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刚的第二次跳槽

钱遂

春节之后，由虚拟运营商引发的运营商高管离职风潮再度升温。

2014年2月8日，中国电信终端公司总经理助理何宁离职，将加盟乐语通讯任副总裁。

此前，工信部2013年12月26日发放了首批11个移动业务转售试点许可，乐语通讯也跻身其中。

2014年2月7日，中国联通市场营销部总经理周友盟向外界证实，已担任爱施德副董事长、移动转售事业部总经理，且春节前已在爱施德上班。

在1月31日，除夕前一天，爱施德也已成为获发工信部第二批8张新牌照的公司之一。

在春节期间，中国联通研究院院长刘诚明也已经离职，其目标则是天音通信——同样名列首批虚拟运营商之列。

如果是在3年前，在相对封闭的通信行业，以上级别的运营商高管离职“下海”，几乎不太可能，但在虚拟运营向民资开闸之后，大规模的人事变动开始暗潮涌动。

而在这场大潮之中，最受业界关注的人，是中国联通集团副总裁李刚。

过去10多年，从主政中移动最重要的省公司，到跳槽联通担任实权副总，李刚一直是中国通信行业的风云人物，而据《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了解，李刚即将成为中国第一个“跳槽到虚拟运营商”的运营商集团副总级高管。

离职已定

从2013年底，工信部发放首批移动通信转售业务许可后，坊间就有传言说，李刚很快就将离职，加盟刚获得许可的华翔联信担任董事长。

2014年1月26日晚间，在北京金融街一间茶馆的私密包间，接近李刚的消息人士何进（化名）向《财经国家周刊》记者透露，不论去向何处，李刚从联通离职已没有悬念，只待最后的流程。

此前，中国联通于2013年12月25日进行了高层人事调整，李刚不再分管市场，转为分管技术部、国际部、监管事务部、联通学院、联通时科、联通信息导航有限公司。

在外界的分析中，他的去职被认为是对联通此轮分工调整有所不满，虚拟运营商则被描述成“新机遇”。

但据何进透露，这一猜测其实对事情的因果完全颠倒。真实的情况是，恰恰是因为李刚去意已决，才在新的分工调整中，不再将需要一线拼杀的市场等部门分配给李刚，“这是为了后续的业务缓冲”。

但李刚为何要离开联通？

对此，外界曾猜测：可能一，内部斗争；可能二，联通市场压力加大，运营商形势每况愈下；可能三，看好虚拟运营商的前景，提前下注。

“其实最核心的原因，还是年龄问题。”何进对《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表示，这一点，恰恰被业界忽视。

1957年出生的李刚，自首任中国移动广东公司总经理之后，就一直以市场和销售见长，“但市场和销售业务的节奏太快、太忙。”何进表示。而在新春之后，李刚已经57岁。

从1997年担任广东移动总经理，到2005年从时任北京移动总经理“跳槽”至中国联通，李刚在中国移动工作了8年。而从担任中国联通副总裁至今，李刚同样在联通工作了8年。

“虚拟运营商向民营资本开放，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口子，一个新的市场和机会。”何进表示，这对李刚同样有吸引力，“他一直是对新事物极其敏锐的领导。”

转战虚拟运营商

何进透露，李刚离职，还剩下最后的批复程序——和周友盟、刘诚明等不同，李刚要离职，不仅需要集团内同意，更需要国资委和组织部门的批准。

在2006年4月加入联通后，李刚曾担任过2年半的联通上市公司董事，但自2008年10月后，就已不再担任该职，所以如果离职，不涉及上市公司改选。

不过，由于2009年2月后，李刚已升任为联通高级副总裁，而根据港交所上市公司规定，高级副总裁离任，需要发布公告，所以李刚正式离职仍将在上市公司进行公告。

据《财经国家周刊》记者了解，如无意外情况，李刚离职后，就将如传闻所言加盟华翔联信。

李刚的变动，还牵动着更多的人，这些人可以称其为“李刚旧部”。

2005年，李刚从中国移动调任中国联通后，多位中国移动的“李刚旧部”也跟随他转战联通，这甚至迫使广东移动不得不进行了发展史上最大的一次干部调整。

和上一次转战中国联通类似，李刚的这次履新，同样伴随着其旧部的变动。

当前，华翔联信的实际执行人包括林剑峰和王永刚。

“林剑锋调到联通总部前，是广州联通总经理，多年来一直是李刚的干将，而王永刚，正是李刚的前秘书。”何进对《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表示。

