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眼中的亚洲和亚洲眼中的中国

张暮辉

6 月初，美国核心智库之一的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联合美国麦克阿瑟基金会、韩国《中央日报》、日本《朝日新闻》发布了一份调查报告，名为“亚洲的权力与秩序——区域期待值调查”（“Power and Order in Asia - A Survey of Regional Expectations”）。调查范围覆盖美国、中国内地、日本、韩国、新加坡、泰国、印尼、澳大利亚、印度，对象为以上各国各地区对于政策制定拥有一定影响力的社会精英阶层各150名，试图了解他们对于亚洲地区经济安全形势的认知和判断。整个问卷由16个问题组成，其中不少核心发现与中国有关，也清晰地展示出中国与其他国家受访者在“亚洲观”及“中国观”方面的偏差。首先，对于中国的大国地位及应该承担的国际义务，周边国家对于中国的预期远远超过中国人的自我评价。在回答“未来十年，中国和美国哪个国家对东亚拥有更广泛影响力”时，中国的受访者分别选择中国和美国的比例是26%：71%，是所有受访国家中最“看衰”中美实力对比的国家。在其他受访国中，选择中国的比例依次上升，同处东北亚区的日韩两国分别有42%和37%的受访者选择中国，即便是美国受访者，这一比例也达到了32%。而在东南亚地区，大部分受访者则认为中国的影响力将压制美国，印尼和泰国的受访者选择中国的比例甚至高达70%和89%。这也表明，国际社会对于中国大国地位的认知和期待普遍高于中国人本身。中国人是否太过“谦虚”了呢？

其次，虽然国内国外一致看好中国的“经济大国”地位，但对于中国能否在地区政治与安全事务上发挥积极贡献，国内和国外受访者的看法迥异。体现在数据上，83%的国内受访者认为中国能为地区安全发挥积极力量。而在这项指标上，排名第二位的印尼，也只有26%的受访者对此表示认同，和中国人的自我认知相差极远；在韩国和日本，分别只有20%和2%的受访者认同，而作为中国“利益攸关方”的美国，认同中国对东亚地区安全积极作用的受访者比例不足1%。显然，这种国内外的认知落差反映出，“中国威胁论”的论调在亚太区周边国家仍具相当市场。在问及“构筑东亚共同体的最大障碍性因素”时，综合所有国家受访者的信息反馈来看，“中国崛起的不确定性”仅次于“领土争议”和“历史问题”排名第三，超越了“朝鲜问题”、“缺乏共同价值观”、“经济发展不平均”、“日本发展的不确定性”等其他选项。

第三，针对美国的“重返亚洲”战略，中国和其他周边国家表现出截然相反的反映和解读，这种落差也从侧面印证了国内外对于中国国际角色的认知偏差。关于美国的“重返亚洲战略”，只有20%的中国受访者表示支持，而在除去泰国外的所有受访国，这一比例都超过了80%，在美国的传统盟友如日韩、菲律宾，这一比例更超过90%。同时，中国也是唯一认为“美国的重返亚洲战略是专门针对中国”的国家，约75%的中国受访者表示认同这一观点。

综上，虽然这份调查定位于服务美国政府的东亚政策，况且受访者的样本数量相对较小，未必具有绝对的权威性，不过调查反映出的对于中国国际形象和中国国际地位的认知偏差还是日趋显性化。中国人眼中的中国和世人眼中的中国如此不同，分析和研判这样的认知偏差，对于修正和拟定未来的公共外交政策也有所裨益。