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我以我笔对抗孤独
2014-05-30黑豆梨
黑豆梨
人的一百年是很漫长的,萧红虽然只活了三十出头,但她却以有形的生命占据了前三十年,而以精神迁延着这后七十年。呼兰河畔寂寞红,萧红的一生绝不说得上是幸福和热闹的,她坎坷孤独发的一生短暂如一束呼兰河畔的红花,却凭借写作的激情燃烧了整个人生的冬季。
萧红的童年在一个封建地主家庭度过,九岁时母亲便去世,除了祖父,没有人再心疼她。在她那个年代,女孩子念不了多少书,十七岁那年,为了上中学,萧红和她父亲吵得死去活来,终于去了哈尔滨读书,可还没毕业,严苛的父亲就逼她嫁人,为了自由,为了读书,她十九岁就跟家人决裂,孤身在北平飘荡,终其一生,没有再跟家人妥协。她一生几乎全部寄希望于陌生人的善意,先后跟着两个男人颠沛流离,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流浪时,患胃病的萧红吃不饱饭,她把甚至想偷隔壁面包圈的念头写进文章里,又痛苦地剖析自己的“堕落”。得到一个饺子的兴奋,独走在冬日大街里的落寞,春日里洗洋芋的欢喜,她将这些走投无路的绝望、形影不离的孤独感,微小而细微的感动,都纷纷写进短篇散文,读之如见当时景。她与家人决裂,却从未割舍过对故乡的热爱,孤身飘零的生活,没有让她放下写作的笔,她却将痛苦淬炼,将热爱凝聚,写下了著名的《生死场》。
萧红成名了,爱人萧军却变心了,痛苦中,萧红东渡日本,又写下了散文《孤独的生活》,长篇组诗《砂粒》等,回国后的萧红结实了东北作家群中的端木蕻良,并创作了长篇小说《呼兰河传》,在颠沛流离中,几次遭逢劫难时,端木就又把萧红抛弃一个人逃跑了,萧红她试图靠近温情取暖,却孤独地死在异地他乡的病床上。31岁的她临死前,说了这样的话,“我将与蓝天白云永处,留下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临死前,她难过的是,那满腔热血与情感,那一身才华与天赋,到此戛然而止,再无法释放。萧红说过: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她想飞但最终还是掉下来。写作是萧红抵御孤独的翅膀,虽然飞得低低的,矮矮的,却在天空里留下不朽的痕迹。
萧红这一生,用苍凉、孤独这样的形容词,都不为过。然而在这孤独中独绽一簇红来,那是她的文字,在蓬勃生长。
萧红在生死场中说:是山么,是山你就高高的!是河么,是河你就长长的!她从不叩问命运,仅凭单手只笔,对抗命运的孤独。
坟场是死的城郭,没有花香,没有虫鸣,即使有花,即使有虫,那都是唱奏着别离歌,陪伴着说不尽的死者永久的寂寞。这是萧红《生死场》中的一段描写,而今仿佛就是她死后的写照。
戴望舒拜谒萧红墓,留诗一首:“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的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走六小时的寂寞,去祭奠一生的孤独,然而这孤独前有一束红色,那是萧红对抗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