李刚主政广东移动时期，林剑锋正是广东移动河源市公司总经理。而在李刚跳槽至中移动后，林剑锋则成为广州联通总经理，进而升迁至联通集团电子渠道部副总经理。

在工信部明确要求运营商开展虚拟运营商合作业务市场后，林剑峰和王永刚已分别辞职，加入华翔联信。

“对于（李刚加盟华翔联信、任董事长）这件事，我现在只能说，时间能够说明一切。”李刚的前秘书王永刚，曾跟一位熟人如此说。

“到这个岁数，做拼殺的事情，确实有些累了。利用他自己的经验，给自己的兄弟指引方向，更为适合。”何进说。

第二次跳槽

加盟华翔联信，已经是李刚的“第二次跳槽”。

2005年11月，身为北京移动总经理的李刚就曾从中移动跳槽联通，成为中国通信历史上，除运营商“一把手”、“二把手”轮岗之外，唯一从省级公司总经理，升职至另外一家运营商副总经理的人士。

而此次，李刚或将再次树立一个新的行业先例。

据业内人士透露，目前三大运营商已经跳槽或已确定将跳槽到民资公司的运营商人士已达数十人——而此时，政府的牌照发放还只是小规模试点，民营公司们的挖角还没有全面开始，而在运营商内部，更多的人也还在犹豫观望或等待时机。

而在业界看来，一旦李刚明确离职，有可能成为一个积极信号，引发更大规模行业人事变动，甚至对民营资本进入基础电信行业带来微妙的影响。

2004年11月，時任联通董事长的王建宙调任中移动董事长。主政中移动半年后，王建宙于2005年5月，对五省市的“省公司一把手”进行“轮岗”，李刚也在调动之列。

其时，李刚在中移动内部功名显赫。李刚主政下的广东移动“一天收入超过一个亿”，收入占据整个中移动的1/5，利润则占了1/3。当时，他甚至逼得广东联通去跟电信管理局告状，理由是“李刚再搞下去，广东联通就要入不敷出了”。

但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2005年上半年，李刚在与沙跃家角逐中移动副总经理的内部竞聘中败北并被“轮岗”北京。“如果说当年，是抱着舍我其谁心态、略显张扬的李刚，碰上了一群恨人有、欺人无的同事。”一位曾亲历旧事的中移动高管如此点评。

最终，李刚选择了离开中移动。

2005年11月，李刚以“国资委调令”的方式，空降联通，担任副总裁，从中移动遏制联通的“骁将”，摇身变为帮助联通狙击中移动的“杀手”。

这一人事变动，客观上影响了整个中国通信行业的格局走向。

此后8年来，外界的普遍观点一直认为，李刚从中移动跳槽至联通后，给中移动带来的最大“杀伤”，集中在联通的3G市场进攻。

“这其实是印象上产生的误解。”何进说，3G牌照的发放时间是2009年1月，在此之前的三年时间内，李刚在联通品牌重塑、竞争策略制定上做了很多工作，“当时外界也有所了解，但在3G发牌后就少有人注意了。”

事实上，李刚跳槽联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说动联通董事长常小兵，搞了一次“换标”运动。这次换标早已证明其成效：多年后，只要人们看到喜庆的“中国结”，就都会将其与联通品牌关联。

2009年，联通推出全业务品牌“沃”，并公布了以“简单、统一”为原则的全国3G资费统一套餐，并推出“长市漫合一”的套餐模式，攻势一度让中移动极为被动。在此期间，中国联通与苹果公司就iPhone引入中国市场展开谈判，并最先达成合作。

“在这些联通的重要事件中，李刚都做了大量的工作。”何进说。至2013年，虽然中移动在市场总量上的一家独大仍未能彻底撼动，但在新增市场上，联通和中电信已经能与中移动三分天下。

不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进入4G时代之后，联通在3G上的先发优势，正被中移动效仿，苹果公司CEO蒂姆·库克甚至不惜以帮助中移动站台，来表明对中移动的重视。

但对于即将跳槽的李刚而言，这已经不再意味着新的挑战，在他面前，已经是另一片陌生而熟悉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