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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节日

2014-06-04

文学港 2014年7期
关键词:小凤乡长教室

白 勺

1

黑夜铺天盖地而来,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降临,这让她措手不及。在这样深不见底的黑夜里,她不可能有别的选择。几天来,她都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那块名声显赫的草坪。它一直珍藏在她心里,消化着她的兴奋或忧伤。现在,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她猜想,那儿的草趁着黑夜全心全意地生长,青草仿佛害怕阳光,反正她从来没见过,白天青草生长的样子。于是,她轻手轻脚走过去,不想惊动任何人,其实,目前根本没有谁可以让她惊动的了。他们都回去了,散落在乡村的各个角落,而那幢房子睡得比他还要沉。

在草坪里,她选择了一个恰当的位置坐下来,但她一落座,便听见了一种与众不同的声响。这是青草嘹亮的拔节的声音。这声音有时候覆盖了她的孤独。孤独如暴涨的河水,恣意泛滥,她往往漂泊其中,随波逐浪,不知所终。在没有任何消息之时,她愿意回忆昔日许许多多光荣的事件。

这几日,他去了哪里?她暗自想着,这样的夜晚,他会不会担惊受怕?

去年春天,地上的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她来到了这里。他穿着中山装,一排扣子系得紧紧的,这种行头让她觉得好笑。他也笑:“这群孩子非常可爱。”

“还有这里的风景。”

“可惜,我们工作之所,和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我们是为了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心中的不快呢,还是腼腆的缘故,他低下了头。她觉得他低头的样式十分有趣,并刻入了她的脑海中,她时常独自欣赏着。

她想着,一只虫子突然唧唧叫了起来,虫子好像就在她的屁股下面,又好像在她的身后,抑或离她很远的某个地方,因为叫声跳来跳去的。跳动的叫声很凄凉,仿佛刚刚死去父母兄弟。不久,几只虫子跟着叫了,紧接着叫声连成一片,成了一曲忧伤的交响。

有一刹那,她感觉脸上一丝刺骨的冰凉。应该是下雨了,她不害怕下雨,她只担心如果雨越下越大,再夹着狂风,会惊扰世间的一切美梦。她想,在这个黑如墨汁的夜,下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黑夜和雨其实就像一对恋人。过了一会,前方山顶上露出了一点颇为含蓄的微光,这使她惊恐不已。那丝光亮虽然异常遥远,近似虚无,但足以让她惧怕暴露自己的行藏。因此,她双手搭在膝盖上,再将头埋在双手间,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响,她猛地抬头,四处张望,样子如惊弓之鸟。她的目光渐渐地集中到了那幢房子的方向,她隐约发现,那些房子黑黝黝的堆在那里,非常安静,她才知道自己被“轰隆”声欺骗了。

正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丛黑影突然出现在她身旁,她大吃一惊。吃惊之后,她马上平静了心境,认定是一位穿中山装的年轻人。她觉得他出走几天了,应该回来了。

“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她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说好6月1日吗?”

“你难道不清楚6月1日已经过去了?”这一问,她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她猛然记起,对他来说,时间已经是一种虚无的存在了。

她接着提醒他:“你不该记住这个日子!”

他又问道:“小凤好吗?”

“小凤只是受了一阵惊吓。”她说,“小凤到处找你,因为找你,她哭得很伤心,比自己受惊吓时还更伤心。”

“不能让孩子们受到惊吓!”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我报告过了,你要继续向上级报告。”

在这样的对白中,似乎有一缕温暖的气息,向她袭来,这大概是他的体温。于是,她伸手过去,想抓住什么,结果四周空空荡荡。该向谁报告了?孩子们以后怎么办?她很茫然……

2

那是一个初夏早晨,天空比以往显得干净明亮,他走在去乡政府的小路上。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只有在这种时日才有空向上级报告。一个雨季刚刚结束,天空被冲洗之后,就变得开阔起来,一丝丝微风吹来,就像婴儿的手爬过他的脸,让他感到有点难受的舒服。小路以蚯蚓的姿态在他目光里弯曲着,这是离目的地最近的路,他来时便计划好走这条路的。他来时,她正忙于准备一节教案,是关于遇到危险时,孩子们如何逃生的问题,这样的教材教科书里没有编入,所以写起来有点吃力。

“今天说什么都得找到他们。”他的头从半掩的门里伸进去,看见她正坐在桌前写东西,也许因为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她的头埋得很深。

听见说话,她略微抬了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备课本上:“是啊,等不起了。”

“是不是一起去,这样他们可能重视一些。”

“重视是在心里,不是看到人多才重视。”

她的话,他或许听懂了,或许没听懂。他准备离开,这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便又将头伸进去:“要不要弄些文字?”

