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尚志
2014-05-30江泽涵
江泽涵
“生活中最具魅力的人,往往不是将本职工作做到尽善尽美的人,而是在领域之外还有所斩获的人。”
“玩物丧志”,出自《尚书·旅獒》。说的是卫懿公玩鹤成癖,荒废朝政。一日,外族进犯,将士们不肯出战,“让鹤去打仗吧”。卫懿公只得亲征!结果,军心不齐,战败阵亡。故而有诗云:“曾闻古训戒禽荒,一鹤谁知便丧邦。”
国人对“物”的理解很偏狭,似乎唯有“志”——实际可称“业”——才值得琢磨。对“玩”字,就更敏感了。而德国哲学家弗瑞德里希·席勒却说:“当人是完全意义上的人时,他肯定是在玩,人也只有在玩的时候才是完整的。”他被誉作“玩学第一人”。
电脑和移动设备上漂亮的英文字怎么来的?是乔布斯读大学时,因无聊而“玩”出来的。可谁敢说他不务正业!在一个读书,就只为读书,以及找体面多金的工作,而品茶、练字都算不正经的时代,多少人能有这份“玩”的勇气?其实,许多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也是在受尽白眼后,才成为艺术宗匠的。
至于卫懿公的玩法嘛,孔传是这般形容的:“以器物为戏弄则丧其志。”仅仅痴恋器物,怎能不物化为奴?有时,“丧志”和“尚志”,不过“物”和“志”一方压倒一方罷了。古有明训:“邪生于无禁,欲生于无度。”人是物的主人,而不可颠倒。一字之差,咫尺之遥,却相距天涯。
有些嗜酒的人,练成了海量,可就是个酒鬼,李白则成了酒中诗仙。不同的人玩来,会呈现不同的效果。物,身外之物;志,内在之志。前后没有必然的联系。都投入了足够多的时间,有的人把自己玩没了,有的人却玩成了“才”。人家就摸明白了玩法,我想那是一个叫做思考的东西。
而不投入地“玩”,又如何“精”得起来?很多发明、进步,都起源于大师们对某一事物的“玩”。阿基米德玩水,发现了浮力原理;达尔文玩昆虫,创造了进化论;富兰克林玩风筝,发明了避雷针。
《茶说》记:“茶之饮,最宜精行修德之人。”寄情于山水,聚精于事业,玩物养志!一些品格也是这样“玩”出来的,栽花养草,吹拉弹唱,怡养性情,使人淡泊明志,老舍就是这方面的行家,而这也与他的另一句话相悖:“恋什么就死在什么上面。”
黄岳渊本是个做官的,年近三十时,弃政归田,潜心研究园艺。先后办菊展数十次,屡获中外金银奖牌、盾杯,被推崇为园艺权威,而与儿子德邻合著《花经》,更堪称园艺经典。期间,任上海市花树同业公会会长、上海市商业同业公会常务理事,这些也是个官吧。却是蔡澜说的“雅玩人生”。以兴趣为工作,将事业和爱好结合起来,是任何人都梦寐以求的。总之,“玩”出名堂的“玩”,以及“玩”出名堂的“物”,是值得鼓励的。
《唐顿庄园》中,“大表哥”虽靠这部剧大火,而当他以英国布克文学奖评审的身份曝光后,人们对他的迷恋又加深了。生活中最具魅力的人,往往不是将本职工作做到尽善尽美的人,而是在领域之外还有所斩获的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