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舜的诗（组诗）

找回屈原的声音

抽刀断水，我想从断水的地方捞出

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比水重

你的灵魂比水重，包括你胸中燃烧的空气

长长的汨罗江，竟浮不起一次天问

一声呐喊，也浮不起一个信念

只有我，勉强漂浮在水面

漂浮在水面，我不想选择呐喊

我也不想选择沉默，我的信念也许很轻

能在你的倒影里，反复折叠

两岸的风，收集着四季的花气

很久没找回那种声音了

那种被泪水浸透、被血染红的声音

山野里一片祥瑞，我在祥瑞中读懂

让石头沉没，让花瓣抚摸沉没的石头

让水倒映的天空，抚摸祥瑞

没有一把刀，能划出水的裂痕

一种溺水的固执，在江流中迂回

我仿佛看到，你上下求索的身影

端午的那一声长叹，以及水中仰望的姿势

一种余音，在三千年的长河中迂回

而我，是不是其中的一个音节

仰 望

我不停地仰望

有一颗星星向黑夜绽放

它耀眼的光芒，仿佛我心中浓缩的黑暗

一种呐喊，在五月的妊娠里破裂

五月是生长的季节，歌唱的季节

我却一直保持缄默

仰望虚幻的远方

渐渐稀释的蔚蓝

仰望的不再是山顶上的树

不再是大地举起的危崖或轩昂

而是一种鸟状的路径

追着风，追着雨，

追着自己认定的方向

我也许很累。但是

我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一个坐标上

一辈子的仰望，也许是一种幸福

就像大雁南来北往

寻找一块十分干净的地方

晒一晒自己的苦涩或幸福

寻找一块特别幽静的草地

用另一种姿态，另一种眼光

不停地仰望

荷醉而归

在疲惫中，感受酒的香醇

仿佛邻近的天空，听取我的那一朵云

那几颗云中深埋的星星

将我，深埋于夜的睡眠

一阵阵风，令我漫无目的地游移

我钟爱的那片山冈啊，为什么弃我而去

春天驱赶着阳光，驱赶着我

依偎池塘的那份心境

总是被雨敲碎，总是被子夜的蛙鸣敲碎

而我，始终保持与天空的距离

每时每刻，世界都充满了生机

每时每刻，我的生命都充满了生机

我愿意，陈酿于天空的虚拟

五月的疯狂，你奈何不了我

五月的阵痛里，我还在坚持

多么随意地缭绕，那一缕醇香

我渴望，将月光敲碎在你们的日子里

将自己敲碎在，与你们邂逅的日子里

明天还有多么久远

明天我将在阳光的照耀下

回想今夜……

酒后听雷

我醉了，我醒了，雷声隐隐地来了

接近子夜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美丽的歌声像酒

无边的黑夜像梦

隐隐的闷雷像钟声，在为谁而鸣

我想醉，我想醒，我想归于雷声

我想子夜的震撼让所有的人聆听

结网的蜘蛛，骚动的虫鸣

还有那一轮孤月，躲在云后预测

我的未来，有一种衰老的凭证

渴望大雨，冲刷我不多的未来

我不甘心就这么苍白

我想在早上及时地苏醒

刮一刮发白的胡须，刮一刮失落的心情

还有很多不着边际的琐碎

大雨过后，我很苍白

但愿我的苍白能飘出黑夜

但愿我的晚年面朝大海

但愿我所有的梦，只是梦而已

我将藏匿在雷声的背后，伺机而动

陈志舜：笔名五月歌飞，1963年生。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中文系。诗歌、散文、小说等作品偶见于《雨花》等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