“文字?”她终于放下笔,朝门口看过来,她看到一颗年轻的头挂在门缝里,一张生动的脸,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隐藏在阴暗中。

“就是将情况写下来。”

“我们送过去多次,哪一次得到回复?”

他发觉应该走了。他是带着一张嘴巴上路的。初夏的阳光无比鲜嫩,照在墨绿色的草叶上,上面的水珠闪耀着刺目的金光。这是多么迷人的景致,他的步子因此改变了节奏。

走到小路尽头,迅速穿过一条水泥大道,再走一段柏油路,他便进入了巨大的阴影中。巨大的影子是那幢高楼的杰作,这时候太阳还没有越过楼顶,那幢楼便在地上无限地生长。他在影子里缓慢行走,时不时观察那楼的形态,他发觉,这样的建筑与周围甚至更远的环境,很难融合。他想,如果住在上面,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如果能够把其中的一二层搬到学校里,就没有必要来这里了,但他清楚这是一种假设,假设有时候是不成立的。

宽阔的大门此刻也被阴影覆盖了。那大门,有一排自动关合的铁栅栏横亘其中,就像插了一根门闩一样。他只好选择侧门进去。

“你想干什么?”他被守门的老头叫住了。

老头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令他一时无言以对。

“谁叫你来的?”老头见他愣在那里,又问了一句。

“乡长。”他随口而出。他是来找乡长的,不是乡长找他,这有着天壤之别,他不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而感到心里发虚,相反,他觉得用这种方式对付老头非常有趣。

听到“乡长”一词,老头不问青红皂白立即改变了态度,笑着说:“怪不得你这样踏实走进去,有人撑腰啊。乡长在五楼靠南边的办公室,小伙子,今天算你走运了,一般这个时候乡长是不在的。”

他刚走了几步,老头追了过来:“乡长在开会,上面要来检查了。”

楼梯宽大无比,在他的想象中,有自己上课的教室那么大,所以他攀登起来很是别扭。在五楼楼梯的拐角处,他听见了一个人在说话,声音嗡里嗡气,好像一个人说话的回声。过道十分敞亮,他一直朝南走到了尽头,停在乡长办公室门前。嗡嗡声此刻衰弱下去,不久,过道里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他终于看见一个中年人端着茶杯,夹着笔记本朝自己走来,这大约就是乡长,于是,他叫了一声“乡长”。

中年人瞧了他一眼,径自进了办公室,他跟了过去。乡长坐在真皮椅子上,一会翻着文件,一会在笔记本上涂画着什么。站在办公桌前,他慢慢吞吞介绍了自己,乡长没有吭声,继续专心致志做他的事。接着,他把情况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乡长是在写字的过程中听完他的讲述的,乡长点了点头说:“好的,知道了。”乡长的话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离开了,可是他还怔怔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答复。乡长拿了一支红笔,开始在一份文件上画来画去,那兴许是些重要的内容。等了许久,最后他鼓起勇气问:“是不是把它拆了?”

乡长这才抬起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来的目的已经陈述得很清楚了,他想应该没有什么事了。乡长在文件堆里反复翻查起来,看来是在寻找一个紧要的东西。他见乡长如此专注,便打算离去。在他转身的一刻,乡长突然问道:“你刚才说拆了,拆哪里?”

“孩子们处在危险中。”

乡长便认真回忆起他所说过的话来,良久,乡长站起来说:“现在有困难。等检查结束,我来看看。拆是不行的,拆了你们干什么了?”

“孩子们处在危险中。”

“回去吧,我们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了。”

他走下楼梯的时候,那巨大的阴影消失了,太阳已爬上屋顶。

3

春日的雨水和五月的阳光,让那排白杨树长得异常饱满,一汪青翠像要挣脱叶片而去,为这荒凉的山岗争取了一线生机。树的侧旁就是几间低矮的土屋,它建于何时,没有人知道,他和她也不知道。绿色的树叶,黑色的屋瓦,黄色的土墙,如一幅笨拙的画一样,让人看着有些好笑。

孩子们在房子的四周追逐,弄得尘烟四起。

为了上好一堂满意的课,他全神贯注地修改着自制的教具。因为设施简陋,他就只好亲自动手,有时一片树叶,一块石头都对他有所帮助。他有过伟大的理想,或者说有过美好的幻想,那就是以一种与众不同的方法,给孩子们传授知识。但现实老跟他开着玩笑。他的额上有了细小的汗珠。

“你说乡长答应了?”她看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问。

“答应什么了?”

