吝啬的父亲

王大庆

老父过日子节俭得近乎吝啬。淘米只淘一遍，淘米水还要洗菜，不管菜有多脏，他也只洗一遍，如果洗大蒜、青菜，那藏在叶梗内的泥根本洗不净。晚上，房间里只要开电视就不开灯，说是有荧光屏的光照亮就够了。抽水马桶形同虚设，从来舍不得放水箱里的水，而是用积存的洗菜水、洗脚水，弄得卫生间里的味道很难闻。更要命的是夏天洗内衣，他竟然用洗澡后的脏水洗，洗后还舍不得用清水投，穿在身上散发出一股味道，他自己却若无其事。

每次回家，我都劝他不要这样与自己过不去，又不是钱不够用，何苦呢？要知道，这并不是俭朴，而是吝啬，特别是洗不干净的菜吃下肚里，对身体也有害。可老父就是不听。说多了他满脸不高兴，弄得我也很不开心。

老父70岁时，大姐特意从无锡赶回来为他装了一台电暖器，以尽孝心，一再劝他享点福，并表示每月的电费由她承担，临走还预留了1000元电费，说用掉后她再寄。然而电暖器安装好几年了，老父一次也没开，寒冬时节，零下3度，他宁愿坐在房间里冻得直打哆嗦，也不开电暖器。

他这样过日子，受影响最大的是母亲，母亲生性软弱，做不了老父的主，只好跟在他后面活受罪。

今年初的一天，母亲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老父这几天肚子痛得厉害，要我过来陪他去看医生。经过诊断，老父患上了结石，需要动手术。这次老父听话了，乖乖地让我们替他办了住院手续。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医生嘱咐我们今后要注意老父的饮食，不干不净的东西决不能让他吃。我正要向医生表白，大姐朝我直挤眼睛。医生走后，大姐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对我说：“我刚才想了一下，我们何不利用父亲这次生病住院的机会，让医生为他上上健康保健课，或许他能由此改掉不良的生活习惯呢。”我连连表示赞同。现在的小孩子不听家长的话，最听老师的话；现在的老人呢，他不听儿女的话，最听医生的话了。有些话，医生说出口，效果就大不相同了。于是，我和大姐来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请他帮忙做做老父的工作，让他以健康良好的方式生活。医生见我们有如此孝心，很是感动。

果然，主治医生每次查房都會在询问病情之后，语重心长地嘱咐老父出院后要注意的“保健要点”，特别强调饮食要健康，环境要舒适，劳逸结合科学养生，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还告诫他，如果不改变不良的生活习惯，不但容易造成旧病复发，还可能引起新的疾病发生。老父连连点头，还要母亲帮他记牢。

现在，老父的不良生活方式改变了许多，人也想开了许多。老两口乐呵呵地安享着金色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