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埃博拉最近的中国女医生
2014-05-30
世界卫生组织10月29日的数据显示,已有超过1.3万人感染埃博拉病毒,近5000人死亡。无国界医生(MSF)组织是防治埃博拉疫情的重要力量,在塞拉利昂、几内亚和利比里亚的6所治疗中心有3000多名工作人员,其中263人是国际救援人员。在广州军区总医院工作了18年的儿科医生邹纬是其中唯一一名中国医生。
10顶帐篷,80多张病床,国际救援人员中只有两名医生和两名护士,帐篷中住满了确诊的病人——这就是邹纬报到时,位于几内亚、塞拉利昂与利比里亚3国交界处的凯拉洪埃博拉病毒治疗中心的状况。邹纬在疫区的工作通常从早晨6点就开始了。进入高危病房前,她和同事互相协助,穿上把每寸皮肤都遮起来的PPE防护服。
8月的塞拉利昂,室外温度达31、32摄氏度,高危区的帐篷不散热、不开窗,一些病人热得不肯穿衣服。PPE更是不透风不透气,一名在几内亚工作的MSF医生在博客中写道,穿着PPE“热到能自燃”。抽血、查房、修订治疗方案,即便分组进行,照顾60名病人也要花1个半钟头。邹纬说,每次进去再出来就可能脱水。在塞拉利昂她“最不适应的就是当地温度,热到脑子好像停住了”。
查房后要对病例做记录,调整治疗方案,医生们通常将这些记在一张纸上。然而,为了防止感染,所有高危区的物品都不能带出,这张纸也不例外。高危区和低危区之间有双重护栏,最近处相隔1.5~2米,每天查完房,邹医生就拿着那张纸站在高危区一侧,对着低危区“喊病例”,让对面的同事将内容记下来。这个过程需要十几分钟。
给病人做饭有专用厨房,如何把饭送进高危区却是难题。通常,由一名护士穿着PPE进入高危区,在高、低危区距离最近的地方将餐具依次摆开。厨房的人站在低危区一侧,用长柄勺将食物舀进盘子里。整个过程中,勺子不能接触盘子和碗。
治疗埃博拉疫情没有特效药,MSF能做的就是隔离、对症治疗和最大程度地支持病人。“我們的菲律宾护士会在大半夜给病人烧水泡茶。病人中有三兄妹,他们每天的要求都不一样,今天要木薯叶子,明天要辣椒酱,后天要黄瓜、水果……”邹纬边说边笑出了声,“病人的任何需求我们都尽量满足。”
但是,让人心碎的故事在埃博拉疫区每天都在发生。邹纬向记者展示的照片中,有一张热闹的送别合影。救援人员围着一个十几岁的当地男孩,笑得灿烂,而站在中央的主角却愣愣地看着镜头,面无表情。男孩名叫莫塞斯,由于严重的心理创伤,他基本不说话,也不搭理人。除了哥哥,莫塞斯在埃博拉疫情中失去了全部家人。
邹纬的第一个病人是个6岁男孩,她接手时,孩子的状况已经很糟糕,没过多久就去世了。遗体装在双层收尸袋里,所有用过的东西都要消毒,不能喷消的由专人拿去烧掉。
塞拉利昂60%的人信仰伊斯兰教,不接受火葬,遗体只能送到偏远地方深埋起来。有些死者的家人希望要回遗体,说服他们往往需要几个小时。埋葬由政府医院和红十字会合作完成,但由于死亡人数太多,灵车无法每天都来,这个男孩等了3天才被抬走。
而让邹纬印象最深的,是一个8个月大的病童。她所在的村庄90%的人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工作人员为她做了张小床,放在妈妈身边。但妈妈除了偶尔起来吃饭,剩下的时间都在睡觉,对孩子的存在基本没有反应,全靠救援人员照顾孩子。
无论是清洁工还是送饭的工作人员,每个团队进去都会看看她,给她喂奶、换尿布、量体温。由于年龄太小,抵抗力差,4天后这个孩子还是死了。
MSF在塞拉利昂开展救援工作已超过10年,大部分当地人对MSF无条件地信任,但在埃博拉疫情阴影下心存芥蒂的也大有人在。疫情爆发后,很多当地人得病也不敢去医院,也有医护人员担心传染而不上班,塞拉利昂的医疗系统几乎崩溃。死于疟疾的人数增加,孕妇也无处安全分娩,造成了与埃博拉病毒伴生的医疗危机。
今年7月,邹纬结束在塞拉利昂9个月的任务回家时,埃博拉疫情已经爆发了。她只在家待了3周,MSF的香港办公室就联系她重回塞拉利昂。说起下决心的过程,邹纬只有一句话:“其实挺想去的。”
聊起往后的工作,邹医生笑称暂时还没有计划。“我已经连续吃了11个月的抗疟药了,我准备让肝脏休息一下。”但她毫不犹豫地告诉记者,如果西非疫区有需要,“我会回去”。?笪(张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