“不是说今天会来吗。”

“可能是明天吧。”他的双手不停地摆弄着,“后天是星期几了?”

“后天他应该没有时间过来。”他补充道。

“如果再拖下去,一定要出问题的。”

“我想也是。”他瞧着刚做好的教具,拍了拍手,露出满意的神色,“我们暂时想不出别的法子来。”

她拿了根铁棍,准备敲那悬在横梁上的钟。

孩子们奔跑起来,从各个角落出来涌入那窄窄的教室。每一次,他们都会在门边挤上很久,那门实在是太小了。他开始在讲台上展示自己的杰作,十几双眼珠子随着他的双手的摆动而转动起来。当他为自己成功的设计兴奋异常的时候,突然一声刹车声传来,孩子们的目光于是转到窗外,他也朝窗口看过来,他看见一辆光亮的轿车停在树底下,时隐时现。

他布置孩子们写作业,便走下讲台。他是在门口和乡长相遇的,乡长打量他一番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晃了一下,接着听到乡长问话:“那天是你吧?”

“这里只有两个教师,还有一个女的。”

乡长“哦”了一声。乡长绕着房子四周走,他的眼睛一会儿盯着瓦片,一会儿盯着土墙。那些瓦片残缺不全,阳光就从缝隙中漏下来,无数的灰尘在那光线中跳舞,有些屋瓦已经泛青,那是雨水长期囤积的缘故;土墙上布满了条条沟壑,像爬满了无数条蚯蚓。乡长的脸色有些凝重:“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我说的不错吧。”他为上次的报告感到洋洋得意。

乡长回过头来瞄了他一眼。

不久,乡长非常优雅地走进了办公室。她站起来打了声招呼,乡长的脸庞第一次出现笑意。乡长伸出手来,上下摆动了一番,示意她坐下:“年轻人是未来的希望,一切都靠你们了,好样的!”

她说:“要靠孩子们。”

乡长笑了:“条件是艰苦了点,但是,能在艰苦的环境锻炼是好的。”

他见乡长笑了,说:“孩子们处在危险中。”

乡长脸上的笑随之消失:“这个我比你们更清楚。”

她离开座位,朝门外走出。

钟声响起。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冲出教室。不久,他们便将那辆小车包围起来。头顶上的树叶被微风吹得发抖,天空也跟着颤抖着,而且显得支离破碎,阳光便激情跳跃,从叶子上跳到车子里,再从车子跳到更远的地方。孩子们的小手非常小心地抚摸着车身,每摸一次,他们的手都像摸到滚烫的食物,迅速地缩了回去。“不要弄脏了它。”她远远地喊。于是,他们嗡的一声,像苍蝇一般四散开去,眼睛却始终紧盯着车子不放,没过一会,他们又慢慢地向它靠拢,然后冲上去摸。他们边摸边嘻嘻地笑。小凤夹在其中,与他们争执起来:“是我最先摸到的。”他们便哗哗大笑。

乡长出来了。夏日热烈的阳光,刺得乡长摇晃了一下。

“这就走了?”他跟在后面,轻声地问了一句。

“我想我应该走了。”说着,乡长又回过头来问,“你还想我答应你什么?”

他鼓起勇气回答说:“不是我,是孩子们。”

这时,乡长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那就这个月的月底,今天几号了?”

“大概是8号吧,我只知道今天是星期四。”

乡长停下脚步说:“月底不行,我看下个月初,就6月1日吧,怎么搬、搬哪里,到时候有人会来通知你们的。”

“孩子们终于有新学堂了,感谢政府。”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那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乡长上了车。乡长的车在山岗上左右摇摆,上下跳动着,带起一阵阵尘烟。尘烟在半空中飘来飘去,久久不散。

4

要搬学校的消息不胫而走,孩子们为此兴高采烈。孩子们在憧憬和等待中,迎来了自己的节日。

为了这个节日,他和她颇费了一番脑筋。这是孩子们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两个人便商量,必须让他们从课业中解脱出来,过得自由和快乐。于是,他和她为孩子们设计了许多游戏:猜谜、弹子跳棋、钓“鱼”、捉迷藏……游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教室里便飞扬着一阵阵欢笑声。

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响。清早起来后,天空还很清洁,只有几朵没事可干的白云在悠闲地飘,待早饭吃过,躲在群山下面的乌云像集体预谋好了一样,在大风的推动下,气势汹汹地蹿了出来,绑架了太阳,谋杀了整个天空。那排白杨树摇摇晃晃,树叶之间拼命拍打着,发出尖利的脆响。

屋内的光线似乎突然间被抽走了,给人一种白天匆匆而去的感觉。

“看来等不到了。”他说。

“我早就说不可能的事情。”

“他亲口说的,也许他们太忙,也许他们忘记了。”他看着她那张忧郁的脸说,“我估计明天会有消息,最迟不会超过后天。”

她目光望着窗外,无精打采地说:“但愿吧,但愿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管了,今天是孩子们的节日,要让他们过得有趣,是不是现在组织他们游戏了?”

