主题之一。例如四十出头的赫斯特伍德夫人原本过着安逸、富足、儿女双全的令人艳羡的生活，但盲目攀比、爱慕虚荣的她越来越忽略对家庭的责任与义务，疏于与丈夫的交流与沟通。当发现丈夫与嘉莉勾搭上之后，赫斯特伍德夫人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潸然泪下，而是暗自窃喜，寻思着如何通过法律途径将丈夫的个人财产全部纳入自己囊中。这说明爱情在美国都市人的生活中已经不再重要，金钱才是最重要的。另外还有凡斯夫人，打扮时尚、青春靓丽的她原本与嘉莉以及赫斯特伍德交往很频繁，但当后者突然深陷生活困境时，凡斯夫人毅然决然地中止了他们的朋友关系，拒绝向他们提供帮助。可后来嘉莉成为生活富足、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凡斯夫人又主动上门与嘉莉套近乎[2]。这一人物充分揭露了美国中产阶级的肤浅、冷漠、无情以及对金钱的无比崇尚，无论家庭生活、人际关系如何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有他们的金钱至上主义。

二、《嘉莉妹妹》的文学特色

《嘉莉妹妹》为了表现上述文学主题而采用了众多文学表现手法，而其中最能反映德莱赛文学特色的是作品的象征主义与自然主义特色。

自然主义特色在《嘉莉妹妹》中主要集中在纪实性客观叙事方面。作为美国现代文学史上自然主义文学创作的杰出代表，德莱赛所塑造的众多小说人物无论是行为上还是心理上几乎完全受人体本身的化学作用、遗传作用、生理作用和人体之外的环境所支配，从而使人在欲望支配下深陷罪恶的深渊并难以自拔。有意思的是，《嘉莉妹妹》的创作正好处于达尔文主义的盛行期，达尔文进化论中的“适者生存”一说与小说中有关人的生存、欲望、争斗主题不谋而合，这也大大增强了小说的自然主义特色。例如《嘉莉妹妹》的字里行间经常带给读者这样的印象，即嘉莉能够通过改变自己来适应各种生活环境，即便是那些需要极大勇气的自我改变。每一次环境的变化都是推动嘉莉走上财富成功之路的巨大动力，这正是德莱赛通过文学作品所要展现的。即便嘉莉的财富成功之路也让她深陷肉体与精神的双重堕落，但作品的自然主义色彩令这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可以接受。

嘉莉的放荡不羁并非天生，是城市中被人们视为自然而然的生活使然。嘉莉刚成年时，经受着贫苦出身与五光十色城市生活之间强烈对比所带来的困扰。她对自由自在、物欲横流的城市生活无比向往，但她在城市中所遇到的各种艰难无情地践踏着她的梦想。机缘巧合之下，她接触到了上流社会的生活，原始的欲望让她在前所未有的欢愉面前难以自拔。环境的起伏突变让嘉莉不可抗拒地朝金钱铺就的道路走去，这是《嘉莉妹妹》所营造的自然主义特色力量导致的必然结果。被环境左右、被自然推动的嘉莉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但也因堕落而失去了灵魂。即便如此，在嘉莉看来，这不是她的过错，而是“自然而然”的结果，因此堕落、失去灵魂也是可以谅解的[3]。

象征主义是《嘉莉妹妹》的另一大文学特色，也是文学评论家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所谓象征主义，就是用事物的具象化来指代或暗示人物思想或其他事物，为具象化事物披上抽象外衣。例如，以穿着打扮象征人物的社会地位。在嘉莉看来，人的穿着打扮即是人社会地位的直接反映，也可从中反映人的生活品质与物质享受的欢愉程度。她在第一次见到推销员杜洛埃时，没有和他说太多话，而是将目光集中在杜洛埃的穿着打扮方面，并断定杜洛埃一定是生活富足的上流人士中的一员。实际上嘉莉的这一判断并不准确，以穿着打扮来判断一个人只是她虚荣的一厢情愿罢了。再如，以剧院象征城市生活。剧院在该部小说中多次出现，德莱赛有意将剧院描绘成城市生活的缩影。尽管城市人大多可能体会不到在剧院中工作的演艺人员在现实城市生活中的艰辛，但城市人自己大多都会体验到生活的不易。嘉莉最后沉迷于剧院中的表演工作，因为那里既可以展现自己的表演才华，又是满足她虚荣心的最佳之地。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剧院中上演的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戏。在舞台上享受戏中感人肺腑爱情的嘉莉，在现实生活中一次次遭受感情上的欺骗与伤害[4]。如小说中多次出现的试衣镜，一般而言，照镜子正衣冠多少含有一层自我陶醉的意味。嘉莉只要在商店里站在试衣镜前欣赏自己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就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试衣镜还是她学习、模仿的工具。邻家姐妹教她如何做到举止优雅得体，她就经常在家中的试衣镜前模仿练习。此外，试衣镜不仅照出了嘉莉的虚荣心，而且也照出了整个社会风气。嘉莉在试衣镜前无论穿着打扮还是举手投足都越来越符合社会上流阶层的要求，当然也让她越来越容易融入物欲横流的世界。还有小说中多次出现的报纸，经常看报纸的人大多具有一定怀旧情结，而且对未来也大多没有什么奢望。在赫斯特伍德看来，整日看报纸的人往往处于社会下层，只有上报纸的人才可能具有较高社会地位，赫斯特伍德曾直白地说：“报纸象征过去，也象征对未来的一种无能为力。”而此时，赫斯特伍德夫人正在为家庭、孩子的未来盘算着，似乎根本没有理会赫斯特伍德的存在。在德莱赛的笔下，报纸象征着以赫斯特伍德为代表的一些小说人物只能在缅怀过去中打发时光。《嘉莉妹妹》的这一象征主义文学特色使梦想与现实形成巨大反差，也使嘉莉的寂寞、空虚、痛苦心情表现得更加强烈[5]。

总而言之，《嘉莉妹妹》主题是鲜明的：展现了美国社会女性人物的思想状态，并予以了深刻同情，同时抨击了美国中产阶级金钱至上主义。为了充分表现该主题，德莱赛将自然主义、象征主义文学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显示了他高超的文学创作造诣。

参考文献：

〔1〕蒋道超.德莱赛研究[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54-57.

〔2〕西奥多·德莱塞.嘉莉妹妹[M].南京：译林出版社，2000.4-6.

〔3〕张祝祥.美国自然主义小说[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43-45.

〔4〕龙文佩.德莱塞评论集[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58-60.

〔5〕刘海平.新编美国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164-166.

（责任编辑 张海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