“好吧,除了如此,我们还能怎么样?”

就在他们准备过来的时候,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吵闹声终止了一会,因为某个地方传来“噼啪”一声响。小凤开始警惕起来,说:“不好,屋子要倒了。”站在她身边的伙伴,听见她这么一说,先是一怔,随即同时用手指着她哈哈大笑,有一个还用刚刚从课本学来的成语对她说:“你真是杞人忧天。”小凤有些生气了:“真的,墙上掉泥巴了。”伙伴们于是笑得前俯后仰。小凤因为伙伴们对自己的不信任,心里忧伤起来,但紧接着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向屋外走去。

小凤使尽了力气,可是无济于事。小凤又努力了一次,门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此时的门的确歪扭了。小凤对此一无所知,小凤只是突然记起,这后门的钥匙被一个值日的男孩弄丢了。小凤便急匆匆奔向前门,开门的那刻,一股强风迎面劈来。

小凤在过道上像小牛仔一般奔跑着。那时,他和她正从办公室出来,小凤只顾一味地奔跑,差一点把他撞倒了。小凤的举动让他十分诧异:“出什么事了?”

小凤气喘吁吁:“有一块——有一块泥——巴……”

“一块泥巴?”她云里雾里的。

小凤站定之后说:“一块泥巴从上面掉下来。”

“泥巴会从上面掉下来?”他的脸色难看了。

小凤见老师对自己的话产生了兴趣,便手舞足蹈说:“是这样的,有一块泥巴从墙上面掉下来,‘啪’的一声,我说屋子要倒了,可是他们谁都不相信我。”小凤说的时候,还模仿了泥巴掉落的声音。

“干脆放了吧。”她说。

“要不要请示一下?”

“请示谁?”

他和她一时无措。

“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他提醒说。

“我先走了,我去叫他们不要想游戏了,即刻从屋里面出来,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着,小凤转身,又奔跑起来。

教室里的动静如常。尽管小凤反复规劝,连喉咙喊得都快嘶哑了,他们依然无动于衷,打闹着,把玩着那些用作游戏的道具,非常开心。他们不知道会有危险,就连想都没有想过。“快快出来,房子要倒了。”他一到门口便高喊一声,冲了进去……

教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知是因为老师的喊声过于尖利,还是因为对将要发生的一切异常恐惧,孩子们完全呆住了。“走啊,还愣着干吗?”他用手推搡着他们。这个时候,孩子们才恍然大悟,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屋内一时间极度混乱。“不要惊慌,大家一个一个有次序地走。”无论他怎么指挥,孩子们听不进去了。平时,他们很听老师的话,现在他们不再思考老师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们只是一个劲儿找出路。有人绊倒了桌凳,摔在地上。有一个跑到后门,发现无法打开后,马上转向前门,当他得知因为自己选择的错误,而耽误了时间,被他们挤在后面时,他难过极了,蹲在地上哭泣起来。

前门此刻显得实在太小了,孩子们拥在那里。她就一个接一个把他们拉扯出来。

一些沙土从墙角上开始滚落下来。大风呼啦啦吹,风声把嘈杂声掩盖住了。天上下起了豆大般的雨粒。

他抱着一个孩子走出教室门。他看了看地上的小泥块,又看看大家。这时,四周突然出现短暂的宁静,静得让人心凉。

“好了,大家快点离开吧!”他说。

一走到树底下,他好像记起了什么,问道:“怎么不见小凤?”

“不能进去了。”她的一只手紧紧抓他的衣袖,“快倒了。”

“小凤……”他向屋内高喊,然后将手用力一甩,接着又推了她一把,一头钻了进去。

她从地上爬起时,看见一个黑黝黝的东西从屋内抛出,随后就听见了一声沉闷的巨响。

小凤在地上翻了几个筋斗,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站起来后,小凤哭了。

大风继续吹。小凤的哭声在空中被吹得七零八落。

这时,她意识到,那个经常穿中山装的人走了。她的眼前极端地空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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